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红袖添香.

  仰章殿中, 举办起迟来的凯旋仪式。

  参战将领气宇轩昂,英气勃勃,昂首挺胸的站在大殿中央。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一股嗜血的煞气隐隐散布出来, 左边文臣被冲击的最狠, 当即就黑了脸。

  叶瑾低声道,“臭不要脸。”

  赵襄深有同感。

  该死的混账,居然用煞气冲她们,她们没有上过战场吗?

  她虽然没有动过手, 但是死在她手上的人也成千上万。

  大家都是治国平天下了, 还怕你这些小血气?

  赵襄站在文臣之首,懒得看她们。

  她望着阶下, 目光一动不动。

  为首的女子一身贵勋金红长袍, 脸色苍白,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沉稳而清润, 肌肤白皙像雪一样, 夺目至极。

  她背脊笔直, 仰着头与天子对视, 毫不避讳。

  天子嘴角疯狂上扬。

  女子捧起兵符举过头顶, 缓缓躬身道, “臣, 幸不辱使命。”

  “朕就知道卿不会辜负朕,”天子笑的特别灿烂,缓步走了下来,扶起余殊顾左右道,“余卿朕之肱骨,国之干城。”

  江枫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她的眼睛嘴角疯狂上翘,低声道,“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朕算不算预言了?”

  余殊看着她的眼睛,闻言一愣。

  这句诗……

  她瞬间想起了前天子那句荒唐诗,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抹嗔怒。

  混账,这个时候也不忘记调戏她。

  余殊喉咙滚动,却忍着没说话,只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瞪她。

  江枫开心的不得了。

  好爽。

  某种程度上,一语成谶,她真的能和自家将军度春宵了。

  她们声音虽低,却是好多人听见了。

  不了解真相的众臣都暗自点头,心道这句诗颇为有气势,不愧是天子。

  但是李清明却嘴角动了动,显然也想起了当初的荒唐诗。

  更离谱的是,这句话,现在是写实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低下头不再看过去。

  江枫注意到了李清明的反应,心里更加得瑟,一点不带怕的,反正除了李清明也没人知道。

  用来调戏余小殊最爽了~~~

  赵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微转,眼睛打量余殊和李清明。

  这诗有点耳熟,她在回想。

  好像是当初姬祥说的?

  ……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一想起来,赵襄的表情一瞬间非常精彩。

  这混账家伙,居然在这里说?

  赵襄表情隐隐有些扭曲。

  她记得当初李清明余殊第一次听见这两句诗的时候,脸色特别狰狞,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而如今……

  叶瑾就站在赵襄旁边,发现她的反应,递了个求知的眼神。

  赵襄嘴唇动了动,随后用指尖在掌心写了起来。

  许子圭站在后面,发现她们的动作,却不知道在干什么,恨不得伸脑袋看。

  带我康康啊!

  江枫轻轻拍了拍余殊的肩膀,稍微收敛了点兴奋,她环视诸将朗声道,“诸君果然不负朕望,幸苦了。”

  因为余殊回来的比较晚,所以众人等了一段时间。

  不过,听见这句话,她们心情妥帖了许多。

  陈宁正色道,“为陛下分忧乃臣等天职,何谈辛苦?”

  一时间,众将纷纷表忠心。

  江枫顺势一个个安慰夸奖,笑容自然,态度随和。

  薄淮杨等人一直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些。

  主要是,天子看起来好像对她们不太感兴趣?

  她看过她们的眼神,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一视同仁,坦然明亮。

  看着叶瑾震惊的眼神,赵襄暗笑。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转头道,“有如此多战克之将,国之爪牙,臣为陛下贺,为大楚贺。”

  首辅带头恭维天子,众臣不管心里想着什么,都立刻跟上,各种马屁不要钱的甩上。

  一个个辞藻翻出花来了,听在江枫耳里,都是‘俺也是’‘俺也一样’。

  都夸她家余小殊国之大将沉稳有风度,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江枫笑容肉眼可见的灿烂了起来。

  天子一开心,众人更激动了,各种恭维不要钱一样,朝堂热闹极了。

  北州百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大捷,举国振奋,主帅余殊的声望威震海内。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从前的阴影似乎都蛰伏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大地上,形势一片大好。

  江枫挥挥手给余殊又加了五千户食邑,特赐凤鸟旗,赐蟒袍玉带,赏赐了一大堆御用物品。

  余殊抬头看她,然后笑着叩首谢恩。

  江枫一边开心她不避讳与自己对视了,一边心疼她身体。

  她家余小殊在家坐着都会时不时按一下心口,跪下来肯定很疼。

  好心疼。

  赶紧结束回家休息!

  江枫振奋了精神,语速超快的封赏其他人,两三千户不等,赏赐可谓极厚。

  只是,群臣中不少人嘀咕,又不敢打破气氛。

  凤鸟旗?是她们想的那种凤鸟吗?

  余殊到底不能一直在留园,她先是在军中晃了一圈,昭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害怕一年不在,自己威望全被李清明抢光了。

  江枫新赐的凤鸟旗……

  唐织表情非常诡异,似乎有些屈辱,“将军,这旗帜我们……”

  这是一片锦缎织就的旗帜,红底金线,金色的凤鸟展翅欲飞。

  余殊摸了一会,“御赐之物,挂起来吧。”

  唐织表情扭曲了,“将军!”

  余殊转过头,“有什么问题吗?”

  判断了一番,她也就不犹豫了,“将军,凤鸟的寓意一向是皇后专属,就算是将军的军魂,也应该是红色凤鸟……”

  “这,会不会,有些,逾越了?”在余殊的注视下,唐织恨不得缩小。

  “逾越?”余殊挑眉。

  唐织不敢吱声,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余殊笑了,“陛下都不觉得逾越,谁觉得逾越?”

  “让她自己过来和本将军说。”

  唐织震惊的外焦里嫩,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额外的含义,瞳孔渐渐睁圆,“……将军?!”

  余殊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意外?”

  唐织眼睛都快突出了,“你……天子……就……就……”

  她语无伦次,“天子怎么配得上将军!!!!”

  余殊眉头皱了起来,嗓音微沉,“唐织。”

  唐织表情出乎意料的愤怒,“将军这么年轻有为,天子她……她不过是……”

  唐织说着表情微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天子好像……还真配得上将军……

  如果不计性别,这个世上除了天子,还有谁能更配得上将军呢?

  余殊微微眯眼,“天子配不上我?谁配得上我?你?还是徐机?”

  唐织脸色大变,后退了几大步,疯狂摇手,“将军将军,你可别乱说,”她神色惊恐,下意识四顾,“我可万万没有这种心思,我……我哎呀将军……”

  余殊冷哼了一声,“我配不上天子还差不多。”

  “天子垂怜,殊三生有幸,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她眸中闪过一抹幽光,“你明白后果。”

  唐织说不出话来,只得低下头,没过一会儿又抬起头,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将军是认真的吗?”

  余殊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你觉得呢?”

  唐织肩膀耸拉了下来,“唉,我尊重将军的决定,但是如果天子对将军不好,我要保留……”

  在余殊的目光下,她憋了憋,“保留上疏谴责天子的权利。”

  她没敢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将军的身份,代侯的历史,她都清楚的很。

  如果再发生一次,她保证,绝不会像当初代侯故部那么废物,连报仇都不敢!

  天子又如何?

  天子做错了也要承担后果!

  当然,她并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

  相比之下,肖谌就自然多了。

  她老早就有预感了。

  她家将军很早就对天子有所不同了,虽然好像也能解释成忠心,但是她家将军那傲气的性格,还真是第一次对人那么……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反正不符合她对自家将军过往的印象。

  她家将军,真的,是个,极为骄傲的人,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至少在天子之前,她没看见过将军那么精心的伺候过谁,更别说把人带回家里,予取予求。

  说起来,她当初还在宣武侯身边潜伏了很久,偷偷传了很多消息给将军的。

  将军这种人,若非有着足够的记挂,足够的在意,又怎么可能表现的那么柔软呢?

  肖谌偷偷瞄自家将军。

  女子今日依旧一身红衣,容颜过分柔和艳丽,白皙至极,她腰细腿长,身姿匀称修长,眼眸威严明亮,英姿飒爽。

  单看容颜,不难想象为什么天子惦记自家将军,只要克服性别,自家将军的优秀美好足以征服所有人。

  有一说一,除了天下最尊贵的天子,好像也没人能配得上将军了。

  唉,矮个拔高个,也不错了。

  余殊负手而立,神情自然从容,“你们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来。”

  如果她们看不起她,那就别怪她不顾情义动手换人了。

  她军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够忠心的手下。

  她可不是李清明,可以接受手下的轻视鄙夷。

  唐织几人明显感觉到了那目光,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将军威武,将军就算和天子在一起,也一定是上面的那个!”

  南阳是个富庶的地方,身为镇东军的将领,她们懂的还真不少。

  唐织一脸坚定的道,“不愧是将军,居然连天子都能抱回家……”

  有的时候,换个角度想一下,又突然能接受了。

  唐织的心态瞬间从为自家将军不值,变成了敬佩。

  余殊表情都滞了一瞬,有些微妙,然后若无其事的道,“你们呢?”

  她默认了。

  唐织的表情更敬慕了,不愧是将军!

  肖谌等人一个比一个点头更快,“祝将军百年好合!”

  余殊这才笑了,“军中可有变化?”

  唐织等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我们军中绝无此事,她们哪敢非议将军,将军就是最优秀的!”

  肖谌:“将军放心,军中工作交给我们,绝不会让将军名声有损的!”

  余殊微微点头,“有所异议也是正常,你们也不要弹压过度,给她们接受的时间,等时日久了,也不会算什么新奇事,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切记,堵不如疏。”

  这个她们立刻就懂了。

  “一切唯将军是从!”

  余殊这才拍拍屁股离开。

  她一走,漂亮的凤鸟旗立刻被升上大营最高端,阳光下,凤鸟迎风飞舞。

  高贵,威严。

  余殊走路回余府,路上遇到了不少马车,看到她之后不少人挑起了窗帘,眼神各异。

  她并没有管那些人,正在思考。

  或许她以往待人接物太随和了,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份,没必要过于亲和。

  区分朋友和敌人,一味的随和并没有用。

  那些人并不会把她的温和当作优点,只会觉得她软弱可欺。

  当然,也不必冷漠成李清明那样,其中的度……余殊觉得挺好掌握的。

  余光掠过几个停车的大臣,她心底冷笑了一声,瞬间加快脚步,眨眼就消失在街头。

  刚下车的几个大臣看见空空如也的街道,傻眼了,“这姓余的怎么跑的这么快?”

  “她是不是躲着我们?”

  “凤鸟哪是她能用的!作为个臣子,她应该识趣的推掉,或者偷偷还给天子!”

  “走,我们去余府!”

  他们理所当然的选择了飞龙骑脸,因为按余殊以往的表现,就算她不高兴,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没有成本,去就去了,怎么着?

  刚走到门房,余殊扫了一眼人,直接吩咐,“江善呢,让她来见我。”

  她的车骑将军府,府里除了她自己的院子,其他人地方都交给了余家老人,只有外围防卫是由她的亲卫接手的。

  江善一脸懵懂的赶来,小心翼翼的,“见过君侯。”

  这位主子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余家的家规太严谨了,她虽然是天子派来的人,却依旧被客客气气的排除在外,余将军也没重视她,虽然没人敢对她怎么样,但是依旧让她十分郁闷,如履薄冰。

  余殊回头看她,“日后你接手府里事务,”她随手扔了个腰牌过去,“我的亲卫也允你调动,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要放进府。”

  “如果余灵余尚有意见,让她们来找我。”

  说完,她注视着江善,“你是陛下的人,不要让我失望。”

  江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都被砸懵了,但是转瞬反应过来,铿锵道,“君侯放心,善必会把守好余府,不让君侯和陛下分神。”

  余殊微微一笑,“喊家主。”

  江善眼睛更亮了,“是,家主!”

  她心里却想着,喊殿下是不是也行?

  不过君侯不是男子,不能称皇后,那……亲王?

  心里振奋起来,她立刻有了干劲,立刻拿着腰牌调动亲卫去了。

  先把门守住,她太清楚现在府里的这些大人烦恼什么了。

  这可是车骑将军府,是朝廷目前唯二的万户侯的侯府,岂是那些不知尊卑的家伙能随意进来的?

  余殊继续思考,片刻后问道,“三天内给我新闻部那位主官的消息,另外,帮我给御史刘大人递拜帖。”

  “诺。”

  文人之中,御史部是冲锋最前的喉舌,她们人数虽少,声音却几乎占了半个朝堂,相反新闻部反而只针对百姓,话语权远没有御史部大。

  一整个御史部不好解决,那就解决御史大夫一个人,再让御史大夫解决御史部。

  余殊猜测,江枫应该不介意给御史大夫换一个人,许琰这个御史身份,可以再提一提,比如……御史中丞?

  等御史噤声,就轮到诸部给事中,也就是部御史们,天下诸郡县长官,则可以通过州郡御史影响。

  解决御史,一本万利。

  军中比较简单,以她目前的声望,各个将军对她好感不低,到时候再从李清明那里动点脑筋,不是她自信,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问题能按住。

  再有赵襄叶瑾她们的承诺,朝堂就能肃清大部分。

  当然,前提是江枫能顶得住过继的压力,坚持立太子。

  心里有了主意,余殊看向窗外,忽然觉得天空都明亮了许多。

  她知道,她的名声依旧不算好,但是只要不跳她脸让她烦,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对吧?

  叹了口气,余殊拎起包裹,将自己的东西装一装,一边装一边还在想着史书的事情。

  让江枫好好伺候一下顾萧,不许黑她,至少……得如实记述。

  她虽然和江枫不清不楚,但是她功劳是实打实的,不许黑她。

  嘀嘀咕咕了一会,她背着小包裹出了门。

  又回头看了一眼,余殊有些感慨。

  这府邸白布置了,根本没住过几个月。

  *

  余殊背着小包裹落户留园,差点把江枫乐疯了。

  她还并不知道余殊短短半天都干了多少事,特别心疼的抱住她的腰,“你伤势还没好,就跑跑跑,就不能晚一点,这么急做什么?”

  余殊放下包裹,正在琢磨怎么摆自己的东西,眼神逡巡,“你要做准备了,你还没成婚,过继皇女是个大问题,朝廷必定会翻天。”

  “立太子反而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你这么轻松,莫非是想好了方法?”

  她说着稍微收回思绪,看向江枫。

  江枫难得见她这么积极主动,嘴角疯狂上扬,“我需要什么方法?”

  不是江枫吹,只要皇帝够不要脸,大臣只有妥协的份,更何况她还有许琰这个冲锋陷阵的猛将。

  “我准备告诉她们我伤到了生育能力,反正就是不能生了。”

  “她们要是不信,我就当着她们的面再喝一次药,再弄点组合拳,”江枫呵呵冷笑,“只要我肯收买人,朝堂有几个人挡得住我?”

  “为君前驱可以升职加官,她们不心动吗?”

  “只要我能拖,朝堂总会属于我,剩下的人回天乏术,不就只能从了。”

  “她们还能为了这点事撞死不成?”

  “就算真想撞,朕这么多武将,还拉不住?”

  江枫突然支棱起来,“要是真有这种人,你真元记得帮她们垫一下,既能让她们疼,又能让她们不死,哎嘿,让她们撞!”

  余殊听进去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江枫:“整天不想着治国牧民,一天到晚在朕身上指指点点的,就不能把心思用到正道上。”

  她坐在余殊腿上,絮絮叨叨的抱怨。

  余殊笑着听着,听着听着忍不住亲了她一口,然后不经意般问道,“什么叫再喝一碗药?”

  江枫不假思索,“就是那个绝育药,我……”

  她突然停住,看向余殊。

  余殊漂亮的大眼睛也看着她,脸上是一看就明了的假笑。

  江枫眨了眨眼,底气有些不足,“我没告诉你吗?”

  余殊假笑,“你什么时候说过?”

  江枫:“我……”

  面面相觑了一会,余殊表情渐渐阴沉,“你瞒着我做了不少事,还喝药?你觉得我会允许你做这种事吗?”

  江枫眼睛转了转,然后理直气壮的道,“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不算。”

  “反正我喝都喝了,你骂我也没用了。”

  余殊又是心疼又是……

  江枫吓了一大跳,抱住她的肩膀,“阿殊,阿殊你别激动,我都喝过了,你伤势还在身,不要……”

  余殊脸色发白,心跳过速,疼的浑身发虚,身体筋挛一般抽搐发软。

  她有种快要死了的感觉,疼的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江枫吓得都快哭出来了,“阿殊,阿殊我骗你的,我没喝,你别吓我……”

  余殊无力的收紧手臂,蹭了蹭她的脖颈,“……我知道了。”

  她真没想到江枫居然偷偷做了这种事。

  她既感动,又心疼。

  刚刚一激动,然后就牵动了伤口。

  江枫眼泪都出来了,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有了力气,才抬起头,“混账余殊,不就是喝点药嘛?你要吓死我是不是?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

  “你伤势这么重就敢装没事人?你这个月别想再出门了!”

  江枫眼泪一边掉,一边凶她,“现在,就现在,你给我躺在床上,立刻。”

  说着她挣开余殊的手臂,抱住女子就往床上走。

  刚放下她起身,江枫腰间的手臂一收,她一个不注意栽了下去。

  极力避开了她的胸口,江枫摔在了她小腹上,柔软温暖的小腹被她压住,江枫抬起头埋怨,“你干……唔。”

  某个刚刚还在捂着心口的女人,没事人一样半撑起身,灼热的气息侵来。

  半天后,江枫眼泪汪汪,大脑一片混乱。

  她居然被余殊强吻了?

  她是不是错估了余殊?

  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可爱小猫咪,是西伯利亚金渐层?

  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攻?

  是她这个当皇帝的不够猛吗?

  可恶。

  等江枫回过神,就看见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一边喘息一边眼泪汪汪,“阿枫……我疼……”

  江枫倒吸了一口气。

  红衣女子满脸柔弱可怜,像极了暴风雨中的小动物,可怜弱小无助,江枫刚刚升起的思绪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心疼的抱住余殊,“阿殊乖,我给你治疗,呼呼就不疼了。”

  她表现的十分幼稚,余殊却非常吃这套,愉悦到漂亮的眼角都疯狂上翘,可惜江枫没注意到这一点。

  墨白:“……”

  刚刚江枫说喝药的时候,余殊看她的表情好凶,但是转瞬又变和蔼了。

  总感觉要出问题了。

  墨白默默的穿墙离开,屋内的气氛已经不适合她待下去了。

  余殊一摆出柔弱的表情,江枫就恨不得将心掏给她,她以前一直觉得是江枫强迫余殊,现在……她觉得以后不定是什么样的。

  总感觉余殊主动起来,就没江枫什么事了。

  错觉吧……

  翌日。

  赵襄:“巧了,宁王庶长女和嫡女都是女的。”

  “啊?”江枫开始选择困难症了。

  “要不两个一起抱回来?”许子圭给她出主意。

  叶瑾也觉得可以,“可以多过继一个,一个不行换下一个。”

  李清明冷清的表情微滞,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赵襄微微沉思,“不可,过继的皇女皇子,不宜有多,否则将来夺嫡会很麻烦。”

  “不过,两个倒也不无不可。”她又如此道。

  余殊看着两人不以为意的表情,不动声色的道,“宁王只生两女,陛下也不能全部抱走吧。”

  江枫一想,“是这个道理,江末对女儿还是有些期待的。”

  叶瑾翻了个眼睛,“那你想选哪个?”

  赵襄却不想给江枫选,“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首选嫡长女,次选嫡女,这还需要选吗?”

  作为赵家家主唯一的嫡女,赵襄非常理所当然的道。

  叶瑾根本无所谓,漂亮的眼眸扫向她,“我记得亚圣当初面对南安王诸子,提出的是立嗣以贤?”

  赵襄毫不犹豫的反驳,“那是早期,后期先祖便认为稳定的传承更重要,贤没有标准,但是嫡长是固定的,无法更改。”

  “我倒觉得无所谓,”叶瑾撇了撇嘴,“看心情,哪个好看选哪个。”

  她是真的不在意,如果不是赵襄这么理所当然,她都懒得杠一下。

  她轻飘飘的道,“但是庶长女也不是没有机会吧?毕竟嫡女之后就是长女了?”

  赵襄毫不犹豫怼了回去,“嫡女又没死,再说了你不也是嫡女吗?”

  叶瑾当然是,她和叶瑜都是叶家嫡系。

  她余光瞥了眼许子圭,果然看见她沉凝的小表情,于是换了个方向,继续懒洋洋的道,“我是不是嫡女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太子还是贤明点好,岂能以嫡庶区分?我提议再慎重一点。”

  赵襄立刻驳了回去,“江枫还有这个时间吗?”

  “除非她两个一起抱回去养,否则你能看出两个婴儿哪个更贤明?”

  “你能吗你能吗你能吗?”

  赵襄一吵起架来就特别暴躁。

  叶瑾无语,“行了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嫡女给你打了钱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她嫌弃的瞥了眼赵襄,“王妃出身顾家,若太子有顾家血脉牵扯,日后难免有麻烦,远不如庶长女青白干净。”

  “反倒是庶长女有身份瑕疵,太子必会受到宁王世子那里的压力,还有群臣和顾家,太子幼弱,背后无人,这样才会全身心的依赖陛下。”

  “所以,不管从血脉上,还是从这个方面,我都支持庶长女。”

  赵襄反应了过来,沉眸道,“那都是你揣测,成仪出身太低,骤登高位,难免会攀扯太子,不愿放手。”

  “到时候陛下恐怕难免与成仪打交道,”赵襄沉眸道,“而且成仪未必就家世清白,你觉得好控制,怎么不想想他还有同胞兄长,届时其兄长又有子嗣,太子恐更难处置。”

  “太子以名正言顺为重,我非向着顾家,只是有王妃嫡女的情况下,立庶长女难服天下。”

  至少顾家能帮点忙,虽然她猜测顾子明那种脾气,很可能不会管自家人的前途,强谏不误。

  许子圭撅着嘴没说话,甚至包括李将军在内,这儿好像只有她一个是庶出。

  明止也是嫡长女,否则她不会继承镇北侯的位置,她也是一出生就注定承继家业的人。

  余殊冷眼旁观,居然有点好笑。

  这两人,根本像在抬杠。

  不过她注意到了许子圭的表情,斟酌了一会语气,温声道,“并非是嫡庶问题,主要是第一次过继本就艰难,太子乃国本,身系黎庶,最好能立身无可指摘,也能给江枫减轻些压力。”

  “如今陛下登基也有两年了,百姓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天下之嗷嗷,社稷承继也。”

  赵襄两人看向她,表情稍微舒缓了……一点点。

  倒是许子圭的表情好了不少。

  为了江枫的话……

  余殊笑着道,“只要能减轻陛下的压力,立谁都可以。”

  “若真太子不道,以陛下的心性,完全可以再换一个,”她故作轻松,“毕竟也就第一个过继是最难的,需要最无懈可击一点,否则恐怕会让陛下平添艰辛。”

  江枫若有所思的点头,“对,嫡女能让朕压力小点,就算不是太子,那孩子也是宁王世子,大臣也得稍微顾及一点,不然朕放江末咬她们。”

  余殊对她的用词哭笑不得。

  江枫道,“大家确实都心中不定,朕登基这么久,没有皇后其实不算什么,没有太子……”

  她看了赵襄她们一眼,“你们心里恐怕也不稳吧?”

  赵襄没说话,眼皮微挑,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叶瑾倒是直截了当的应了一声,“心中确实不太安稳,我们天天跟你呆在一起,其实还算好,但是朝中大臣恐怕都……”

  “余殊说的不错,太子乃是国本,天下引颈以待,如今天下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没人想让她动荡下去了,若无太子,实乃亡国之相。”

  叶瑾改口道,“我支持立嫡。”

  许子圭也道,“附议。”

  李清明神游到现在,回过头说了一句,“我听你的。”

  赵襄缓和了表情,语气轻松,“如余殊所说,第一个最难,如果真的觉得不行,大不了等宁王子嗣多了,再过继几个,反正只要太子没有视政,改动起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江枫一锤定音,“就嫡女了,让王妃来见朕。”

  “若是王妃实在不愿意,朕就只能考虑庶长女了。”

  赵襄理所当然,“当太子,傻子才不愿意,我觉得不需要问的。”

  她此时已经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下来,半靠在沙发上,把玩着腰间环佩,叮叮当当的响。

  江枫筹划等这次结束,就想办法解除诅咒的事情。

  而且,她该去见见太/祖了。

  余殊温声提醒,“不若喊王妃来问问。”

  叶瑾突然道,“顾家的人迂腐的很,他不会和顾子明一样忠君爱国吧?到时候不仅不同意过继,还要劝江枫立后?”

  “如果把消息告诉他,他把消息传回顾家,或是更激进一点,那就……”

  赵襄握着环佩的手都顿住了,清隽漂亮的脸色一滞。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余殊也怔住了,这好像,还真不是不可能?她与江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喊了。

  “毕竟有孕在身,”叶瑾思索道,“不宜太早暴露此事,等出生之后再做计较。”

  江枫脸色复杂,“只能如此了。”

  这叫什么事?

  她还想给王妃打预防针,别等别人生下来了再突然抱走,说不定能把王妃气病了。

  说不定王妃就是看不上太子之位呢?

  叶瑾:“那恐怕得请宁王也三缄其口了。”

  江枫看向墨白。

  墨白点头消失在原地,安排人手去了。

  江枫叹气,“还是只能等了,还要几个月?”

  赵襄也摸不准,“五六七八个月?”

  “我哪知道。”

  江枫:“你还有不知道的?”

  赵襄眼睛都圆了,“我又没生过,我怎么知道?!”

  叶瑾笑出声,不怀好意的道,“就你这虚弱的体质。”

  怕是赵家跟护眼珠子一样护着,生怕她人没了,更何况是生孩子,又不是没钱请人祈祝。

  赵襄脸都涨红了,愤怒道,“叶君瑜!!!”

  两人又开始吵吵闹闹起来,江枫揉着额头思索。

  她虽然还在拖着没立后,但是吵了一年了,到了年关,折腾了一年的大臣也想着休息一下。

  如果过继皇女的事情通过王妃的口传出去,这个年也别想清净了。

  叶瑾心细,善于揣摩人心,要不是她提醒,江枫差点就真的喊王妃来了。

  心道侥幸,江枫捏了捏余殊的手,又软又滑。

  阿殊真漂亮。

  她心思一秒转开,“等孩子出生再说吧。”

  “不如想想我们今年过年怎么玩!”

  众人:“?”

  江枫眼睛明亮,“我们好不容易过个好年,大家都在,不浪起来多不好?”

  “郊游吧?我们去郊游?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雪下的太多了,有点麻烦。”

  “我们找个地方吃火锅,看书,放松,野营!哎嘿,就是玩!”

  赵襄眼中有精光闪过,“详细说说看。”

  江枫知道她是个坐不住人,“来来来我们商量一下。”

  很快,她们决定了,选择南阳。

  为什么?

  因为江枫惦记余殊所说的花海,拐着弯子介绍南阳美景。

  恰好众人都有兴趣,于是就定在了那里。

  傍晚。

  余殊坐在沙发上,不自禁放下按着心口的手,“你要是无事就继续练字,看我做甚?”

  她又低头看着书,靠在沙发上,随口道,“婚约解除了,对外就说我重伤身体大亏,无法给予他幸福,他和我合作过,你以后要帮我送他一个他想要的赐婚圣旨。”

  江枫好奇的问道,“他喜欢谁?”

  余殊没说,“等你的同性可婚下来吧,如果没有成功,他就没戏了。”

  江枫恍然,“原来如此。”

  经典形婚了。

  余殊可能真的做了不少准备,这种人都能找到,绝不是一时半会起的心思。

  片刻后,江枫和余殊靠在一起,一起看书。

  闻着女子浅淡的香气,感受她温热的体温,江枫觉得,此刻就是天堂。

  红袖添香~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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