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桐庆县回到市里,已经下午了。
先回到自己的家里给老头子换了新鲜的水果,又给他把香烛纸钱烧上。
外面天都黑了付于才回季沉那里。
中午季沉就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有点工作,今天要到很晚才能回来。
家里只剩下一个人,付于叫了份外卖,在小纸人眼巴巴的眼神下吃完。
早早就睡下了。
季沉半夜回到家,到处都黑漆漆的。
小说或者电视上描写的那种给没有回家的人亮着一盏灯的体贴状况完全没有。
还是徐月娘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看了下情况。
至于卧室里的人,季沉脱掉外套走到卧室门口。
把门稍微打开,灯光顺着缝隙倾泻而进,床上的人占了大半张床,一动不动,睡得正熟。
叹气摇头,季沉心里有股子惆怅,却又有种微妙的满足。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发现付于和自己其实算是一种人。
太过现实。
他们看事情都喜欢从实际出发。
不会轻易被什么东西感动,也不会轻易被什么东西动摇。
至少在爱情这方面,季沉明白自己要的肯定和小说里那种轰轰烈烈的不一样。
什么在一起时爱得死去活来,中间因为误会分开几年,又因为某件事和好如初。
这些他不想经历。
他只要一个喜欢的人,或许不能每天都见面,每天都腻在一起。
但至少知道永远有那么一个人心里装着你,让你一想起来满心欢喜就行。
勾起嘴角,把门关上。
在外面的卫生间里洗了澡,借着手机屏保发出的微弱灯光。
季沉把付于往一边推了推。
床上的人嘴中发出一声呓语,动动身子给他让出空间。
季沉躺下,手指放在付于面前隔空描画他的脸部轮廓,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条小鱼儿,什么时候才能让他钓上来啊。
……
接下来几天,季沉忙了起来。
有部电影要上映了,最近几天他一直在跟着剧组跑宣传。
一代大师活成了小跟班的模样。
宣传结束,电影上映后,收到节目组那边的通知,两人又赶紧飞另一个城市把综艺的第二期录了。
就这样一通忙活,日子一下子扎实起来,转眼就到了十二月。
这边有个年会,那边有个晚宴,另外一边还想来个年度总结。
各种各样的邀约砸下来,每天都忙到半夜,付于是真真正正明白了当明星的不容易。
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内里会受到很多人的掣肘。
导演不能得罪,投资方得供着,平台那边的内部人员也得好好打好关系。
好在季沉火,有后台,没几个人下他面子。
圣诞节那天,S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大,从路灯下看,雪花如同鹅毛般飘飘扬扬。
半夜从电视台走出去,雪花已经铺了半脚深。
小林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很少见这么大的雪。
张口就是一句“瑞雪兆丰年”,把几人逗得可乐。
季沉侧头看付于,他是帝都人,雪常见,可那边也是个没怎么见过大雪的。
和小林的反应不一样,付于站在灯光下呆愣愣看着面前的场景,半晌才垂下眼皮说了一句“挺好”。
声音很小,前面玩闹的几个人甚至都没有听见。
眼睫毛在他眼睑上留下了一小片阴影,常常笑着的嘴角耷拉下去。
季沉看着他脸上的落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心疼地想要抱抱他。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认真,付于注意到了,转眼就给了他个微笑,往前面跑着跟小林一起玩闹去了。
元旦那天。
季沉飞了隔壁省去参加某个卫视的跨年晚会。
付于有事,没跟着去。
之前买的那块小叶紫檀木放了快两个月了。
是时候开始动工了。
季沉生日在腊月中旬,他只剩下了半个月的时间。
紧赶慢赶,应该能赶上送出去。
季沉声音好听,唱歌说不上专业,勉勉强强不跑调。
可能是知道他和白路认识,节目组那边让他们两个合唱了首《爱你一万年》。
元旦一过,差不多就要进腊月了。
季沉的行程终于有空出来的地方。
可没两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季沉发现了付于的不对劲,对方好像在刻意瞒着自己什么。
吃完早饭,今天没有工作,季沉一身居家服坐在沙发上。
已经集体供暖,屋子里暖烘烘的。
桌子上摆着一杯咖啡,他手上拿着本时尚杂志轻轻翻看。
天气大好,上午九点多的阳光有点暖。
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因为有了门板的阻隔,声音算不上太吵。
声音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被人打开。
付于收拾干净出来了。
穿着整齐,头发刚刚吹过,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精神头。
这还不算什么,那本来奇奇怪怪的穿衣风格,这几天意外正常,往外一走绝对回头率妥妥的。
“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中午和晚上就不在家里吃饭了,给我留个门就行。”
季沉的嘴唇跟着他一起动,这句话他听了几遍都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那边还没换台词。
一天两天算了,这都整整一周了。
吃完早饭就出门,出门前还要去冲个澡洗个头,收拾得干干净净。
季沉心里的好奇再也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