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向来就是菩萨心肠，若是因为这小丫头有些口吃，并抹去了她做丫鬟的机会，若被旁人听去了，还要觉得祖母是个不念人情的人呢。”
秦昭笑意盈盈的看着老夫人：“我想祖母应该也会给她一个机会吧。”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露出一抹不悦。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平常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如今却如此伶牙俐齿，浑身像长满了刺。
老夫人目光落在塘下的小丫鬟身上，清咳了一声到：“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小丫鬟一直混迹在人堆最后面，似乎没想到自己还有出头之日。
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原本是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因为口吃有些笨拙，所有脏活累活一并包揽在了她身上。
今日能跟着各位丫鬟一同选过来，不过只是充当人数罢了。
“参，参见，参见老夫人，参见，二小姐。”
小丫头慌里慌张的跪下，全然没有刚刚几个大丫头的闲庭信步，反而多了一丝局促。
几个大丫头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众人都知如今伺候二小姐，可是个上好的活计，二小姐上次在初试中拔得魁首。
若将来上京进了书院，当上了公主的伴读，他们这些做丫头的保准也跟着小姐能够一睹宫中的风采。
这样好的差事可不多见。
二小姐再傻，都不会选一个口吃的丫头当做贴身丫鬟，如此看着，倒像是让这个小丫头自取其辱罢了。
“我，我叫海棠。”
碎发凌乱的贴在她的额角上，她生的不太通透，皮肤也有些黝黑。
因为过分紧张而导致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将她原本就没有几根的刘海，更加牢牢的贴在上面，显得油腻至极。
就连手指都抖个不停。
“若是让你说下去，保准天都黑了。”秦昭神情淡淡的开口，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梅。
察觉到二小姐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水梅立马恭谨的点了点头。
水梅生的漂亮，无论在哪里都是吃香的，之前一直在老夫人的房里伺候着，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
“水梅，你可与海棠认识？”秦昭淡淡的笑了一下。
“以往见过几面，偶尔听说过罢了。”她道。
“那便由你来回答吧。”秦昭轻声道：“海棠平日里都干些什么活计？”
“端茶倒水，洗衣擦地，自然是什么粗活都肯干了。”水梅认真的回答。
“祖母，不如这样吧，水梅和海棠，这两个小丫头我都要了。”
秦昭像是没有耐心听水梅说完话。
水梅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却又极力的压制着，可是眼角眉梢的喜色还是透露了她的内心所想。
现如今能够伺候二小姐，真可谓是一步登天。
“你喜欢便好。”老夫人倾笑着。
秦昭得了老夫人的应允，便将两个小丫头带回望月阁。
金樱自从被二房带走之后，她院子里便只剩下了一个丫头。
什么活计都交给紫苏，也实在有些太浪费了。
“二小姐，奴婢跟了二小姐，定当为二小姐忠心耿耿。”水梅恭恭敬敬的跟在秦昭的身后。
若是从前以她高傲的个性，决然是不会想当二小姐的丫头，实在是太没有出头之路了。
可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二小姐拔得了魁首，并在三个小姐之中，是最有希望冲击于怀质帝姬伴读书童的人。
秦昭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侧过头斜着眼看了她一下，看着她意气风发的明艳脸庞：“你生的倒是好看。”
水梅的确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在这奴隶遍地的秦府之中最为明显。
只可惜生了一副好模样又如何？归根结底不过只是一个奴才，就连性命都握在别人手里。
“把你从老夫人的房里调出来跟了我，你可别颇有微词才是。”秦昭抿唇笑笑。
“怎么可能，能够伺候二小姐，奴婢求之不得呢。”水梅急着表忠心。
秦昭却是寡淡的掀了一下唇角。
这才不过半个时辰，水梅就已经忘了旧主，心甘情愿的伺候自己为新主。
这样的人，呵——
如今这秦府只是看起来太平，可是背地里的肮脏事，一个也不少。
望月阁里，之前多的都是各方安插过来的眼线。
最大的眼线便是金樱，不过现在已经被她清理走了，为了时刻获知自己的动向，定是要先行安插眼线才是。
这水梅究竟是谁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待的时间久了，自然会露出马脚，做什么事情谁又能保证一定会天衣无缝呢？
“小姐。”
秦昭还没回到院子里，远远的便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家丁朝自己走来。
她微微有些愣住，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这是哪里来的家丁，好似从未见过。
那人的腿脚有些微微的瘸，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导致他的动作异常滑稽，身穿的黑色长衫，应该是其他家丁剩下的，有些宽大。
直接将他整个瘦弱的身躯包裹在里面，飘飘荡荡的。
头发虽然梳的一丝不苟，可那一张脸上却是丑陋至极，额头上更有一处刀疤蜿蜒盘旋。
水梅好奇往前瞅了一眼，当场便是惊慌失措，哎哟的尖叫了一声。
这一叫，似乎也让他意识到了什么，慌乱的垂下脑袋。
“是你吗？自新。”秦昭相比于水梅的惊慌失措，显得异常平静，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好奇的走到他的旁边，盯着他的脸，瞧了好大一会儿。
“原来将满身的泥泞洗去，底下竟是这样一番模样。”秦昭有些自言自语。
自新局促的垂下脑袋，心头背弃又害怕：“不要让奴才的丑陋模样，吓到了小姐。”
水梅整个人被吓得心脏砰砰跳，待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人，尤其是脸上竟然有一处横斜的刀疤。
看起来触目惊心，这二小姐的院子里都跟的是什么人呀？
“倒不至于吓到我，吓不吓到别人就不清楚了。”秦昭轻笑着：“在这里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尽管与我说，来本小姐能帮一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