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题实在没耳继续听玛卡巴卡了, 再听下去感觉自己就要被洗脑。
他离开陈页的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可没想到的是, 一墙之隔, 玛卡巴卡居然听得更清晰了。
江题皱眉。
狗比,大晚上把电视开那么大声,也不怕明天挨老子揍。
他打了个哈欠, 转身去浴室洗漱
一刻钟后,等他再出来,听到隔壁换频道了。
“我是爸爸。”
“我是妈妈。”
“这是我们的女儿。”
“我们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三口。”
江题:“……”还有完没完了?
江题被吵得头疼,索性上床, 关灯,一头扎进被窝里。
黑暗环境中一闭眼, 困意凶猛袭来。
“oh,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爸爸要打扫卫生,妈妈要做早餐。”
“不过妈妈在去做早餐之前,她要把女儿打扮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美丽。”
“首先, 要给她梳一个漂亮的发型, 并戴上一个漂亮的黄色蝴蝶结发卡。”
“喵呜~”
江题纤长的睫毛动了一下:?
是谁的猫在叫?听上去惨兮兮的。
“其次, 给女儿选一套漂亮的小裙子。”
“对,粉色的最好看。”
“然后给她穿上。”
“oh~真是太漂亮了,像极了公主。”
“喵呜~喵呜呜呜~~~”
江题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这猫是露露?
不确定, 又听了一会儿。
“喵喵喵呜~”
确定了, 就是露露!!!
大半夜的,陈页居然在虐待他们女儿。
江题脸色一黑, 下床去隔壁揍人。
他甚至连门都没敲, 直接闯了进去。
然而等江题一进去, 拳头还没举起来,就一整只呆住了。
卧室里光线昏暗,紧靠电视开放的荧光屏幕和床头开着的一盏暖灯照明。
此刻,电视上播放着一个小孩子过家家的人偶动画片。
而陈页正赤膊上半身,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跟随着动画片,双手忙忙碌碌地给露露穿裙子。
露露都生气了,在男人的怀里挣扎。
陈页不放猫,低头送了一个额头kiss以表安抚。
江题看着这一幕,双臂环胸,眼含杀气。
他瞪着这个男人,可瞪着等着,就发觉哪里怪怪的。
首先,他暴力破门而入,陈页没听见似的,连扭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其次,这个男人对自己此刻危险的处境一无所知,陈页甚至嫌弃手上这件小裙子不好看,一把丢开了。
然后,伸直一条大长腿,用脚尖把不远处的猫咪迷你移动小衣柜勾了过来。
他在几十件小衣裙里,千挑万选,最后拿出了一件白色蕾丝公主裙。
给露露穿公主裙只是三两下的功夫,可陈页还嫌不够,又给猫猫在脖子上系了个小铃铛,还在她头顶戴了个法式蕾丝花束小帽帽。
最后——
电视上的“妈妈”说:“我们的女儿当然还差一双漂亮舒适,可以用来旋转跳舞的鞋子了。”
露露预感到了什么,委屈巴巴地朝江题伸出了爪爪,并喵呜乱叫。
江题气得牙齿痒痒,箭步上前,一把把女儿夺了回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开着电视给露露玩变装,你是不是有病?”他愤愤道。
江题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和陈页打一架的准备。
谁知陈页抬起头,瞳孔无神地看了他几秒。
然后起身,行动缓慢地走向自己的大床。
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江题:???
这件事只能说渐渐走向了诡异频道。
江题犹豫着走到床边,单膝跪上床,随后倾、歪头凑过去,眯眼观察陈页。
“呼——呼——呼——”
双目紧闭,呼吸均匀。
确定了,他他妈的睡着了!!!
江题脸色青黑,咬牙切齿,这怕不是个煞笔吧?
就在江题皱着眉头,准备要抱着露露离开时,陈页突然一个翻身滚了过来。
而后,举起一只笔直修长、肌肉结实的手臂。
江题:?
那只手臂突然圈住他的腰,然后往下一拽。
江题连人带猫完整地躺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盯着天花板,鼻息里飘逸着专属于陈页身上的那股清冽的冷木气息。
他强行忍住想锤死这个男人的冲动,在心里洗脑自己:他只是个有梦游症的狗比,罪不至死。
对,梦游症。
而已。
罪不至死。
罪不至……
脖子上倏地传来被亲吻的温软触感,江题像是过电了一般,皮肤刺激,大脑酥麻,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虽然只亲了一下。
甚至极有可能是把他当成了猫猫。
因为陈页亲他时,还张开了嘴,一口含住了他的皮肉。
然后,猛吸。
再猛吸。
最后,啵的一声,松开。
江题恹恹地心想,刚才罪不至什么来着?
算了,忘了。
他曲起腿,一脚把男人踹翻开。
然后,起身下床,关了电视,脸色阴云密布地走出卧室。
他发誓,以后他要是再和这个狗比甜蜜双排,他就是……
“嗳?题宝,你怎么从队长的卧室里出来?”赵北南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题如梦惊醒,猛地抬头,不知为何,眼底闪过一瞬的心虚。
他无声无息地带上门,举了举猫,懒淡地说:“抱露露。”
“哦。队长还没睡吗?”
“睡了。”
江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然而赵北南看他的眼神还是变了。
赵北南指了指他的脖子,欲言又止:“题宝,你的脖子怎么……红了?”
江题面无表情:“蚊子咬的。”
赵北南不说话,但满脸写着:题宝,这理由问问你自己相信吗?
且不说初春,哪里来的蚊子?
就算有,那么大一口,分明是某个人的嘴巴嘬的。
赵北南伤心,但赵北南不拆穿题宝。
江题:“……”
江题压抑住心里的慌乱,很烦地岔开话题:“你来这里干嘛?找陈页?”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江题倏地想到一件事。
记得他刚搬进这里时,基地所有人都说陈页隔壁不让住人。
至于原因,鲜少人知道。
大家都猜测,陈页可能是睡眠浅,经不起隔壁有动静。
可现在江题总算明白了,什么睡眠浅?借口。
这狗比是有梦游症!!!
要只是普通的梦游症也就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惊天秘密。
可他一梦游,居然会喜欢看《花园宝宝》。
更喜欢看小孩子过家家,并跟随着“妈妈”的步骤,给“女儿”梳妆打扮。
这要传出去,起码被人嘲笑十年起步。
“题宝,你笑什么?”
江题:“我笑了吗?”
赵北南点头:“你笑的好开心。但又不像是正常的笑。”
“?”
“你好像在嘲笑什么。”
“……”
江题知道这一笑,把自己这辈子积累的功德给笑没了,所以他及时忍住。
言归正传——
“你到底来干嘛?”
“哦,我是来找你的。”
赵北南举起鞋盒子,说:“题宝,这双鞋子,你花了不少钱吧?”
“还行,没多少。”
赵北南看着江题的目光充满了感动和怜爱:“题宝,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江题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别扭:“只是双鞋而已,算不上好。”
“我都知道了。你以前就没买过这双鞋子。它是你高价淘回来的,对吧?”
江题沉默。
赵北南眯眼笑了:“那我也送个礼物给你吧,作为礼尚往来。”
江题很讨厌这种面对面的感情对流,果断拒绝:“不用。”
赵北南不说话了,但满脸费解。
“我……”江题突然抿了抿唇,垂下眼皮,声线没有起伏波澜,“我就是觉得,你给我打辅助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感觉对不住你。”
“啊?”赵北南摇头,“怎么会呢?”
江题滚了滚干涉的喉咙。
“我考古过你以前给花玄打辅助的日子,我知道,你那时候主玩功能型辅助。”
功能型辅助,顾名思义,在团队里起到某种特定功能的作用。
它们普遍长得小巧灵动,但有个很霸气的外号:峡谷之父。
是一种玩得好,人人都得叫一声爸爸的英雄。
这类英雄主要用来打指挥和团控用的,是辅助类里的天花板。
既然是辅助天花板,那它们的操作上限也是最高,最考验天赋的。
而在当前联盟,主玩这一类辅助的选手不超过五个,各大战队千万天价也难寻到一位。
陈页从前夸赵北南是联盟第一辅王,并非是随口说说。
江题知道,那个男人既然对队友夸出口了,那说的就是真心话。
在花玄还是EOG打AD时,赵北南便是主玩功能型辅助,而且玩得极好,是辅助选手里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后来江题来了,赵北南为了配合他的打法,默默把手里的功能型辅助,换成了保镖型辅助或者装备性辅助。
这期间,这位已经登顶辅助一路天花板的男人毫无一句怨言。
前几天两次输比赛,Time是他激进打法的受害者之一,可赵北南又何尝不是?
他不仅不怪罪,还忙于奔波修复队友关系。
江题很难想象,这个人的心怎么会这么宽?
江题默了默,说:“我以前也给人打过辅助,我知道要给C核无限让步是什么滋味。”
他和赵北南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没给当时的AD让,但赵北南却一再顺着他。
当然,他的辅助本来也没打得多厉害,也没资格和赵北南比。
江题抬起头,看着赵北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北南哥,你没有不爽过吗?”
赵北南抓了抓头发,哈哈笑道:“这有什么不爽的?我是全能型辅助嘛,转型毫无压力。”
“再说了,辅助之所以是辅助,就是给输出打配合的。输出需要什么样的辅助,我就打什么样的辅助。”
江题更疑惑了,埋没自己的意志,难道不痛苦吗?
然而赵北南的一段话,让他醍醐灌顶。
赵北南说:“我们打的这款游戏,是一个团队游戏,选手就该要以团队利益为主。联盟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冠军是专属于那个团队的某个选手的。即便是FMVP,也有他队友一半的勋功章。”
“更何况,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让步,必要时候,队友们都会。”
“就像上次,队长为了给你和我创造足够的发育空间,也让步给你了一把辅助,不是吗?”
“Time曾经有段时间原因状态不佳,主动让出了首发位。”
“Cloud就更难过了,以前他是大法师和大法刺出道成名,可随着版本改动,中路又没落了,他不得不去学着去玩工具人中路。”
赵北南耸了耸肩。
“有时候委屈和不爽还是有的,但职业电竞就是这样。打电竞不是打游戏,其实根本就不快乐。”
他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头,往上指了指:“除非站上顶峰,拿到冠军。”
赵北南和善温柔地笑眯眯,眼睛都弯了。
“为了那点梦想和快乐,委屈求全一下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被淘汰了,像我这样没读书的,就只能去工厂拧螺丝了。”
月落枝头,黑鸟栖息。
这一夜,江题形单影只地坐在窗边,撸着猫猫,思考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修文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洲洲终于更惹QAQ
手有点酸,凌晨就不更了,换明天白天更新
日常向我的读者小宝贝们比心心(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