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也没喜欢过你, 自作多情……
这几个字眼对白商霖来说简直比噩梦更要可怕。
白商霖扶着汩汩流血的头,压下那股让他眩晕欲吐的难受,从一片碎玻璃碎渣里艰难地站起身。
急于想要证明的念头让他再也顾忌不了任何, 怒目圆睁瞪着面前男生,此时此刻只想把所有的事托盘而出, 语气无不怨毒。
“我没有疯,更没有自作多情……秋思凡,你以为你很专一吗?你以为你和程榆之间的感情真那么坚不可摧?!呵呵……少再自以为是了,我告诉你, 明明是你——是你亲手放弃了你的初恋!”
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身躯,步步接近秋思凡。
即便个子要比对方矮上一大截, 头破血流的样子十分狼狈,白商霖还是露出了胜利者般的姿态。
他狞笑着说道:“程榆摔下楼梯后住院那段时间, 你确实有做好身为男朋友应该给的温柔呵护, 可这种温柔呵护你又持续了多久?或许你察觉到壳子里换了个人, 但你最后还不是选择了我?不要不承认,你上辈子最后就是爱我的!”
“所以程榆消失了, 我就能得到你, 这非常合理!”
什么上辈子这辈子,换作谁听了这番话, 都会觉得面前人要么是个神经病, 要么活在梦里。一旁的白商雨都震惊了, 这是人能说的出口的话?
她当然是不相信, 所以认为其他人也不可能相信。觉得白商霖是被酒瓶子砸坏脑袋, 彻底地疯傻了, “……他这样继续流血也不是办法, 要不我叫辆救护车?”
说罢,扭头去看白商霖对面的男生。
只见秋思凡眼睫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鸦羽般的睫浓睫下,瞳孔深黑得像是漩涡,深不见底。
白商雨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这一看便怔愣住了。
……这人不会真相信了吧?
几乎这一念头刚冒出来,秋思凡嘴角扯了扯,浑身戾气肉眼可见般地疯长,看得白商雨心头猛跳,直呼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对方扣住白商霖后脑,竟将他的脸猛然往酒桌上的碎破璃堆里按!
尖锐的玻璃片刺入皮表,豁地割开皮肤——
爆发震耳欲聋的惨烈叫声——!
“现在可以叫救护车了。”
这毫不留情的一击重击,毁容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绕是如此,秋思凡都觉得是便宜他了。
一句话抛给完全看呆了的白商雨,年轻高大的男生携裹着一身的戾气,一脚踢开小酒馆的木质大门。
门重重关上的同时,也隔绝背后刺的人头疼欲裂的凄厉惨叫。
原路折返回学校的打算临时有了变动。
秋思凡坐上了车后准备去见一个人,只是车子还没发动,他又想起了另外件事——刚才扁白商霖时,手机一直在振动。
手伸进衣兜里,猝然一阵刺痛,秋思凡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自己掌心还流着血。
他看了一阵,没在意,继续翻出手机,微信界面一进去,就是早有预料的,来自被他置顶的宝贝铺天盖地的未接通话。
榆榆:[未接通话×6]
榆榆:[去哪了?]
榆榆:[……]
榆榆:[你凉了秋思凡,]
榆榆:[你真的凉了]
榆榆:[。]
榆榆:[你让我担心成这样?]
看到最后一条,秋思凡心猛地一揪,求生欲极强地赶紧回拨过去。
等接听期间,听着耳边传来的铃音,男生的思绪也跟着慢慢拉长。
一句话,或者一个符号,只要是程榆发给他的消息,关于他的任何事,都能让他爱意翻涌,为其心动。
移情别恋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有多喜欢程榆,对他的感情多深我自己会不知道?
就算没有完整的前世记忆,不完全清楚前世曾发生过什么,白商霖刚才那些话,也完全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屁放。
可是……秋思凡还是迟疑了。
因为他观察得出,白商霖没有说谎,好像真的以为他们上辈子在一起过。
既然白商霖不是在说谎,他也坚信自己移情别恋上一头猪都不可能恋上这疯玩意儿。
那这所谓的“上辈子”究竟怎么回事?
白疯子那里估计是再问不出来什么,那么榆榆呢?
他还能从他的榆榆那儿,问出点什么来?
如果不肯说又怎么办?
脑海一闪而过的想象场景,男生眼眸色泽不由幽暗了些,阴暗的念头跟着往外冒。如果不肯说,半月后,绑到床上……
“——傻子,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通话顺利连接上。一开口,就是尾调都在发着颤的少年音。
思绪被瞬间拉回来,秋思凡呼吸慢了半拍。
明明早已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虽然也确实骂他了,但比想象的可温柔多了。他不自觉放柔了声调:“对不起,让我家宝贝担心了。”
“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今早我听哥哥说,你已经查出剧组上次的‘事故’是白商霖的所作所为。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程榆说完,听到那边的男生轻嗯了声,说:“关于这个,榆榆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什么?”
“‘事故’是白商霖造成的,他想伤害你哥哥,所以你一直在找他。”
“会被反锁进实验室,也是因为考完试后无意中看见了白商霖,你才会只身一人追去的吧?怕那时候不追,下次想再找到他就很难了。”
全说中了。
……不愧是爽文主角攻。不仅雷霆手段,智商也这么在线。
“榆榆。”毫无预兆的,秋思凡突然喊了他一声,“你现在在想什么?”
心被喊得紧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鬼使神差的,程榆居然想把发生在他身上穿书的事情说出来。到底还是忍耐住了。
不管秋思凡是否能接受自己是纸片人的事实,这怎么想都不是能放在电话里能说清的。再说了,信息量太大,即使面对面,程榆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从头开始讲起,即使说出口了,都不一定能说得清,甚至怕说着说着乱了,怕自己都给绕进去。还是等弄清楚真相,再告诉他不迟。
就这样持续胡思乱想着,没有回应秋思凡。沉默无言的气氛下,直到后者开口问了一声:“榆榆?”
程榆才一下子回过神,“啊……什么,我没在想什么。”
是真的很不擅长撒谎了。很久,秋思凡敛眸,知道是指望不上他了,“好吧,我等会儿还有事,要去别的地方一趟,今晚上回去找你。”
程榆:“……”
又是晚上,这每天都大晚上的才能回来,像极了丈夫在外工作到大半夜才能回家陪伴妻儿。
可若真能陪伴一整夜那也就算了,偏偏昨晚,秋思凡□□点左右才来敲他宿舍门,除了对他进行亲亲抱抱举高高三连,连房门都没有踏进一步。即便后来邀请秋思凡进来坐坐,对方也没答应,还顶着一副隐忍的表情,说什么“你别勾引我”……
我勾引他什么了?!
“你去哪,我陪你一起去。”程榆说完从位置上刷地站起,动静不小,苏明皓邵也不约而同抬起头看他。
“别闹了宝贝,你还得上课。”
“不上了,我让邵也帮我向老师请几天假,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过来找你。”已经在开始收拾书包了。邵也闻言懵逼地指了指自己,而后道:“今天下午出市联考成绩,考不好的学生得留课堂,程榆,你做个人吧,提前遛算怎么回事?”
拉链飞速拉上,程榆一边斜背起包,一边疑惑地看向邵也:“留课堂?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帮我请趟假就好了,谢谢你。”
说完很匆忙的样子,大步流星地跑出教室。几乎他跑出教室的同时,下节课的上课铃骤响。秋思凡听着那头越来越弱的铃声,能想象到少年偷跑出学校的画面,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榆榆,你学坏了。居然为了我逃学,老实说,为夫很过意不去。”
“少耍嘴皮子,老实交代你在哪?”
“不用了。”
程榆一咬牙:“用不用不光是你说了算,你知不知道我——”
“你开定位,我车过来接你。”
“……”登时不再反驳,程榆开启定位后,怕附近有学校的老师在外巡逻,便绕进一家便利店等候。
店里面开了暖气,里外形成的温差让窗户凝结出一层白雾。再过一阵儿就是双十二,店员早早地开始对商品进行促销,叫卖声比外摆摊的店铺都要热情响亮。
程榆没忍住回头看了那店员小姐一眼,对方正站在收银台前,一边整理着byt货架。目光在那红红蓝蓝的货架上停了停,不自然地挪了开,几乎刚挪开,自动门“叮”的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到背后,声音由上而下,轻声戏谑道:“在看什么啊榆榆,这还没过生日呢。”
这话换别人听了可能觉得没头没尾,然早在好几天前,程榆被秋思凡屡次三番地旁敲侧击过,这话听进耳朵里只觉充满暗示意味,热度一下就蔓延上脸颊。回头伸腿踢了秋思凡一脚,磨牙低骂:“……禽兽。”
“什么都还没做呢,这就禽兽了?”
“你还有脸说。不知道前天晚上是谁打着怕我生病给我换衣服的旗号,趁我熟睡时在我后脖子上种草莓——要不是后座的邵也看见了,我都还没发现。”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太天真了,居然真以为他这男朋友会单纯地帮他换个衣服,而不会做其他事。
“哎呀,那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语气欠扁,程榆又重重踢了他一脚。
秋思凡被这一脚踢得嘶了声,把邵也划进暗杀名单,又贴心地给自己的小男友顺毛:“好了,我车在外面不能停太久,走吧,小祖宗?”
程榆闷闷嗯了声,还没站稳,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红,顿时头皮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反应极大地伸手拽过秋思凡手腕。
“你手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的,疼不疼?”
见他眉头紧锁,无不担忧的模样。紧绷的情绪霎时松懈,最后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戾也烟消云散,秋思凡低声笑:“疼啊,你帮我吹一吹,说不定能好。”
“别开玩笑了,总之我不管你原本是想去哪,你现在快去医院。立刻马上!”
“嗯,我本来就是准备去医院的。”在少年犹疑的注视下,男生笑了笑:“我妈以前有个熟人在那儿附近工作,我打算找她挂个科。”
“外科?”
“不是。催眠科。”
“?”程榆道,“没有这个科。”
“那也可以说是心理科?”说着,秋思凡沉思地摩挲起下巴,喃喃道,“那人催眠的手法还挺神乎其技的,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