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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风雨(七).

  原来想着什么, 似乎已经并不重要。

  两人四目相对,本该最温柔熟悉的目光,却只剩下冷静和克制。

  或许还有几分茫然?

  她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

  如果当初各退一步, 或许会有改变?

  余殊唇角动了动, 随后轻轻勾起一抹笑意, “我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是要我,自己上疏,留在北州, 对吗?”

  江枫看着她, 理智告诉她该尽快挂断,但是她又不知怎么的,大脑都好似迟钝了起来。

  此时她才仿佛想起,这个命令并非想下就能下,余殊会答应吗?

  如果她不愿意,又该如何?

  江枫发现自己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她细细打量余殊的模样。

  明明只是一年未见,余殊身上好似有了许多变化。

  她没有穿漂亮的红衣, 而是一身深青, 整个人都显得沉稳而冷寂。

  她好像变瘦了。

  她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像明止靠拢了一些。

  明止就是如此, 明明一直温温和和没发过脾气, 却总有种冷硬不怒自威的气质, 导致除了许子圭, 没人敢靠近她。

  那双曾经灿烂明媚的大眼睛, 也显得有些沉寂, 没了江枫熟悉的光彩。

  北州的风雪, 确实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如果是以前,江枫早就忍不住喊她回来,把她抱在怀里蹭了。

  可惜……

  她狠下心道,“对。”

  余殊唇角微颤,“……永镇?”

  她嗓音与以往并无任何变化,依旧那般温润沉稳。

  江枫无法判断她的想法,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后有机会我会让你回来。”

  至于时间,江枫也不确定。

  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三年五年,她无法给个准确的数字。

  余殊:“……你想忘掉我?”

  江枫微顿,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就听余殊继续道。

  “也对……是该如此……”余殊低喃,“你为何不求助龙座呢?”

  江枫皱起了眉,用不善的眼神看她,“我不喜欢失忆,我能自己忘掉。”

  余殊笑了笑,“我相信陛下。”

  徐机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她露出了惊骇的眼神。

  江枫不敢再与她继续引申,迅速将话题引回来,“所以,你答应了吗?”

  余殊唇角微勾,“我若不答应,你会如何?”

  江枫皱眉。

  余殊继续问,“我若回京,你会如何?”

  江枫冷下脸,“无诏不得回京,否则形同谋逆。”

  徐机大怒,疯狂挣扎。

  “谋。逆。”

  余殊咀嚼了两下,随后笑道,“陛下都如此说了,殊岂能拒绝。”

  江枫松了口气,匆匆就要掐断视频。

  余殊却笑,“你看了我的奏折吗?”

  江枫:“?”

  她迟疑了一瞬,含糊道,“看了。”

  余殊:“陛下为何不回?”

  江枫愣住了,“朕没回吗?”

  她记得每次都有人回她的。

  余殊已经明白了。

  自她离开之后,江枫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误以为江枫让她出征,是为了不让她结婚。

  现在想来,江枫只是为了让她离开京城罢了。

  至于她做什么,她想什么,也都并不重要。

  此时,江枫已经回过神,急忙忙的挂断了视频。

  她不敢去细究余殊的表情。

  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大概。

  余殊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

  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了帐里。

  帐外的风雪更大了,比以往每一刻都大,幽沉沉的,冰冷如深渊。

  余殊看着帐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是她想要的,没错。

  江枫也只是收回感情罢了。

  这很正常。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这样做能有什么错呢?

  理所当然,最优选。

  如果换她是江枫,这依旧是最优选。

  江枫也没真的让她永远在这里。

  她还能避开京城的纷扰,也不再担心被人指指点点,也不用再考虑什么未来,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就好了……就好了……

  余殊看着帐外风雪,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一开始就想摆脱江枫。

  她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她未曾动摇过。

  这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是这样……

  是这样。

  日子照样要过,余殊将消息告诉了亲卫,气氛一片沉默。

  她忍不住道歉,“是我连累你们,有家不能回。”

  她道,“快年节了,我给你们放个假,该回京回京,好好休整一番。”

  “我就在军中,不需要保护。”

  虽然有人心动,但是亲卫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将,她们最终还是拒绝了。

  只是气氛难免沉默。

  她们本以为,将军这么努力的打仗,这么努力的立功,处境也许能变好……

  陛下与公卿看不见将军的功劳吗?

  她们为什么要如此苛待将军?

  分明是天子纠缠将军,为何受苦的要是将军?

  亲卫心里有着满满的怨岔,却不知道该向谁发,憋屈之下只能在巡逻时屠些过冬的熊虎,杀些敢于犯上门的胡人。

  而余殊,一直在军中,未曾离开。

  战事已了,年关已至,大雪封路,她除了在帐中看书,也无甚可做。

  她本在这里等待回京,所以未曾进城,只是现在再想进城也来不及了。

  或许,明年开春她能找个城进驻,然后继续发霉。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不该打的这么狠了,接下来三五年北胡恐怕都不敢南寇了。

  书敞开了很久,一页未动。

  等到天黑,余殊才回过神,将游记放回桌上,熄灯就寝。

  这是北州游记,是她特地寻来的,花了不小的力气。

  原准备看完之后做些笔迹,再拿给江枫。

  现在倒也不必了。

  一时间她好像也没什么可做,每天除了看雪就是看雪。

  原来只是躺着,竟然能这么无聊?

  她当初也年节不归,为何当时没觉得无趣呢?

  余殊忍不住摸了摸脸,有些苦笑。

  她好像找不回原来一本书也能自娱自乐的时候了。

  每天除了发呆,就还是发呆,回忆一些多余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她不自禁低头,手心的玉鲜红如血,只在中心处有着破碎的裂隙。

  是她当初情不自禁砸出去制止唐织时落下的。

  现在看看,或许当时已经昭示了她们的结局?

  余殊左摸右摸,最终只找到了这块玉,还有跟着她征战沙场的指环。

  暗红的指环变成漂亮的长剑,隐隐散发嗜血的寒光。

  余殊怜惜的摸了一会,才收了起来。

  她记得,当初她与江枫说了好几次,才得到这柄长剑。

  是江枫让季黯做的,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盔甲也是。

  很多东西,她不去要,江枫就想不起来给。

  又看了一会,余殊叹了口气,惯例出去溜圈。

  奏疏她前些日子已经送了出去,想来也到京城了。

  北州就北州吧。

  她还能如何呢?

  当初高祖想流放代侯,似乎也选了北州。

  只是代侯根本没有离京,在府里就自刎了,尸身被惊慌的小人们运出城藏起来,可惜纸没包住火。

  待高祖想起来查问代侯的去向,事情立刻就暴露了。

  余殊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她一直怕重蹈代侯覆辙,可是此时,她除了还没死,她还不如代侯呢。

  年关一过,她就该二十七了,这样算来她又赢了代侯一次。

  虽然她没有什么巅峰,没配得上盛极而衰这个词,但是她至少活到了二十七。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将军,今日风雪太大了,”亲卫将犹豫道,“要不今天还是不去吧?”

  从大战结束开始,将军就爱上了骑马兜圈,风雪无阻。

  只是随着一开始的放松,越来越沉重,速度也越来越快。

  那匹灌注了将军真元的马,会远远将她们甩开,最近尤其如此,她们每次都跟的提心吊胆的,希望将军能不出门。

  但是她一天到晚闷在帐里,就每日出去溜一圈,不得回京,心中苦闷,她们也心疼,也能理解。

  就很矛盾。

  亲卫将做最后的努力,“这几天将士们出去巡逻,杀了不少误入的胡人,此时风雪太大,看不见人,将军虽强,战马却是凡品,别被惊了马伤到了将军……”

  余殊摇了摇手,安抚的笑道,“我就透个气,你们不用跟。”

  “我的实力你们知道的,没人能伤到我。”

  亲卫将立刻闭嘴,牵起缰绳,“将军,我们走吧。”

  余殊见此,也没说什么,轻松翻上马。

  白山黑水之间,红色太显眼,余殊没穿。

  此时她骑着白马,披着雪白大氅,霜白衣襟,整个人如同利箭,电驰而出,眨眼消失于风雪之中。

  “将军!”

  亲卫将大叫。

  余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爱上这个运动的,当速度足够快时,大脑会被风吹的空空荡荡,什么都不想,非常舒服。

  但是还不够,还可以更快。

  她精湛的骑技让她轻松避开枯雪中的障碍,沿着每日兜风的路线奔驰。

  亲卫将看着自家将军一骑绝尘,渐渐的消失在视野里,嗓子都快喊哑了。

  下次,下次,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将军穿这身了!

  根本,看不见!!!

  意外,往往来自不起眼的瞬间。

  等待已久的利箭,宛如毒蛇,带着势如破竹的气息冲来。

  余殊极度意外,马蹄被跘,她也惯性的冲了出去,大脑都没有回过神。

  直到利箭穿透身体的声音响起,她才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

  她不是无敌,发呆的时候也会被偷袭到。

  等亲卫们气喘吁吁的冲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们将军傲然的站在雪地上,殷红的鲜血在四周炸开。

  雪白的天地,殷红的血宛若鲜艳的梅花,远看竟觉得无比惊艳。

  余殊:“土鸡瓦狗。”

  她语气轻蔑,提剑而立,背脊笔直如松。

  雪白神骏的白马奄奄一息倒在雪地里,背上身上鲜红一片,温热的血液流淌着。

  这一切都是刺目的。

  听着自家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亲卫将心中稍定,将目光从不详的白马身上收回,“将军,我们回去吧……将……”

  她语气陡然凄厉起来,“将军!”

  霜白的衣襟染了殷红,潺潺温热的鲜血流下。

  地面是死的透彻的胡人。

  而亲卫将定睛一看,只觉得两眼一阵发黑。

  那血……那血……

  那只箭……

  *

  新年大觴,与民同乐。

  国宴家宴连着办,就连主管全国内外情报的叶瑾,也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

  但是半夜她被人喊醒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瞄了一眼消息。

  片刻后,她忽然弹起,整个人瞬间醒酒。

  “江枫!”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作话】

  ……绝望,六月了

  虽至年关, 江枫总觉得缺点气氛,没有什么过年的快乐,可能是因为大臣这种生物太烦人了。

  实在无聊, 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比如……

  给李清明的音游更新版本, 然后看着她一脸凝重的玩游戏。

  这强迫症什么时候能治好?

  江枫觉得她没救了。

  年节李清明也没事,游戏从早打到晚,眼看刚更新的版本就要被她打完了,江枫都开始着急了, 突然叶瑾从外面疾步走来。

  江枫立刻迎上去, “你要不要也试试音游!”

  实不相瞒,她想看菜鸡倒霉,她之前已经安利过赵襄了,安利成功了。

  而赵襄这只菜鸡,显然没什么手速可言,连上个版本的关卡都过不了,轻松折戟, 然后她气势汹汹的挥袖离开了。

  江枫凭借对她性格的了解, 怀疑她会偷偷在家玩游戏, 等到全部通关,然后再拿出来嘲讽江枫, 惊艳所有人。

  不然江枫怎么叫她小孔雀呢。

  长大了也就大孔雀, 活着就是为了装逼, 比别人厉害她就能得到快乐, 非常好懂。

  叶瑾神情微妙, 挥开那什么音游, 开门见山道, “余殊重伤了。”

  江枫:“?”

  听到这个名字,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

  但是她立刻注意到叶瑾的话,“重?伤?”

  李清明手指微顿,一个不注意就错过了一个滑块,这局又要重打。

  她暂时收起镜子,抬眸思索,“她的实力,还能有人伤到她?”

  叶瑾:“我也不知道,只是接到这个消息,我就来告诉你了。”

  江枫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清明很疑惑,“可是以她目前的实力,除了代侯偷袭,她是不会受伤的,更何况是重伤?”

  叶瑾刚想说什么,忽然打开镜子细看,“是偷袭,胡人刺客,大雪天气,她骑马在外面兜风,被刺客蹲了个准,中箭昏迷。”

  她忍不住道,“刚刚大战过后,手上沾满了胡人的血,作为主将,她居然这么轻率。”

  “每天固定路线兜风,风雪无阻,甚至亲卫都远远甩在后面,被偷袭了也不冤。”

  江枫深深皱起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因为这确实不符合她对余殊的印象。

  余殊绝不是如此轻率的人,她细心又谨慎,连路线都不换,大雪天气还出门……就算她再自信自己的实力,应当也没必要,除非……

  除非她的情绪失控。

  余殊并非神人,她也会情绪化,只不过外人轻易看不出来。

  她才和余殊说过北州的事情不久,余殊就被刺杀了。

  余殊走神,会不会因为……她?

  李清明没有接叶瑾的话,而是看向江枫,轻声道,“是不是因为你留她镇北州?”

  叶瑾愣住了,“难道是她故意的?”

  江枫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可能,她不会做这种事。”

  余殊自己都答应了,奏疏都送到她案头了。

  更何况,她回来做什么呢?

  在北州至少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回京她恐怕会更难捱,更何况是这种情况回京。

  余殊骨子里就是很骄傲的人,她不会往这个方向考虑。

  叶瑾想了想,“所以,真的是意外?”

  “恐怕是的。”

  叶瑾看了她两眼,一眼就看出来她心神不宁,“那,你还要坚持吗?”

  她记得,江枫的计划才开始,如果现在让余殊回来,恐怕这计划……

  李清明轻声提醒,“如果真的很重,她不一定熬的过去。”

  江枫沉默,“……让她回来。”

  计划哪有她的命重要。

  而且,江枫深度怀疑,没有她在身边,余殊到底能不能熬的过去。

  这家伙特别敏感,如果没人细心呵护,她心里郁结,就会伤势一直不好。

  与李清明完全不一样,李清明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影响伤势的恢复,气着气着伤就好了,还能继续跟她掰扯,但是余殊不行。

  她可能气着气着人就没了。

  一想到这里,江枫就坐立不安。

  余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情况严不严重?

  她是不是真的……很难过?

  不然大雪天的在外面骑马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一年未见,也许是距离远了,感情也会变得迟钝。

  江枫想了很久,也不确定余殊到底在想什么。

  她会觉得难过吗?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而且她这么说的时候,余殊也笑的,她没有显得很生气很痛苦……

  江枫心神不宁,越想越着急,忍不住问道,“那她到底严不严重,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叶瑾:“……不知道。”

  她的人也不是万能的。

  余殊现在重伤,军中风声鹤唳,跟天塌了一样,戒备森严,除了那群亲卫,根本无人能靠近。

  她哪知道余殊到底什么情况。

  江枫立刻打开了镜子。

  “嘟…嘟…嘟……”

  打不通。

  江枫眉头皱的紧紧的。

  她再次拨打,期待能有人接听。

  “嘟……嘟……嘟……”

  江枫心神不定,又拨打了几次。

  依旧无人接听。

  她要不要过去?

  如果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怎么办?

  那余殊会怎么看她?

  看她嘴上信誓旦旦要结束,结果她一受伤她跑的比狗还快?

  但是如果真的很严重怎么办?

  情绪在脑里疯狂碰撞,让人片刻不得安歇,江枫头疼欲裂。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叶瑾报完信就离开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李清明了,她看着江枫脸色变换,“你在想什么?”

  江枫摇着头,六神无主。

  李清明暗叹,片刻后才轻声道,“北州情况不明,但是她又不能不管,我代你去看看情况吧。”

  江枫猛然抬头,满眼惊喜,“对,我怎么没想到!”

  对啊,李清明去既能全权代表她,又能体现她的重视,不显得太轻率。

  “清明你真好……”

  江枫感动的呜呜的,每次关键时候,李清明都靠谱的不行。

  她可以永远相信李清明!

  李清明看着她感激的眼神,眼底微哂,又有些莫名的无奈。

  一年了,江枫还是没有忘记余殊。

  她似乎打心底的喜欢她。

  余殊到底有什么好?

  她除了会花言巧语,有哪里比她好?

  最终,李清明只得叹道,“给我一道圣旨。”

  战事虽然结束,但是余殊作为主将,被刺杀成功,不管是胡人主动还是被动,现在的北州形势必然紧张。

  胡人不管是本身就想复仇,亦或是害怕北军北上复仇,都容易反应过激。

  偏偏此时北军无将,又中军被刺,风声鹤唳,年关将至,若是此时北军大败,那余殊的名声……这样她就算醒来,恐怕也难辞其咎。

  江枫立刻挥毫,刷刷刷就写好了,还把镇国剑取下来了。

  她帮李清明系剑,一边眼巴巴的仰着头,“清明,你去了立刻给我视频,除非她已经醒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快点给我打电话,不许拖知道吗?”

  “知道。”

  李清明低头看她,嗓音冷淡如故。

  江枫推着她的腰往外走,“那你现在就去,我等你回来过年。”

  她看了看外面的雪花,“我把嗷嗷借给你。”

  片刻后,将李清明送上龙,江枫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嗷嗷虽然玩疯了,但是现在已经从幼崽龙长成少年龙了,变大只了不少。

  因为大白的言传身教,它的一应技能都可圈可点,比如飞行。

  大白前几天刚出门,否则江枫就找大白了。

  当然,长了几岁并未让龙龙变得成熟,它到现在都爱和花花玩。

  *

  蓝色的龙翱翔天际,李清明放开气势,直冲北军营地。

  一阵喧哗中,她负手驭风而去。

  “骠骑将军,李清明。”

  明黄的圣旨飞到营中。

  一阵吵闹之后,很快跪了一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过骠骑将军。”

  李清明终于飞了下去,“余殊呢?带我见她。”

  “诺。”

  此时,营内亲卫将急匆匆赶来,看见青衣女子那张精致冷淡的脸,差点落下泪来。

  “将军,你终于来了。”

  很快,众将齐聚,看到青衣女子的一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彷徨不定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下来。

  骠骑将军都来了,有人扛着了,万一胡人打来,她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们将军进京了,而车骑将军又被刺杀,她们真的怕北胡突然南下。

  此时正值年节,军中一点准备都没有,不少人都回家过节了,主将重伤危在旦夕,情况坏的不能再坏了,她们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还好……还好……

  李骠骑来了,还来的这么快!

  李清明知道规矩,将圣旨再次拿出。

  众将又跪了一地。

  见她们拜见过圣旨,李清明才道,“陛下命我全权负责北州军事,尔等可有异议?”

  “属下愿从。”

  “好,”李清明立刻遣兵调将,“李校尉立刻带人北上,增援横奇关,威慑胡族,不要轻举妄动。”

  作为骠骑将军,枢密使,她心里记得全国所有将官的名字和职位。

  “张校尉驻守月臣关……”

  李清明眼神森冷,“陛下非常生气,此仇必报。”

  众将立刻反应过来,附和道,“对!余将军的仇,必须要报!”

  “报仇!”

  “雪耻!”

  “一帮手下败将竟敢刺杀将军!”

  群情激愤之下,众将陆续离帐奔赴前线。

  李清明松了口气,立刻转身,“余殊在哪?带我去。”

  片刻后,她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子一身霜白,胸口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皮紧闭。

  更惊人的是,她心口处,至今还插着一支箭矢,细看之下,血液颜色有些发黑。

  亲卫将语气悲戚,“箭上有毒,非我等不拔,实在是胡人歹毒,这箭头是锯齿的,还带软钩。”

  她嚎啕大哭了起来,“将军当时还手刃了刺杀者,直挺挺的站着,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阻止了将军,要是我跟得紧……”

  李清明脸色微变,立刻走到床边,手指微动,还是没敢触碰那支箭。

  武者的生命力确实顽强,但是绝非无敌。

  至少普通人的要害,对她们来说依旧是要害。

  脑袋,心脏,眼睛。

  见她的动作,亲卫将立刻捧出一支箭矢,“就是这种箭,不能硬拔,否则会拉出更大的撕裂伤。”

  李清明定睛一看,不禁低骂,“贼子阴毒。”

  那箭头满是血锈,呈倒钩状,有软翼,一旦嵌入身体,那些软翼会张开扣住血肉,若想拔出,只会拉扯出更大更深的伤口,可若不拔,留在体内就会持续放血,还会搅动伤口,让人更痛苦。

  李清明忽然道,“胡人的军械不都是从国内买的,他们哪来这么阴毒细致的箭头?”

  亲卫将一愣,好歹跟着余殊那么久,很快想起来,“是世家余孽!”

  “之前将军大盛,逼迫胡狗交出那些余孽,如果是他们留下的阴招,很有可能……”

  李清明脸色发青,“我知道了。”

  她深深的看了眼余殊,收回扣住她手腕的手,“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告知陛下。”

  听到天子,亲卫将表情有点扭曲,又及时掩饰住,她低着头退了出去。

  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李清明皱眉,“谁在外面?”

  “余殊……余殊……”

  亲卫进来禀报,“是徐将军。”

  李清明当即冷下脸,“赶出去,无官无职之人怎的深入军中?”

  “你们不怕余殊受害吗?”

  亲卫呐呐,立刻出去禀报。

  很快,声音消失不见。

  李清明复杂的看了眼床上无声无息的女人,深呼吸打开了镜子。

  镜子立刻接通,江枫眼睛红红的,极度紧张,“清明,她怎么样了?”

  她声音小小的,似乎怕惊扰什么人。

  “她伤的重不重?”

  看着她紧张又害怕的模样,李清明定了定神,平实叙述了余殊的情况。

  江枫脸色大变,“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李清明:“你慢些,我在这里,暂时无忧。”

  江枫哪还听的进话,镜子已经嘟嘟嘟的挂断了。

  李清明不自禁看向床上的女人,片刻后才低声道,“看你运气。”

  说完,她掀开帐帘出去了。

  余殊能不能撑得下去,她也不知道。

  只能看天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已经喂了仙人泪给她,倒不用担心她被箭毒带走。

  *

  “阿殊……”

  “胡人果有异动,我准备出军……”李清明低声道。

  江枫来的极快,竟然是秦秋送她来的。

  她全速居然比龙还快。

  李清明说了几句,发现江枫的模样,又自己消了音。

  她默默退了出去,拨打叶瑾和赵襄的视频。

  视频很快就接通,听完她的话立刻表示了支持,让她放心打,后勤会立刻准备好。

  李清明这才放心,转头跟秦秋道,“我要出塞,江枫这里要麻烦卫侯了。”

  秦秋不无不可,“我会注意的。”

  李清明这才放心,转身离开。

  风雪之中,背影笔直如松,坚韧果决。

  风吹起她的衣摆,成为雪中一抹绝色。

  秦秋定定的看了一会,随后忍不住摇头。

  这一年,李清明倒是肉眼可见的成长了许多。

  变得更内敛,更温和,也更礼貌了。

  江枫心神不属,余殊不在,文人心思诡谲,只能由李清明自己拿主意了。

  今日的李清明,比往日的她更沉稳,更果断,也更有大将风范了。

  骠骑将军,实至名归。

  “阿殊……”

  江枫握住她的手掌,那双如玉般温暖的手,并无任何温度。

  女子漂亮炽烈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单薄的眼皮静静的阖着,整个人像个精致的水晶娃娃,安静的没有丝毫生气。

  “阿殊,我来了,我来了……”江枫喃喃的抱住她,“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不要惩罚我,你醒醒,只要你醒我们就立刻回京城好不好?”

  “你想怎么样我都同意,你想结婚我也同意,你想什么我都同意,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只来得及叙说几句,江枫便招人。

  秦秋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一边的箭矢,眉头皱紧,“阴毒的紧,她伤到了哪里?”

  刚说完,她就看见了插在心口的箭羽。

  眉心动了动,秦秋说不出话来了。

  武者的体质确实是极好的,但是这次,她也说不出什么肯定的话语来。

  江枫抹着眼泪,“帮我扶着箭,我把她取出来。”

  秦秋已经走来,稳稳的捏住箭羽,“你准备怎么做?”

  江枫死死的咬着牙,“手术,取出来。”

  秦秋想起她那诡异的真元,“还好你来了。”

  既能治愈,还能触及内脏。

  江枫愿意来,余殊的生存希望总比之前高点。

  否则再耽搁一天,神仙难救。

  秦秋忍不住道,“你可以多信任李清明一点。”

  江枫:“我知道。”

  她低着头,“扶好了。”

  秦秋嗯了一声。

  江枫没少给余殊疗过伤,她有过很多次很重很重的伤,但是没有哪次令江枫这么绝望。

  她的体温极低,她的呼吸极为薄弱,她的真元静止不动,她……

  没有,求生,之意。

  她想死。

  江枫红着眼睛,“阿殊,你难道要这样离开我吗?”

  “余殊,你不许死,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可是那汪真元,依旧宛如死水,一动也不动。

  没有本能的修复伤口,也没有流转,甚至有溢散的趋势。

  秦秋暗道糟糕。

  只有死人的真元才会溢散。

  这是余殊没有生志的表现,她就是一心求死。

  江枫已经小心翼翼的将箭头取出,然后以自己的真元堵住了血口,包裹住撕裂般的心脏,“阿殊,你一直说我的真元很舒服,现在我包住了伤口,不疼的,不疼……”

  “你醒醒好不好?”

  秦秋捏着箭矢出去了,将空间留给江枫。

  箭矢拔出,女子苍白的容颜并无任何变化,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安静的阖着,长长的眼睫遮盖一片阴影,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她的体温依旧在降低,真元溢散的趋势更加明显。

  江枫嘴唇嚅动,干脆爬上了床,将她抱在了怀里,脸贴着血褐色的衣襟,喃喃自语。

  “余殊,余小殊,你答应过我,答应过我,你不会死的。”

  “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还没做过,我们甚至还从未真正在一起过,你怎么能死呢?”

  “我们才认识四年,才四年……你怎么能离开我?”

  “你说要带我去看南阳的花海,你说特别好看,你还没带我去看过。”

  “你说你要马踏王庭,你要执其长君问罪阶前,你要威扬塞外,你都还没做到。”

  “如果你现在死了,你的名声甚至没有代侯的一半,你甘心吗?”

  “我还没有和你骑过一匹马,我还没有抱着你上朝,你什么都没享受过,只受过许多冷眼与苛责,你甘心吗?”

  “你明明都这么温顺守礼了,你步步退后,他们还是欺负你,他们争相骂你邀名,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余殊,我不甘心。”

  “阿殊,我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

  江枫泪水迸出,大声道,“我不甘心!”

  “我们凭什么要因为别人放弃,我们凭什么要因为那些土鸡瓦狗不在一起?”

  “我是皇帝,你是将军。”

  “我是世上最高贵的人。”

  “你是世上最强的人。”

  “我拥有一个帝国。”

  “你手握十万大军。”

  “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担惊受怕?为什么?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死死的抱紧女子的腰肢,“你若是也有一点不甘心,就醒来好不好?”

  “我不再跟你置气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怎么退后我都不放弃,我带你回家,你的屋子我布置了很久,生怕你不喜欢,你还没住过一次。”

  “我带你回家。”

  “我给你买了很多你喜欢的衣服,我给你选了许多漂亮的美玉,我挑了许多香膏,想一一抹在你脸上,我们都还年轻,我们还有无尽的时间去斗争,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能怕那些跳梁小丑?”

  “余殊,余殊,我求求你,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江枫渐渐有些失控,眼神赤红,“代侯二十六岁离去,姬命等了两百年,你呢?”

  “你也要我等两百年吗?”

  “年关刚至,你还未至二十七,阿殊,你还这么年轻,你还这么年轻……”

  江枫哭着哭着渐渐声音变浅,她停下了。

  但是她的真元却死死的守住余殊的心口,牢牢的包裹住她,生怕她离开。

  女子溢散的真元似乎有些停下了。

  江枫一遍遍的感知着,生怕是错觉。

  “阿殊……”江枫终于睁开眼,嚎啕大哭,“你真好……你真好……”

  她溢散的真元停下了。

  她听见了。

  她真的留下了。

  她还相信她。

  她也不甘心。

  她愿意留下。

  江枫抹了一把眼泪,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丝毫不敢松手,“阿殊,我知道你听得见。”

  “你听话,调动真元,别再干放着不动了,会出事的。”

  “动一下,就一下。”

  “阿殊,听话,就一下。”

  好半天,那静止不动的真元动了起来。

  很缓慢。

  就像女子终于从深沉的意识海中回归,潜意识终于工作起来,能调动真元了。

  江枫喜极而泣,哭的泪眼婆娑的她,已经在余殊鲜红的衣襟上蹭的满脸血污。

  她浑然不觉,依旧死死的抱住余殊。

  她真的怕了。

  她只要一想到余殊会死,就怕的浑身战栗。

  她这一年想过许多未来,但没有哪怕任何一个未来,是余殊的死。

  她怎么能死呢?

  她这么优秀。

  她脾气那么好,那么有才华,她以前的日子那么苦,征战半生,还没享受过世间繁华,没享受过爱人宠爱,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她怎么能死呢?

  江枫不允许。

  她决不允许。

  江枫贴着她的脸,喃喃自语,“我睡觉,你也睡觉,明天我睁开眼,你也睁开眼,好不好?”

  “阿殊,你最心疼我了,你一定会听我的话吧?”

  “晚安。”

  她做了个梦,梦到余殊的灵堂,她呆呆的跪在那里,彷徨不知何年。

  余殊死的干净,死的彻底,没有变成球,没有变成鬼,什么都没留下。

  她翻找余殊的遗物,居然只找到她的剑。

  她什么都没留下。

  江枫惊醒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要……不能……”

  “你不能死……”

  江枫心跳过速,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真元依旧顽固的守着阵地,但是怀里的人似乎还是没有温度。

  江枫恐惧极了,她甚至不敢抬头。

  她怕,她怕怀里的人永远失去温度。

  她怕她的余小殊真的永远抛弃了她。

  她怕女人漂亮的眼睛永远不会睁开。

  她怕极了。

  “……咳。”

  江枫猛然抬头。

  她看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疲惫的,半阖着的,但是确实睁开了。

  她用力过猛,脖颈生疼。

  但是喜意却不知不觉的占领她的眼角,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散发着欣喜。

  余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眼眸微阖。

  “阿殊!”江枫大惊失色。

  余殊又勉力睁开眼,“嗯……”

  江枫立刻又闭嘴,特别乖巧特别听话,“我给你疗伤,你抱住我,快点。”

  余殊看着她。

  江枫:“我脖子好像落枕了,好疼。”

  余殊手指动了动。

  江枫:“我好像快掉下床了,但是我手麻了。”

  余殊叹了口气,伸手环住她。

  江枫立刻露出了喜意。

  余殊愿意抱她!

  她还爱她!

  江枫不管不顾,坚定的相信着这点,满脑子都是这个。

  没过多久,秦秋偷偷挑开帐帘,她害怕又看见熟悉的场景。

  江枫也像姬命一样,抱着没有呼吸的余家人,像着了魔一样发疯。

  然后她看见了余殊疲惫的眼睛。

  秦秋大喜过望,“还好还好还好,圣人保佑,你没死!”

  江枫听见秦秋的声音,立刻道,“你小点声,别吓到她。”

  秦秋乖乖的放下帐帘,甚至哼起了歌,“我去找李清明报喜。”

  余殊很累,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江枫靠在她心口,听她匀称清浅的呼吸,就像听着世上最幸福的声音。

  翌日,江枫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余殊也睁着眼,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枫偷偷看了看她的伤势。

  好了不少,但还要再接再厉。

  余殊看了过来,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江枫立刻紧张起来,“我又捏你了吗?”

  余殊看着她没说话。

  江枫:“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被毒哑了?”

  她紧张的看着她,甚至想扒她的嘴,看看她的舌头。

  余殊避开她的手。

  江枫还扒。

  最后余殊忍无可忍,咬住她的手指,警告的看着她。

  江枫愣住了。

  “你咬我。”

  余殊用了点力。

  “你居然咬我?”

  余殊用了更大的力。

  “你再多咬一会。”江枫突然狂喜。

  余殊:“?”

  三秒后,她呸的吐出手指,嫌弃的撇开脸。

  “阿殊你好可爱啊!”

  余殊嫌她烦,甚至动作着要翻身。

  江枫由着她翻过身,从背后抱住她的腰,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活的像在做梦。

  热乎的余殊。

  温暖的余殊。

  活的余殊。

  像在做梦。

  这一刻,她以前所有的坚持,在真实的渴望面前,溃不成军。

  镜花水月。

  她渴望看见这个人,她渴望与她拥抱,她疯狂想念她身上的气息。

  放手?不可能的。

  除非余殊死都要离开她,否则她绝不会再放手了。

  每次放手都那么难受,她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

  她要是不来,余殊肯定活不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即使余殊做了那么多错误的决定,但是她心底,其实还是喜欢自己的。

  她很在意自己。

  她非常在意自己。

  没有自己她就活不了!

  江枫甚至觉得,她会被刺杀,真的是因为自己。

  因为她不让余殊回京,还让她留在北州,所以余殊才会心神失守,被人趁机而入。

  否则,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代侯级别的强者被人刺杀,还这么惨?

  江枫蹭着女子削瘦柔软的背脊,又忍不住蹭了蹭,“阿殊,你好像变瘦了。”

  她怀里的身躯,比以往清瘦了许多。

  哦,她脸上蹭到血了。

  她立刻坐起身,将女人抱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

  余殊终于开口了。

  她并没有惊慌,稳得很,嗓音有些干哑。

  江枫:“给你洗簌一下,你看你一身的血。”

  余殊看着她,没说话。

  江枫:“洗完澡我们再谈谈,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她不敢逼余殊,“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们再说。”

  “我让清明坐镇军中,你不用担心北州的事情。”

  她安抚道,“你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呢。”

  余殊呵了一声。

  听见她有反应,江枫眼睛暗自发亮,嘴里却道,“阿殊为什么笑我?”

  “阿殊不相信吗?”

  余殊冷睨她。

  江枫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阿殊真可爱。”

  女子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白皙精致的小脸虽然苍白,但与之前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决然不同。

  江枫哪能不开心?

  她怎么能忘记,她家余小殊这么可爱。

  那样冷漠绝情的她,绝不是真实的她。

  她心里一定很苦。

  江枫心防已经一泻千里,为余殊找了百八十个理由,心疼泛滥。

  她眼睛一转,“你也算死过一次了,你欠她们的都算还了。”

  余殊淡淡问道,“我欠谁?”

  江枫眨巴眼睛,“余灵?”

  “我欠她?”余殊语气淡漠,明明虚弱的像个病猫一样,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余尚说你该听她们的。”

  江枫信口胡掐。

  对不住了余尚小朋友,这个时候她只想勾着余殊开口说话。

  不过,余殊这样本来就有她们的一份力,倒也不算冤枉她们。

  “她?”余殊眼角掩不住的不屑,“她也配。”

  江枫:“那,我呢?”

  余殊眼睛扫来。

  她的那双眼睛,又大又明亮,就像盛着星星,勾人至极。

  江枫喜不自胜,“我跟你约定,你是不是就醒了?”

  她又找到了余殊喜欢自己的证据,她是天才!

  余殊看着她,没说话。

  江枫等了半天,疑惑道,“你居然不骂我痴心妄想?”

  也没有讽刺她!

  也没有阴阳怪气。

  也没有阳奉阴违。

  这是余殊吗?

  她是不是被调包了?

  余殊淡淡道,“你既然心里有数,还问?”

  江枫:“你不说,我就没数!除非你说!”

  “我不聪明,我不喜欢猜,我只要听你说!”

  余殊没说话。

  江枫却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睑。

  余殊闭上眼。

  她没有表现出抗拒,没有表现出不适,这么的自然而然。

  江枫升起了几许明悟。

  当初余殊在她失忆之时,这样亲吻她,会不会与她现在所想一样?

  偷偷的,找着证据,证明对方也喜欢自己。

  否则她怎么能这么自然呢?

  如果是不喜欢的人,怎么都无法这么自然吧?

  至少也该皱下眉?

  江枫忍不住又亲了亲,亲了又亲,变本加厉。

  余殊:“江枫。”

  江枫:“哎!阿殊怎么了!”

  余殊瞥她,“沐浴,你准备用口水帮我沐浴吗?”

  江枫眼睛一亮,“阿殊提议不错!”

  余殊:“……?”

  片刻后,江枫到底不舍得她疲惫,将她洗白白,换上了漂亮的红衣,又喊幽怨的秦秋换了床单被褥,美美的抱着自家阿殊裹进了被子。

  她们靠的很近很近,近到江枫能听清女子心脏跳动的声音,听清她每一次呼吸。

  她们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靠的这么近了。

  近的能闻到她每一丝呼吸,近到能看清她眼里每一丝情绪,近到……

  能亲吻她。

  女子的气息渐渐灼热滚烫,唇齿交织之间,五指相扣。

  许久,江枫才松开她。

  余殊有些虚弱,唇色殷红,轻轻的喘着气,就连漂亮的眼角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余殊。”

  余殊看她。

  “余连召。”

  余殊继续看她。

  “余稚奴。”

  余殊终于忍不住,“说。”

  江枫认真的看着她眼睛,宣誓道,“你是我的。”

  余殊微怔。

  江枫:“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

  余殊更愣。

  什么自知之明?

  江枫:“你属于我,你要时刻牢记,不能或忘。”

  余殊:“……”

  什么鬼自知之明。

  江枫不知道从哪摸出玉玺,在余殊额头盖章,“契约已成。”

  “认命吧。”

  女子漂亮的大眼睛掩不住的愕然,白皙的额头印着鲜红的字迹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作话】

  接下来就甜甜甜以及收个尾了,然后我想想有什么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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