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也好奇起来,对他道,“把东西拿过来吧。”
没一会儿,一个小厮抱着一个箱子送了进来,放到了桌上,又低头退到了一边。
陈致围着箱子转了一圈,笑得一脸轻松,“堂兄,你说这会是什么人送的?”
陈越恭维道,“也许是哪家听闻大公子屈尊降临,便特意寻来了礼物,想给大公子一个惊喜吧!”
陈致哈哈一笑,很是自得,“你说得对。”
这种事在京城的时候也遇到过,都是一些想要交好陈家,却又求见无门的。就用这种方法,先送上厚礼,若是礼物侥幸入了陈家的眼,就能得到一个上门拜访的机会。
不过陈致到底谨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可能自己动手,便随便点了个小厮上场。
那小厮依言上前,轻轻把箱子打开。
还以为真是什么稀奇的宝贝,刚一打开,就偷偷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结果没看到什么宝贝,倒看到几个圆不溜丢的东西。
待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就惨叫一声,手上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丢了箱子就跑。
他动作快,旁边的人并没有看清楚箱子里装着什么。
但被他这么一叫,都吓了一大跳,梅枝一脸受惊的依着陈致叫了一声,“公子。”
陈致轻轻安抚了一下,然后没好气的瞪了那个小厮一眼,怒道,“你鬼叫什么?”
那小厮面如土色,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着箱子,哆嗦着开口,“大公子,那箱子里,那箱子是人头。”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几人脸色骤然一变。
“什么?”陈致脸色难看,一把拧着他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厮也是觉得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本来是想讨好陈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要命的东西,哭丧着脸,“那箱子里是头,是人头!”
陈越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喝了一声,“什么人头?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真的是人头,小的看得真真的。”
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两人心里一惊,面面相觑,半响才一同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箱子。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小厮的话,原来平凡无奇的木箱子,落在两人眼里,好像就变得狰狞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一路串上了背脊。
“公子,那箱子不会是真的有什么吧!”梅枝害怕的躲到了陈致身边,抖着手抓着他的衣袖。
但这个时候陈致也顾不上她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箱子,紧张的握紧了圈椅的把手。
陈越环顾四周,几个小厮丫鬟害怕的缩在一边,陈越一看过来,都低了头去,不敢上前。
陈越冷哼,随意指了另外一个小厮,“你去把箱子打开。”
那小厮脸色发白,却又不敢不从,只得畏畏缩缩的上前,离得老远就把手伸了出去,把脸歪到了一边,伸长了手去,慢慢的把盖子打开。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了过去,紧张的绷紧了神经。
那小厮本来就怕,盖子才开了一条缝,就和里面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眼睛,是眼睛。”他惨叫一声,本想着把盖子再盖回去,结果太用力了些,把整个箱子从桌子上掀了下来,打翻在地。
这下子,五个人头咕噜噜的滚了一地,惊叫声起,丫鬟小厮乱成了一团,更有人推搡着跑了出去,场面一度混乱。
梅枝吓得花容失色,死死的抓着陈致的衣服往后躲,陈致被她拉着直往后退,直到跌坐到椅子上。
恰巧一颗人头一路滚动着,一直滚到了陈致面前,正面对着陈致,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是陈致昨晚才派出去的死士之一。
陈致又惊又怒,梅枝吓得直往他身后躲,嘴里也是胡乱的叫着,“是头,公子,真的是头。”
陈致被她叫得心烦意乱,怒喝一声,“闭嘴,我没长眼睛不会看吗?”
梅枝被他一喝,也不敢再叫了。
陈越也被吓得不轻,但还算镇定,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被他一喝,众人才算勉强镇定下来,但一个个的还是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
场面暂时被稳住,陈越急步走到陈致面前,担心道,“大公子,你没事吧?”
陈致身体一颤,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强撑道,“我没事。”
陈越松了口气,一边去扶他,“大公子,我们先到书房里去,这里叫人来收拾。”
“好,快走,快走!”陈致连忙站了起来,和梅枝相互搀扶着掩面走了出去,一直去了书房脸色才算缓了过来。
临走前陈越随便指了一个人,让他把这里收拾一下。
那小厮连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叫了一个胆子大的护卫进来。
护卫看到地上的人头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带着人把人头又重新装了回去。
下人迅速的打来清水,把正房清洗干净,丁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陈致这个时候已经镇定下来,脸色还是很难看,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是他已经知道那几颗人头的主人是谁。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到头来,却是陈家白白损失了五个死士。
这些死士培养不易,死一个就少一个,现在人死了不说,任务还没有完成。
更加可恶的是,苏末竟然还明目张胆的把人头送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这不是打他陈家的脸是什么?
陈致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怒视着陈越,“你不是说,他身边只有一个玉家派来的护卫和一只畜生吗?怎么,难道我陈家精心培养的死士居然比不过一只狗?”
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堂兄弟,但实际上一为主,一为仆,陈越哪怕心里同样窝着火,但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低头听着,还要想办法稳住他。
“这事是我的错,没有摸清楚他身边的情况。”见陈致面上怒意稍缓,陈越接着道,“我们虽然损失了五个死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陈致冷睨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嘲笑,“收获?死了五个人,却连人家一根毫毛都没有捞到,这算什么收获?你让我怎么跟我爹交待?”
陈越忍了忍,道,“这说明,苏末身边肯定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保护他,能一次击杀五个死士,说明这股力量绝不简单。”
刚发了通脾气,陈致也慢慢冷静下来,接过梅枝奉上的茶水一气儿的喝下,理智渐渐回笼,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发火的时候。
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苏末之事,否则就算是他,也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但心里那口气却怎么也按不下去,语气不好的道,“你怎么知道是另外的人,而非玉家人?”
“大公子,你请看。”
见他还能听得进话,陈越稍微放下心来,急步走到书桌前,展开一张宣纸,抽了一支毛笔,沾了墨汁在纸下依次写下陈冯卫玉四家。
“陈家的死士能力如何,几家私下都是知道的。以这五人之力,如果想要护住苏末,势必派出同样的身手的十人才行。可苏末身边始终只有一人,就算还有一只据说能击杀狼群的狗,也不可能挡下这五人。所以我才猜测他身边肯定另外还有人。”
这番说词虽然仅仅只是陈越的猜测,但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陈致在脑海里面,逐一把有这个能力的势力理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玉家,那还能有谁?难道是皇帝?”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可能是皇帝。”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于荒唐了。
没办法,这事陈致不敢乱拿主意,还是给他老子陈劲朋去了信。
这时护卫来问,“老爷东西都收好了,要怎么处理?”
人头的事,护卫也不敢擅自作主。
一提到那几颗人头,陈致又想到了那双狰狞的眼睛,脸色又是一白,对着陈越挥挥手,“你自己看着办,不要问我。”
陈越这才冲着门外道,“你带人,找个地方埋了吧,不过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看到了。还有刚才那些人,好好敲打一下,如果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别怪我心狠了。”
护卫心下一凛,连忙应了,“是,老爷。”
死了五个死士,却没有杀死苏末的事,倒底没敢瞒着陈致他老子陈劲朋。
这事即使是陈劲朋也是心痛得半死,但更多的却是心惊。
陈劲朋掌管陈家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可苏末这个小双子,却首次让他吃了个瘪。
现在他不得不考虑,一个小双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一无所有发展到现在,哪怕有玉家撑腰,这速度也是惊人的。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人确实是个人材,如果能为他所用的话,陈家未必走不到玉家那样的程度,可惜上了玉家的船,就注定只能成为敌人了。
现在既然已经动了手,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但要怎么动手却要好好想一想了,得先弄清楚苏末身边究竟有什么人,才好下手。
还有冯家和卫家,这对付苏末的事又不是他们陈家一家的事。
同一时间,整个云城所有的蔗园和其他制糖世家,都接到一条消息,任何人都不允许向苏陌出售甘蔗。
整个云城又因为这条消息,暗潮涌动了起来,毕竟大家都知道,于制糖一道上讲,霜糖才是大道。
而石蜜饴糖一流,终究是小道,会买这些糖的人一般都是普通民众,而糖类的主要客源还是大户之家。
虽然现在一切都没有表明苏末会制霜糖,但陈家还是一来就把一切掐死在源头上。
众人暗叹果然不愧是陈家,作事就是有气魄。
但是这样一来,就摆明了与玉家为敌。
玉老爷子知道后,气得大笑了三声,真是好!
但是与玉家不同,陈家的产业只在制糖上,玉家就算想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陈家都不行。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