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归案

  萧北城还没来得及深思这话里的意思,他怀里的人就先不安分了起来,起身一戳素锦,说不出话便越发气急败坏,跺了跺脚,又指了指外面,分明是在威胁这小姑娘如果非得跟他对着干,那他就要阻止她与沈祠成婚,坏他们的好事,非把这仇报回来不可!

  素锦是小姑娘脾气,嘟着嘴朝他一吐舌头,肆意表达着内心的不忿,想起他不能说话这事,为了在他伤口上撒盐,故意扮着鬼脸气他,两手叉腰挑衅道:“你去呀,你去找他告状嘛,反正你说不出话,他又大字不识几个,看他是会为了你责怪我,还是为了我嘲笑你呀!”

  君子游气得耳根子仿佛要滴出血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重重跺着脚回到萧北城身前,指着素锦,急得两手胡乱比划,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但萧北城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说的分明是:“老公,这你都能忍?帮我教训她啊!”

  没想到这种没有言语表达,全靠臆测的时候,也能体会到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感受,仅凭想象就能把自己爽到,萧北城当即揽住那人的肩膀,咬着他柔软滚烫的耳垂,沉声道:“叫声好听的,来,叫老公就帮你。”

  君子游回头一眼狠狠剜了过去,毫不留情一脚踏在那人的足尖,还狠狠碾了几下,果然是他做事的风格……

  萧北城吃了痛,也便记了教训,失落的同时还不忘窃喜还好,人没傻,至少没傻透,估摸着只是忘了怎么说话,明面上表达不出来,心里可是把他记得清清楚楚。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不知所措时,楼外晃晃悠悠走进来一人,手里捧着一牙在井水里浸得冰凉的西瓜,离老远就能听见他的声音:“我说,你们快看看谁来了,稀客啊,真是稀……哟,这谁啊,懒觉睡醒了?”

  姜炎青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见君子游醒了也不感意外,他丢了瓜皮,抽了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果汁,走到近前摸了摸君子游垂在面前的几捋细软额发,还打算在他脸上掐一掐,确认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作恶的手还没能得逞,就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刺在身上,未免被某个醋坛子扎成筛子,姜炎青只能作罢。

  萧北城冷脸将来龙去脉与他说了,越听下去,大夫的脸色越是凝重,察觉到萧北城以及苏清河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明显是把君子游复声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可他自己对此也毫无头绪,身为医者的尊严又不允许他把这个问题再抛回给姓素的蛊女姐妹。

  他思索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又不忍直言说出真相,于是一摸脑袋:“啊这,要不你试试捅一捅能不能好?没准通了就没那么多毛病了,上边捅完要是没好,就连下边也捅一捅,该说话总是能说的嘛……”

  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了去,苏清河与素锦都是羞红了脸,偏过头去根本没眼看,萧北城则是气得面色发青,憋了许久,还是没咽下那一股火,随手抄起了鞋便朝他扔了去。

  “这种虎狼之词你也说得出口?你是真不当人啊!”

  “哎哎哎!别动手啊,我是说正经的。”姜炎青边躲边退,没几步就到了门外,“先别说这个了,外面还有人等着呢,没准儿他一见到那人,高兴了就会说话了也说不定啊。”

  萧北城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拉着君子游坐到床边,好好给他合紧衣襟,绑好衣带,理了理他略显凌乱的长发,问:“想去见他吗?”

  无需姜炎青说明,萧北城也知道追着苏清河来此的人是谁,后者前脚才刚踏进王府的门,那人紧跟着就赶到了,除了与此有关的君子安,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君子游闻言两眼发亮,显然是想见那人的,可很快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苦于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

  “子游,他很想见你。”萧北城拨开他的额发捋到耳后,轻捏着他的脸,“这些日子他被软禁宫内,无允不得外出,实在寂寞。他时常会托人从宫中带信问候,我去探望,他又不肯见,可见他挂念的人只有你。”

  君子游意味不明地比划着手势,定是想问些什么,旁人自是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但萧北城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想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如今他都到面前了,可别说你不敢见他……会让人笑话的。”

  那人还是犹豫不定,萧北城故作无奈之态,对姜炎青道:“罢了,子游不肯,本王一人去见他也不是那么回事,就让他回去吧。”

  知道只是做戏,姜炎青异常配合,一脸沉重地点点头,“成吧,那我就让他回去再蹲两天牢,什么时候咱王妃想见了再放他出来,省得还要担这么大的风险,万一被瞧见了又要惹人闲话,说咱们是徇私枉法。”

  他作势要走,果然君子游坐不住了,趁他还没起身,一脚踩住他外衫的下摆,好险扯得他一趔趄栽在地上。

  萧北城硬憋着笑,把君子游往怀里拉了拉,轻声道:“走吧,一起去见咱哥。”

  堂堂缙王都开了口,君子游哪里还有理由不从,因着这一句“咱哥”心里都快乐开了花,起身便要出门,腿还没迈出去就被拉了回来。

  萧北城活像来照顾他的老嬷嬷,非得给他披上外衫,套好鞋袜才肯让他动身,可惜那人昏睡太久,身子还不大适应行动,才走几步腿便软了,眼看着要摔了下去,不由分说,萧北城将他护在怀里,顺势一脚一个踢开了打算扶人的苏清河与姜炎青。

  后者毫无防备地撞在了墙上,额头上顿时冒出个鸡蛋大小的青包,嘴里想骂,又怕惹怒了大佬,只能忍气吞声。

  众人下楼时,着一袭低调黑衣的君子安已经等候在庭前,恰好这几日天干物燥,萧北城为防昏睡中的君子游口鼻干涩,便从别院移来了几个养鱼的瓷瓮,青花点缀着金鱼,煞是好看。

  君子安在宫中憋闷许久,难得见这生机勃勃的景致,也是颇有兴致,捻了饵食饲喂着游鱼,看它们从指尖叼走吃食,肆意在水中畅游,也是不可多得的惬意。

  “那条通体乌黑,泛着暗金之色,尾翼宽大漂亮的墨龙睛是鱼中上品,若是喜欢便带回去赏玩吧,喜欢的话连带着白瓷瓮也一并送你了。”

  “王爷真是出手阔绰,只是这玩意儿有趣归有趣,却不适合我这样的人,还是留在王府才能显出它们的价值。”君子安淡然道,回过头来,惊然发现君子游立在阶梯上,朝他清浅一笑,忽然心跳滞了半拍。

  诧异之下,他不慎丢落了盛放饵食的银盘,东西撒了满地。

  他愕然许久才回神,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残局,又看向了君子游,目光再未移开,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抬手捂住双眼,众人都以为他是想确认此情此景的真实性,却未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哭了出来。

  “……早间感到心绪难宁,我便猜到是你,当是你做了噩梦,久久未醒,放心不下便来看了,原来……真好啊,你终于醒了。”

  奈何那人心里憋着千言万语,却无法吐露半字。

  他想用行动代替言语,扑到那人怀里,默诉他的思念,可惜身子拖了后腿,这一步出去又软了去,要不是被萧北城拉了一把,又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君子安情不自禁伸出手来,几步跑上前,左右检查着那人身上是否多了伤痕,蓦地意识到不对,才发觉无意中露出了束缚在双腕上的细链。

  他不着痕迹地拉下袖子,盖住镣铐与伤痕,避人的动作却没能逃出君子游的眼,只是那人十分体贴地无视了他的窘迫,不着痕迹地看向萧北城,求解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看来,事情至今还没有解决之法,只是为了平息民愤,堵住众口,不得不有人接受惩罚。

  君子安,只是其中之一。

  “没事便好,没事我便放心了。”说着,他将细链收入袖中,掩饰住了自己的窘态,苦笑道:“早知我一来就能唤醒你,那么两个月前,我就该来的……”

  君子游握住他的手,抵在自己心口,脉动沉稳有力,双掌也恢复些微温度,与那人相较,竟是他更暖一些。

  这也就应了君子安的话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喜欢,没人在意,就算四肢冰冷,也没人肯替他暖手暖脚。

  如果君子游能说得出话,此刻定是要说一番动人的情话,让他的好哥哥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人。

  不过亏得这犹豫的一瞬,他改变主意,回过头来笑眯眯看向被人无视甚久的苏清河,不由分说,便将君子安冰凉的双手揣进他怀里,完全不给后者反应他突然灿烂的笑容是代表何意的机会。

  莫名其妙牵手的两人似乎有些尴尬,相互对视一眼,面泛羞赧之色,匆匆别开了目光……却只是别开目光,紧握在一起的手可没有半点撒开的意思。

  见了此情此景,君子游便知多年来的竹马情深缘从何起了。

  他望向置身事外看着好戏的萧北城,悄悄竖起了拇指那意思明显是在说:王爷,您后继有人了!

  “苏大人,本王有个祖传的宝贝,不知你肯不肯要?”

  萧北城一鸣惊人,众人听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尤其是苏清河,被问愣了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啊这……不要吧?那多不好意思,实不相瞒,下官没这个癖好……”

  “没有?那你为何执着于这个。”萧北城作势一按胸口,代指什么显而易见。

  这下苏清河不说话了,似乎察觉到异样目光的注视,缓缓回过头来……果然,君子安正以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神情望着他,颇有些欲说还休的意思。

  惊觉彼此的手还相互握着,两人动作惊人地一致,皆是迅速抽离,随即就连四处张望,假装专注于风景这点都是一模一样,看在旁人眼里,这可就是十足的“夫夫相”了。

  不过萧北城可是身经百战,在他看来,二人面上虽有赧然,但却并非出于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想当初君子安假死离开姑苏到往京城时才多大,说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能互相产生什么情感,他是不信的。

  求证般望向君子游……果然那人的眼神印证了他的猜想,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勾画出了故事的大致轮廓。

  或许当初苏家的小公子与林氏的长子本就是一双好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挚友“早夭”,这在苏清河心底始终是一道抚不平的伤口,时而犯起隐痛,也便让他越发思念故去的好友。

  与君子安无奈而终的友情让苏清河决意替他照料好友唯一的弟弟,所以君子游在备受欺凌的童年中,苏清河无处不在,他代替君子安照料着君子游,把他视如亲弟,尤其是在君思归故后,那人痛失父兄,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他便知道,自己得管这孩子。

  苏清河待君子安的感情纯粹而干净,诚如他所言,他并无断袖之癖,对那人也无非分之想,想从萧北城这里得到情蛊的原因,也不过是……

  “我想让你解脱。”

  千言万语不必明说,只看着苏清河澄澈如初的眼眸,君子安便知,他依然是幼时那个喜欢拉着他四处游玩,陪他观日升,赏月落,会用甜糖哄他开心,也会拿亲手编的花环来讨他欢心的邻家大哥,从未改变。

  他回过头去,本意是想斟酌一句合情合理,又不至于太伤人的婉拒之词,可在看到瓷瓮中欢快畅游的墨龙睛时,他突然觉着,感不感情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相伴之人,未必非得两情相悦,往往最坦诚单纯的情感会比抵死缠绵的爱意走得更远。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倦鸟都知归巢,他漂泊半生,若不想沉浮溺毙,也许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会后悔的。”君子安轻声道,“跟一个不爱的人共享生命,你一定会后悔。”

  “那便等我后悔时再议吧。”苏清河笑道,“谁还不是个潇洒恣意的年轻人了,感情这种事随性而起,随心而行,若有一日你觅得良人,我必不会把你拘在身边,只希望在那之前,我能弥补你苦涩难言的过去,给你可期的未来。子安,今日起便是新生,从今往后,你我一路,同去同归。”

  君子安再次叹息,他实在想劝苏清河不必如此,何苦在自己身上糟蹋大好的青春。可他与那人眼神相触,便知这这决定他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无论质问多少遍,答案都不会改变。

  索性他也不再坚持,接受了苏清河的好意,也便默许了那人的诚意,对萧北城与君子游点点头,转身出了几步,便专注于观情赏景,打算忘了这茬似的。

  君子游知道,他这是害了羞,跟自己相比,这位哥哥的脸皮子还是薄了点,不敢在人前坦诚说出内心的真实意思。

  不过这样也好,希望有人肯好好磨练他这个性子,什么时候把他也带坏了去,君氏兄弟也就算真的没了隔阂。

  那之后,如苏清河所愿,萧北城将体内的情蛊以血为引,肉为载,转于他身。

  这个做法其实是十分冒险的,一旦出了岔子,两人都将性命不保,但他们宁可担着风险也要得偿所愿,足以见得意义非凡。

  过程与此前君氏兄弟所做的相似,但萧北城与苏清河之间并无血缘维系,苦头定是吃了不少,好在最后的结果尽如人意,承蒙故人保佑,双方都有幸得偿所愿。

  那之后,素华曾言:“其实世上并无情虫蛊惑人心,使得无感之人相恋一说。情蛊之名其实是‘情重之蛊’,炼化的是一双春后互为伴侣的黎虫,这种虫类不同于寻常爬虫,它们寿命极长,且一生只钟情于选定之人,若有一方先于对方衰弱,那么后者就会以自身精血滋养将死的爱人,为其续命。”

  萧北城按着颈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处。喃喃道:“莫非本王的血才是救他性命的良药……”

  素华笑道:“此前在江陵时,姜大夫不是还为王爷取了心尖血救少卿大人的命么,他曾言献血之法并非初次使用,然而成效甚微,足以说明并非随手抓个苦力放血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可见您们二人之于彼此,都是特殊的存在。”

  所以,情蛊并非他们的羁绊之始,所捆绑的亦非虚情,而是命数。

  说这话时,君子游就趴在萧北城膝头,安静乖巧地听着他们的交谈,眼巴巴地望着那人还在渗血的伤口,满眼尽是愧悔。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分明是在后怕,若此事早早就被萧北城知晓,以他的性子,当自己遇险时定会奋不顾身相救,哪怕榨干体内最后一滴血,也要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此后百年安宁,等待他们的只有长伴彼此,温存至终的余生。

  萧北城捏着他的下巴,揉着他瘦削的脸颊,就像逗弄猫儿似的,熟稔得很。

  “怎么,怕了?我都不慌,你倒是比我还紧张,瞧你这小脸吓得煞白,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虚了,再不好好补补,旁人可都要以为是本王亏待了你。”

  君子游依旧愁眉不展一脸苦相,萧北城抱紧了他,与他鼻尖相抵,揉着他顺滑如绸的长发,在他耳畔低语:“至少这样,也就证明了皇叔与那蛊女是真心相爱,没有支配,没有利用,如此想来,心里也算得了些许安慰。”

  君子游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力道不大,指尖落在掌中,带来一片轻痒。

  “晗王情况如何了?”他写道。

  “晗王叔已经醒了,伤势有所恢复,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交代起初的确是为自保才出此下策,但遇到李重华后,他便决意随他搅动风云,借着自己正统皇族的身份暗中行事,招揽了司夜、陆随风等人在内的官员为己用,以妙法教为中心,蛊惑无知百姓为其效力。他自知罪孽深重,事到如今,也不想再逃避罪责,愿接受任何惩罚。”

  萧北城眼中情绪复杂,似有难言之隐。

  君子游知道,于情于私,他想保住晗王的性命,那人是他所剩不多的亲人,他不想再经受别离之苦也是人之常情,但于理于法,他却是律法的捍卫者,若不能秉公办事,法律便只是限制平民百姓的规章,长此以往将难以服众。

  “我如今是骑虎难下,惩了于心不忍,不惩又愧对黎民百姓,实在难以两全,所以我任性了一次,便想等你醒来再替我打算。请原谅我这一次的自私吧……就这一次。”

  君子游索性撒了手,回身进门便又钻进被子,两手比比划划,也不知是在表达什么,依萧北城之见,他就是嫌此事麻烦,不如继续装睡一了百了。

  看他这副德行,萧北城颇感无奈,无奈笑笑,心道怨也没用,都是他自己宠出来的毛病,还能强迫人改不成?

  他俯身蹲在床边,掐着那人肋下敏感之处,是要给他吃点教训,不料君子游就像条离了水的鱼,翻滚着蹿进里侧,也不知他安养这些日子到底哪里来的力气,竟能抓着萧北城的衣带,强行把人拖到床上。

  毫无防备的萧北城被他一扯,有些稳不住身型,眼看着朝那人扑了过去,不得不靠两手撑住床榻,伏在了那人身上。

  两人靠得极近,萧北城已是许久没在他清醒时与他亲近,不知怎么,竟有一种难耐的悸动。

  “可恶……”见君子游微愕,萧北城解释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会兴奋成这个鬼样子,爱妃,看来你让本王寂寞太久,是时候好好补偿了……”

  说这话时,他竟移开视线,颇有些胆怯的意味。

  君子游被他这一下撩拨到兴起,两手一勾他的颈子,强行让他垂下头来靠近自己,贴近他的耳边,以略显虚弱,却带着些魅惑意味的气音说道:“那王爷可得把我伺候好了……”

  萧北城一怔,恍然大悟,反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按住动弹不得,“行啊你,都学会骗我了,这么喜欢装哑巴,等下可得让你叫个够!”

  “何曾骗你,方才是真的傻了……”

  “真的?”

  君子游一脸浮夸的难以置信,“王爷莫不是不信?那我何苦来讨你的嫌,罢了罢了,我不来闹您的眼,自知多余,这便走了!”

  说着他便作势要起身,当场就被萧北城制服了去。

  “想跑?现在可晚了。”

  他温热的指尖熨过那人微凉的唇,迫不及待以炙烈的吻结束了彼此漫长的煎熬。

  他们等这一刻,都等了太久太久……

  “我没追过太阳,也没等过月亮,万幸这辈子,我循光而行时,恰好光华与我并行,照亮了我的前路,与余生。”

  君子游微微仰起头来,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稍稍侧过头去,将手背隔在二人之间,只露出半张脸来,欲拒还迎地扯着凌乱的领口,赶在萧北城出言前开了口:“他们交代完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萧北城拉下他似乎永远也捂不热的手,凑到唇边轻吻,而后与他十指相扣,悄然将之举过那人的头顶,一只手便缚住了他,目光一路向下,准备开始漫长的审问。

  “坦白从宽,少卿大人,开始吧。”

  君子游却不买账,咬着嘴角勾引那人还嫌不够,非得被威胁性地在腰上掐一把,才肯如他所愿。

  “我就任大理寺少卿之职,至今已是六年有余,经手无数疑难杂案,也令许多不为人知的真相重见天日,今天要亲口交代的,是一桩离奇的旧案。”

  “哦?如何离奇。”

  “传说姑苏有一少年丧亲,为查明身世,翻遍父辈遗物,从残篇留下的只言片语中习得纵横之道。他深知自己势单力薄,若想搅动风云,必要谋得坚实有力的靠山,于是他设计诱人入局,放长线钓大鱼,终将目标拿捏在手里,一举掀了朝局,改天换日,令江山易主,天下纷乱。您说,这个犯人聪明吗?”

  “江山易主而未改姓,纷乱平息则为太平。盛世繁华,聪明绝顶。”

  “可他也是愚蠢的,蠢就蠢在他用了心,他动了情,最后一败涂地,没能逃出那个人的手掌心,并且心甘情愿落在罗网里,即使置身深海,也愿与之沉沦……”

  君子游仰起头来,贴着萧北城的额头,以他最喜欢的姿态抵着他的鼻尖,睫羽轻扫,惹得那人睑间一片轻痒。

  “犯人是我,心肝儿,把我缉拿归案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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