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陪着谢深做完所有的项目, 又把谢深送回家,两人回家以后,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钟宴见谢深的状态好些了, 才对谢深说道:“你在家里休息, 我还是要出去一下。”
谢深乖乖地点头, “你去吧, 我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觉,正好需要补一下觉。”
看着谢深经过一天折腾越来越黑的熊猫眼,钟宴:“……”
确实需要睡觉了,再不睡觉, 谢深估计要猝死了吧?
——
生日宴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现在,宴会上,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忙着交际, 忙着推杯换盏。
但是钟宴出现的时候,这些忙着交际的人却立即停了下来, 开始往钟家这位年轻的掌舵人身边靠。
大多数人也是为了这位年轻的掌舵人来的, 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钟宴的二叔是他在钟家唯一在乎的人,所以他们将对钟宴的所有示好都展现在了对生日礼物的准备上。
然而, 钟宴并没有多和这些人交谈, 直接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二叔的会客厅中。
身着烟灰色大衣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男人抚摸着怀里的猫, 俯视这场为他准备的宴会, 男人的视线经过岁月的打磨已经没有多少攻击性了。
男人这个样子几乎让人记不起来, 这人年轻的时候做事是雷厉风行的, 手段也是一等一强硬的。
钟宴走到男人身边,喊道:“二叔。”
二叔仰头看了钟宴一眼, 瞬间笑了起来, 因为嘴角的笑意本来就儒雅的男人看起来更加的平易近人。
“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但是, 我又觉得你今天会来。每年你都在,我都习惯了。小宴,把我往前面推一推,让我看清楚一些下面的人。”
钟宴双手握住轮椅的把手,将人往前面推了推,解释道:“今天有事情耽误了。”
二叔:“你平时确实很忙,其实你也不用每年都来。只是每年这个时候比起看到这些人,我更想看到你。”
钟宴眸光闪了闪,“二叔想看我,我就会过来。”
二叔伸手摸了摸手里的猫,“我知道我想要你来,你就会来。对了,这次你过来我是有事情要问你的。”
钟宴垂眸望了一眼二叔怀里的白猫,白猫在男人的怀里十分地乖顺,“二叔,你问。”
二叔:“你最近好像对当年的事情调查得很紧,是什么打乱了你的计划?还是你有新的发现了?”
钟宴:“只是觉得事情拖得太长时间了,我想尽快解决。”
闻言二叔并没有立即回复钟宴,等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二叔才说道:“有时候长时处于惴惴不安才是对一个人折磨,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把柄什么时候会被人抓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为当初的事情付出代价。”
“其实,钟宴,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个位置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只是说,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但是,我也希望这些事情能早些结束。折磨他们我无所谓,但是我不想看见你被折磨。既然想加快速度就赶紧解决完所有事情。你小姑那边我已经叫人盯紧了,据说自从她在钟氏海外部的权力被剥夺之后,她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看来她也不是一个无辜的人,她那边我会留意,你现在主要留意老大一家就可以了。尽快找到证据,让他们为他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钟宴:“嗯,知道了。”
“还有你最近抓的太紧了,他们恐怕都会有所戒备,你找证据会更难。这些年来他们都那么小心,你忽然抓紧了,他们肯定会更加小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钟宴:“过段时间我会找一个借口放一放钟氏的权,让他们对我放松警惕。”
二叔:“你筹划好了就好。”
二叔:“行了,我们不聊这些了,你好不容易来看看我,陪我坐一会儿。”
钟宴立即就在男人身旁坐下,两个人一直到宴会的末尾都没有说什么话。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这是一场盛宴,但是对于这他们俩来说,每年的这一天代表的是车祸之后死里逃生。
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有劫后逢生的喜悦。
因为在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中,钟宴失去母亲,眼前这个男人失去了一双腿还有自己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的挚爱。
——
“你回来了?你是不是没有吃饱饭?我给你熬了玉米排骨汤,我试过了味道不错,你快来尝尝。”
钟宴一推开门就听见了谢深在问他话,排骨和玉米的气味在空气中交融,又香又甜。
其实他今天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就算和二叔坐在一起看楼下的热闹喧嚣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Top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回到这个地方,看见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谢深,他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一种低落情绪开始压不住了。
然而整个房间里的生活气息又把他抱个满怀,好像想要把他那点儿忽然跑出来的低落驱散一般。
钟宴从鞋柜里拿出谢深小黄鸭的毛绒拖鞋,最近几天天气开始转凉,于是谢深就把家里的拖鞋换成了毛绒拖鞋。
钟宴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口开始看谢深做饭,“你休息够了?”
“是的啊,我睡了四个小时,你看看我的黑眼圈是不是都淡了好多。”
谢深一边说着手里的汤勺都没有放,就走到钟宴面前,想让钟宴近距离看清楚他是不是已经没有黑眼圈了。
然而凑近了谢深就感觉到了钟宴的不对劲,钟宴虽然在看他,但是他能感觉到钟宴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嗯,淡了很多。”
谢深对上钟宴的眼睛,钟宴漂亮的眸子现在没有什么温度,更没有什么笑意。
察觉到钟宴情绪很低落,谢深瞬间就慌了,他从来没有看见钟宴心情这么差过。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怎么这么不高兴?你给我说谁欺负你了,我明天去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么慌,钟宴勾了勾唇,他忽然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因为有谢深在了,谢深会在家里做好饭等他回来,谢深会因为他不开心心慌,谢深让他感觉自己是有人可以依赖的。
“谢深,我不想吃饭。我想你和我做。”
钟宴慢慢抬起头来,望进谢深的眼睛,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缓解自己现在情绪的方式。
“好”
两个人一直做到钟宴精疲力尽了才停止,谢深把人抱去洗干净抱到自己的房间才从房间里出来。
谢深拨通了顾逍的电话,“你找小顾医生有什么事情?”
谢深:“钟宴昨天去参加了他二叔的生日宴,回来情绪不太对,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逍也没有想到钟宴这么快就会在谢深面前展露出不太对劲的情绪,明明以前每年到这个时候钟宴的情绪都是很稳定的。
“今天是钟宴母亲的忌日,你可能不知道因为自己母亲的死钟宴一直挺自责的,发生车祸的时候钟宴母亲是为了保护钟宴才死的。只是这些年来钟宴没有发泄过,也没有表露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表露出难受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一件坏事儿。”
“所有的情绪都不会凭空的消失,要是钟宴的情绪一直被压抑,可能有一天会用更激烈更容易伤害到自己的方式表露出来。”
“你多陪陪他就好。”
他以前只知道钟宴高中的时候父亲发生车祸去世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钟宴的母亲也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并且好像还不止是这些,“钟辞是不是也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顾逍苦笑了一下,“你也察觉出来不对了?钟辞其实那时候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最后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家四个人有三个人都是因为车祸丧命,这个本身就是蹊跷的,不可能没有人察觉不到。
谢深:“所以钟宴一直都在调查这些事情?”
顾逍:“他没有选择,无论是为了过去还是将来他都必须调查。”
谢深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要是这些都是有人有意而为之,钟宴绝对是很危险的,特别是钟宴还在调查这些事情。
谢深挂断顾逍的电话之后,又重新拨通了一个电话,“你帮我调查一下钟家除了钟宴的所有人。”
谢深打完这个电话才重新回床上抱住钟宴,心疼得不行。要是没有那些人,钟宴就不会一直自责,不会心里有什么难受都不表露出来,也不会一次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离开自己了。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钟宴一直都在这样的危险之中。
他好想现在就找一个地方把钟宴藏起来,然后替钟宴解决好所有的事情,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好,坏人都没有在了,他再让钟宴出来。
但是他又是知道钟宴不是这样的人的,钟宴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拿给别人做,就算要自己会再危险中,他也不会逃避。
钟宴第二天是中午才醒的,谢深紧紧地把从后面抱住他了,谢深第一次这么紧地抱住他,仿佛害怕他会逃走一般。
事实也是这样的,他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谢深就睁开了眼睛。
谢深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钟宴,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和你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