最终刘晖还是没有在主人面前作死打开那罐罐头, 在庄园主人说完这句话之后,管家便自顾自叫来仆人收了席,餐厅中华丽的灯饰依次熄灭, 恐怖阴森的感觉逐渐从黑暗深处漫上来。
他接着领着几人回了客房, 在铺满华丽红色的地毯的走廊上,遇见了卫斌几个人。
卫斌手腕上还有着明显的勒痕,见到楚寻更是整个人都一怔。
程立比他更过分,对于偶像的星星眼让他兴奋地对自己下了死手, 手腕上的勒痕更重,此时见了001, 甚至不自觉站了个军姿。
卫斌:“……”
程立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不过碍于楚寻在场,他不好说出来。楚寻目光轻轻扫过程立, 最终落在了站在后面不吭声的林浩轩身上。
林浩轩也很清楚, 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这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发生地,他哥哥死去的地方。
林浩轩和白简心不在焉地对视一眼, 又装作不在意地移开目光, 却谁都没有说话, 没有嘲讽, 没有恶意的质问, 只有流淌在其中的, 一股漫长的静默。
刘晖最终出声打破了这股静默,他小声说:“他们怎么也来了?”
系统和守卫者属于同一阵营, 如果是幻境的话, 那么被框住的应该只有外来者, 不应该把守卫者也一同带进来。卫斌等人也进来了, 只能说明这地方不是幻境, 而是他们原来的渔村, 真的变成了现在这个幽暗古堡。
卫斌嘴上功夫不输:“系统派我们来绞杀外来者。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是吧,管家?”
管家低头弯腰,默不作声,看上去像默许。
嗤笑声从楚寻身后传来,楚寻拧着眉头回头看,是池楚。
他缓缓走到卫斌面前,反问道:“是么?”
卫斌觉得眼前这人莫名恐怖,但还是梗着脖子迎上去:“新人死亡率可是很高的哦,你算个什么——”
还没说出口的词是“东西”。
林浩轩及时站到卫斌身后,小声提醒:“我在白简那里看到他了,最后时刻的那些鬼影,他放出来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卫斌顿住了,没“东西”成,一句话在他喉咙里来了个大转弯:“——巡防官。”
于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落到了池楚耳朵里。
池楚很轻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开口说:“我不是。”
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到楚寻心上,像一根极轻极轻的羽毛,在他心尖上挠了一把,等到楚寻去捞时,又抓不着踪迹。
为什么要否认呢?
楚寻微微低了一下头,像在思索着什么。
接下来轮到卫斌懵逼了,他头顶个问号,默默看向池楚。
那么大的阵仗,那么多的恶鬼,不是巡防官黎明还能是谁?说鬼话也要有个限度。
管家及时打断了这两拨人的交锋:“各位贵宾,时间已经不早了,庄园内晚上十点熄灯,熄灯后禁止任何人走动,请尽快回到客房。”
楚寻把那股被那根羽毛挠得有些恼,刻意找个人来撒气:“如果出去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一丝淡然的,但是格外恐怖的微笑爬上管家的嘴角:“那些不听话的客人,都被老爷处理了。”
处理?
哪种处理?
刘晖听的脊背发毛,这时候他不敢再提什么“饭不好吃”之类的意见,一溜烟跟着管家回了客房。
楚寻和池楚两人的房间位于走廊同一侧,但是中间夹了个刘晖的房间。刘晖站在门前那一刻,他感觉有两道目光似有似无地一直盯着自己。
刘晖:“……”
这是管家决定的,我能做主么?
他顶着发麻的头皮,目不斜视地进了房间——他觉得他要是偏头看谁的眼睛一眼,这中间的贵宾雅座就要换人。
其余人都陆陆续续进了屋,走廊外只剩下楚寻和池楚两人。
楚寻斜靠着墙壁,想从风衣口袋里抽出来一支烟,又左右看了一眼,室内吸烟实在不是个好选择,他最终把烟又放回口袋里。
然后他转手,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股微妙的静默在两人周围流淌。跟白简和林浩轩之间的那种带着剑拔弩张氛围的沉默并不相同,这两人中间的氛围很沉重,又带着那么些分不开的粘稠。
打破寂静的是屋外一声钟鸣。
钟声响了整整十下,在声音落定的那一刻,走廊内的灯悉数熄灭,浓重的黑暗从远处席卷而来,逐渐笼罩在两人周身。
最后是楚寻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轻轻往下一按,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叹息。
两人始终没有说话。
——
池楚睡到一半,突然听见隔壁有什么重物被拖动的声音,还有指甲一下下抓挠着地板。
声音的来源,是白简的房间。
他没好气地皱皱眉,正准备出门时想起来管家那句话,虽然他对此不是很在意,但还是从阳台翻了出去。
他三两下便越过了阳台,来到白简的房间内。
此时窗户打开着,室外的冷风灌进来,灌的人几乎一激灵。就着房间内部冷冷的月光,池楚怀疑起自己的视觉。
白简房间内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床铺平整,桌子上的东西也都摆放在原处,地板上更是没有抓挠的血印。
白简像是凭空消失了。
池楚挑了挑眉毛。
——
楚寻房间内。
他窝在床上,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呼吸平稳,显得格外乖。
楚寻现在“半人半影”的状态,虽然身体素质上的弱势被“影”补强了,但是这种状态下精神负担极其大,有什么他思维一放松,就会陷入很久很久之前的幻梦里。
现在他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眉头紧缩,正在做着这样的梦。
梦里依旧是这片庄园,深夜下的庄园散发着阴森鬼气,无数惨白的身影在窗户外面幽幽爬动,时不时地叩两下窗,发出类似与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
听得让人牙酸。
而他自己在庄园的高塔内,能看见顶上那扇窗户洒下来的惨白月光。那间小屋子里只有一张发霉的床,楚寻坐在上面,他能闻到血腥气。
是来自他自己的。
然后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有什么人走了进来,楚寻抬起头,发现不是别人,是黎明。
他穿着巡防官的制服,肩膀上的黄色吊穗随着他动作一晃一晃的,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一个个亮眼的反光点。
黎明看到楚寻,轻蹙了一下眉,看到楚寻身下那张已经发霉的床铺后,眉头皱得更深。
楚寻错开那人审视般的目光,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不是他。”
黎明反而笑了出来,月光刹那间变得血红,他缓缓抽出巡防官的佩刀:“你也不是他呢,林朋。”
梦境到此结束,他接下来陷入了深深的黑暗,潜意识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就像是死亡的前兆。
在意识彻底下沉的那一刻,他耳朵尖突然动了动。
窗户被人打开了,有什么人翻身跳了进来,床周围有极其轻的脚步声。
楚寻立刻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掏出了一直放在身侧的枪,似乎不需要经过特意瞄准,枪口已经对准了那人:“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我。”
心中的弦在刹那间放松了下来,他顷刻放下所有戒备,心安理得地再次躺下去。
就连楚寻自己也没意识到,他是这样一个对某人不设防的人。
“原来是你,”楚寻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枪松松地挂在他手指上,整个人也已经躺倒,他声音有些闷:“大半夜不睡觉,有毛病?”
说的是责备人的话,但是因为没睡醒的缘故,原本带着风雪气的声音此时听起来要暖不少,也没了责备的意味。
池楚揶揄道:“你就对我那么放心?”说着,他目光扫过楚寻已经垂落到床沿的手臂,以及手上挂着的枪。
楚寻:“……”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自己好像刚死在他手里。
楚寻没好气地再次坐起来,他揉了揉头发,大脑一边回放刚才的梦境,一边闷闷地问:“不是入夜后禁止走动吗?你怎么进来的?”
池楚:“阳台翻进来的。”
楚寻朝阳台那看了一眼,此时窗户大开,外面的阴风一股一股地窜进来,楚寻莫名觉得有些冷,脑袋一下一下地疼,整个人也已经完全清醒。
完全清醒之后,他声音里的风雪气更重,甚至带了一些哑,但是说话还是气人:“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
池楚走过去把窗子关了,微微偏头说:“白简不见了。”
楚寻大脑擅自回放刚才的梦境,梦中黎明的那句话和池楚的这句话相重合,声音交叠在一起,楚寻几乎分不出来哪个才是现实。
【你也不是他呢,林朋。】
【白简不见了。】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半人半影。
楚寻下了床,撩起眼皮看了站在阳台边的池楚一眼,两人目光碰撞,就已经完成了一场极为复杂的交流。
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是白简的时空倒播,时空倒播在大体上会遵循当时的情况,但又会有微妙的不同,比如何家媳妇的结婚,明明应该是白天,但时空倒播时,时间却是在半夜。
白简从未主动跟他们提起过那次副本的细节,在刘晖的讲述中,楚寻也只是知道白简跟林朋走散,等到林朋再次找到白简时,已经奄奄一息。
所以,楚寻他们知道白简一定会被关在哪个地方,但是却完全不能确定在哪。
线索啪得一下断掉了。
楚寻揉了会太阳穴,简短说道:“去找林浩轩,他是最知道当年实情的人。”
楚寻和池楚的想法不谋而合,楚寻开了门,池楚却突然叫住了他,扬了扬手里的衣服:“外面冷。”
楚寻眨了下眼,接着接过了衣服。
门外几乎没有亮光,只有窗户外的一点月光洒在走廊的红毯上,楚寻裹了裹衣服,一双黑色长靴踩在红毯上,几乎没有声响。
林浩轩的房间虽然跟他们在同一栋楼,但是并不在同一层。就在三个小时之前,管家警告过他们在十点之后不要外出,但是现在,两人已经大剌剌地走在了楼梯上。
直播间的观众都觉得实在是太冒险了。
“如果管家说的处理是硬性规定,那么楚寻和这个……巡防官黎明,就会直接被抹杀,如果是怪物来抓人,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楚寻他们并不能确定,为什么他们就这么大剌剌地走出来了?”
有一个弹幕幽幽地飘了出来:“……你们还记得楚寻和池楚是几点才回的房么?”
“十点?”弹幕有人回道。
“不,是十点零一。”似乎是那条弹幕的主人。
楚寻和池楚进入房间是在钟声敲响之后,理论上来说肯定是在十点之后,既然那时候没有被抹杀,就说明十点之后必须待在房间不是系统的硬性规定,所以现在他们出来的有恃无恐。
“所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试探了么?楚寻真的是……一步扣一步。”
楚寻冷着脸,他不管干什么都给人一种随意的,漫不经心的感觉。似乎只是顺手干了,但事后回想起来,这些顺手中间,藏了许多的刻意。
这条弹幕刚刚闪过去,楼梯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是管家。
管家阴恻恻地笑道:“不听话的客人,会被主人处理。”
“怎么是你,”楚寻皱了皱眉头,“你主子被气病了?”
管家:“……”
弹幕:“????”
管家愣了,弹幕也愣了。
楚寻一级级走下楼梯,边走边慢悠悠地说:“怎么处理?”
刚才那句话貌似彻底激怒了管家,他的笑声更加渗人,楼梯周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些拿着锄头的影子,然后那影子逐渐具象化,变成一个个戴着帽子拿着锄头的园丁。
园丁个个身形矮胖,一张嘴大张着,哈喇子从嘴边流下来。眼睛好像不聚焦似的,一只眼珠偏向左边,另一只则死命地往右看。
因为园丁的出现,本来就狭窄的楼梯显得更加拥挤,楚寻为了躲避从墙壁上缓慢渗出来的园丁,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楚寻回头看着池楚,凉薄开口:“你来我来?”
管家:“……?”
你们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尊重我。
池楚眼里盛着笑意:“作为打扰你睡眠的回礼。”他说着,一级级走下了楼梯。
楚寻顺势往上走了几步,懒懒地靠着墙壁,打了个呵欠。
池楚看了眼管家,又扫视了一下他召唤出来的长得甚为奇特的园丁,忍不住嘲讽一句:“召的什么些歪瓜裂枣。”
说完之后,他看着管家,微微一笑:“抱歉。”
管家:“……”
更气人了。
他怒喝一声,语调癫狂:“你们会被园丁埋进土里,成为玫瑰花的珍贵的养料!”话音刚落,无数园丁瘸着一条腿朝池楚冲了过来,狞笑逐渐爬上了他们的面颊,跟管家脸上的笑如出一辙。
池楚指尖萦绕出黑气,所有园丁在他周身停下,故意一般,池楚召出来的恶鬼也爬上墙壁,按着刚才园丁渗出来的路径,缓慢爬出来。
“召唤这种事,谁不会呢?”池楚笑着看了管家一眼。
恶鬼攀上园丁的后背,恶狠狠地朝着脖子咬下去。
有一些漏网的园丁顺着楼梯爬上来,冲着楚寻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锄头,楚寻懒呵呵地打个呵欠,微微睁开眼,手便伸出去掐住了园丁的脖子。
园丁被掐的脸红脖子粗,眼珠几乎要爆出来,锄头无力地挥舞着,最终缓缓无力地垂下来。
楚寻手上的力道还在收紧,他手上爆起漂亮的青筋。
楚寻带着风雪味开口,声音像裹上了霜粒:“喂,别忘了我啊。”
声音刚起,池楚已经一个闪身闪回到楚寻身边,一脚踹下去一只阴暗爬行的园丁。楚寻把手里掐着的那个扔下去,疑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你来?”
池楚笑意盈盈,嘴上却没说什么好话:“别装。”
楚寻:“……”
他今天还就装定了。
于是他又打了个呵欠,眨了眨眼,挤出来几滴眼泪后,眼睛也变得红红的。他软软地说:“好困,没睡醒。”
池楚朝那眼睛看了一眼,心底没来由软一块。他呼吸顿了一下,然后笑道:“恃靓行凶是吧。”
楚寻笑了:“可不要再让我出手哦。”
池楚已经转身走下了楼梯,他摆摆手,无数恶灵和管家的园丁缠斗着,池楚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管家跟前。
楚寻懒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只看到池楚随手挡住管家的攻击,另一只手已经拿出匕首架在管家的脖子上。
接着是园丁暴怒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园丁朝池楚奔袭而来,但池楚周身好似有什么突破不了的屏障,所有园丁在他周围停下,硬生生地拿着锄头砸下去。
管家阴恻恻笑了一声:“没关系,不听话的客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他话音刚落,管家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扑哧一声,消失在楼梯间里。
池楚耸耸肩,匕首刀尖的指向已经空空如也,他回头朝楚寻看了一眼,楚寻也微微抬起眼皮看他。
楚寻挑挑眉,说话的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揶揄:“出息。”
池楚回怼过去:“多谢夸奖。”
池楚的身份暴露之后,他们中间的关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楚寻低头,品味了一下这其中的细微区别,然后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
——
管家遁地之后,整个空间又只剩下两个人。池楚抬手把那些恶灵收了回去,然后跟楚寻一前一后走在松软的红色地毯上。
因为地毯太红,几乎给了楚寻某种奇怪的错觉,好像他接下来要参加什么大型仪式。
楚寻突然在红毯上站住脚步,他想了一会,开口说道:“黎明。”
池楚几乎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然后又轻笑一下,像是叹息。
“为什么要骗我?”楚寻终于开口说。
池楚沉默了好一会:“没想骗你。只是……”
楚寻的刘海遮住眼睛,他微微低头,开口打断池楚的话:“没关系,现在你可以去房间帮我把枪取来么?”
“好。”
池楚转身,再次走上了楼梯。
楚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才从走廊的窗户翻出去,外面风很大,楚寻腰间明显有什么枪形状的东西,闪着金属的光泽。
没错,楚寻根本没忘,他故意的。
楚寻没打算走正门,从走廊的窗户绕到了楼外的阳台,然后跳过去。
外面风很大,从他们的视角往下看,下面是萦绕不散的黑雾,像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悬崖。
楚寻抬手把窗户打开,接着利落地跳进去。
林浩轩此时也没有睡,而是站在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一只破旧的怀表。怀表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是他和林朋。只是照片边缘处有明显的撕裂痕迹,不用想也知道被撕掉的是谁。
听到阳台的动静,林浩轩啪得合上手中的怀表,警惕地看过去,他人还没有动,就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楚寻偏头躲过,那东西撞到身后的墙,叮叮当当地落下来。楚寻回头一看,发现那是一片细小的刀片,最普通的那种款式。
楚寻蹲下身,把刀片捡起来,夹在两根手指中间,手腕一甩,刀片便飞了出去,扎到林浩轩背后的墙上。
林浩轩看着没入墙面的刀片,眸子暗了暗,便也没了攻击的态势,低着头问:“你怎么来了?”
楚寻随意地拉了个椅子,他斜靠着椅背,一双长腿伸展开,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浩轩:“白简不见了。”
压抑到极致的笑声从林浩轩喉咙里传出来,他单手捂住了脸:“他不见了不是很正常么?现在,他应该就被关在那个地方,他会再一次、再一次经受那种折磨。”
林浩轩明显知道这个副本的机制,如果必须严苛地时空倒播,不论如何,白简今晚一定会消失,所以他不见了,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
“这么看来你知道他在哪,”楚寻点点头,站直了身体,“那么,跟我走一趟吧。”
林浩轩恶狠狠地回头:“我凭什么要帮你。”
楚寻走到林浩轩跟前,蹲下身,手搭在膝盖上,盯着林浩轩满是仇恨的眼睛:“你难道不想惩罚他吗?”
“我可以帮你。”楚寻接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楚寻(已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