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捕头,太感谢你了!”丢掉的包袱物归原主,那个丢了包袱的人高兴地道谢。
“是我应该做的。”没有继续待,黎成石一家三口放心地离开茶棚。
这时,那个人正在将包袱里的东西重新打包装好,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还好今天是黎捕头捡到了包袱,少夫人怀孕了不能跟着少爷一起过来上任,夫人那边交代了我一定要尽快把家书送到少爷手上,免得少爷担心少夫人和家里……”
已经走到门口的黎成石听到了这几句,“上任”两个字说得有些模煳,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楚。
如果那人说的正是昌平县,上任就只有一个可能即将过来任职的新知县。
上一任知县在昌平县做了两任一共六年,刚巧他来昌平县的时候,就是黎成石从战场回来那年。
所以,黎成石没有经历过知县的交接,他不是很清楚这个过程会需要多久。
上一任知县才走没几天,县衙里有经验的差役倒是听以前的大人们说过,昌平县属于较为富庶的县城,这边容易出政绩,能分派到昌平县的知县之前基本都在其他地方任过职,调过来是找机会往上走的,因此通常来说新知县要年后等到通知再赶过来,时间会比较长。
这三天正好是沐修,黎成石不知道县衙是什么情况,如果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新知县家的人,是不是意味着新知县已经到了?
走在路上,黎成石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之前一直对换顶头上司知县没什么感觉的他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姜芷云发现,黎成石自打离开茶棚眉头就没松开过,在回去的路上话明显变少,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看黎明瑾不注意挨了挨他:“石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刚才那个包袱没有给错人吧?”
黎成石摇了摇头:“没什么,包袱没给错,我在想其他的事,一会儿回去再同你说。”
回去的路上,黎明瑾哼着小调,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因为帮着梦里丢了包袱的人找回了包袱,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回到黎家后,姜芷云让黎明瑾先把手洗干净,然后让他喝了一杯水才放他出去玩。
今天中午,黎明瑾跟着黎成石和姜芷云从吃完饭就离开,到现在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接近两个时辰。
白秀荷和黎草叶他们早就已经回家了,黎明瑾看到院子里忙活的大伯娘,想到了唐堂表哥,他兴冲冲的地跑去了黎二爷家院子。
黎家左厢,姜芷云拉着黎成石进屋关门,轻言细语地问他:“石哥,你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在担心什么?”
如果刚才黎成石没有说那句回家之后同她说,姜芷云不会问,既然黎成石说了,那他就肯定是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回家了没有外人在,黎成石说道:“芸娘,我在想咱们瑾哥儿昨晚的这个梦。”
姜芷云不解:“瑾哥儿梦里的事不是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吗?”
黎成石压低声音把他听到那个人的话大致说了出来:“芸娘,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瑾哥儿做梦,要么是有好事发生,要么就是出了问题。”
“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今天这件事对我们而言不是出问题,那就应该是有好事发生。”
“结合我离开时无意中听到的话,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人是新知县的家仆,那封家书是新知县家里人写给他,告诉他夫人怀孕这件事,如果知县大人听到家仆说找回信和我有关系,会不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
“新知县上任,对我们整个县衙的差役来说都不是好事,我们不知道新知县会不会选我们中的人施下马威。”
这是黎成石这一次沐修回来后,第一次在家里人面前说起他在县衙的公事,姜芷云也是现在才知道本县的知县会发生变化。
她既能理解相公作为县衙差役对新知县的担忧,还能以普通百姓的身份来想这件事。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用在地方父母官的知县身上也合适,不同的知县会有不同的行事习惯,老百姓不求遇上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只要不是个为了圈钱败坏良心的就行。
上一任知县在任期对当地百姓挺不错的,不贪污腐败,做事公正廉明没什么冤假错案,还关心农事民生,在任六年两次大考评都是上,抓住机会提升品级离开了昌平县。
黎成石见姜芷云听他说了知县有变动之后也变得忧心忡忡地,宽慰她道:“根据我们县衙众人的猜测,能够过来昌平县的都是想要往上走的大人,他们为了政绩都会好好做事,不会是大贪官,芸娘你不用担心。”
姜芷云没那么容易被他忽悠过去:“你让我怎么不担心,石哥你回来的路上一直皱着眉,肯定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真不是什么大事。”黎成石有些后悔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想这件事,让姜芷云误会了。
“我只是担心那人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新知县,大人会不会误会我善于钻营,到时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火就烧在我身上。”
“当然很有可能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新知县大人,毕竟把包袱差点弄丢是他做错了事,告诉大人他是给自己找骂。”
包袱里的东西不贵重,就是一身衣服加一封信,像这种直接让家里下人送家信的,不是官家的公文,里面没有机密也不是托别人送信,有些人家不会把信封好,直接写好了内容就塞进信封里。
去年黎成石就见过前知县处理因为信没封,送信的人找人模仿笔记骗走写信人家财的案子。
如果黎成石提前打开包袱看到了信里的内容,肯定就会知道这封信是新上任知县的家人写给他的,说不定他就此联合茶棚老板做一场戏,演给新知县看。
黎成石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当时那人打开包袱后拿出来的信有没有封口,如果有那还好,如果没有那就比较麻烦了。
后面的想法黎成石没有说出来,姜芷云一个妇道人家对家长里短的弯弯绕绕清楚,外面那些事她就没那么了解了。
所以,她听了自家相公的话很是不解:“我们是帮他的忙找回了包袱,怎么还能怪我们?”
黎成石摇头:“不是怪我们,只是我习惯了在外面做事多想想,听到了那个人的话我自己想了这么多。”
见姜芷云皱着眉头还在想,黎成石打开房门:“别想这么多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说不定是我听错了,这人和新知县没关系。我好像听到了康儿的哭声,咱们去看看他是不是饿了。”
姜芷云把担忧埋在心底,跟着黎成石一起出门,她好像也听到了黎明康的哭声,他们出去这么久康儿应该是饿了。
这时,县衙附近不远处的一间客栈里,那个丢了包袱的人一熘烟跑进客栈,通过信物找到他家少爷。
坐在窗户前看着县衙大门的青年听到敲门声,站起来看向来人:“福临,你怎么来了?”
“三少爷,您看了这封家书就知道了。”送信的福临毕恭毕敬地把保存完好的家书奉上。
这个青年是京城吏部侍郎赵大人的三子赵承泽,正是过来上任的新知县,他和以往的知县不同,他是上一届科举的三甲进士,在赵大人的运作下他不需要去更偏僻的地方混资历,直接被派来做昌平县的知县,从七品官开始做起。
这封家书的内容是赵夫人提笔书写的,内容只有一个,告诉赵承泽他的妻子怀孕了,不能立马出发随他上任,需要等怀稳之后天气转暖,看情况是留在京城养胎还是到昌平县来。
赵承泽同妻子的感情很好,一开始得知妻子怀孕了他很是高兴,自己马上就要有嫡子或者嫡女了,要不是旁边还有个下人在,他甚至想原地跳起来转两圈。
但是往后面看,他知道短期内甚至可能长达一年妻子都不会过来陪着自己后,他的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有些埋怨这个孩子怎么不晚一点到。
把这封家书看完,赵承泽将其收好,一边研墨准备写回信,一边随口问福临送信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信迟了一天送来。
因为赵大人就在吏部,赵承泽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外任地点,他在过年期间就将行李收拾好,过了初八就出门,从京城一路到昌平县正常赶路只用了十五天。
赵承泽看母亲在信结尾处书写的日期,算了算这封信应该是昨天就能送到。
福临解释道:“回少爷的话,三少夫人是下午觉得不舒服请大夫过府诊脉,等夫人把信写好天色已晚,小的是第二天早上出发的。”
赵承泽点点头,提笔开始写回信。
福临想到了他在城门外茶棚遇到的黎捕头,张嘴把他差点将家书弄丢的事说了出来。
赵承泽提前了不少时日到县衙,他没有立马表明身份,而是在县衙外面观察县衙差役们的状态,每天下午在县城里随意挑个地方打听消息,他听过黎成石这个人。
听完福临的话,赵承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挥手让福临先出去。
作者闲话:感谢美妍y()对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