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爷爷快点儿，今日可是小九亲自下厨做年夜饭。”
“是啊是啊，小九做饭可好吃了。”
岳麓山满脸笑容地被三个孩子推上了马车，伯虔在身后看着，由衷地为岳先生高兴。
“且等一下！”岳麓山从马车中探出头，“伯虔，去将施大人上次送的偃月红缨枪拿出来。”
伯虔愣了一下，“先生，您带那红缨枪做甚？”
“只管拿去！”
伯虔应了一声就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时，双手中多了一把玄铁打造的长枪，顶头系着红缨，更衬得枪头锋利泛着寒光。
沈驭安接过东西，双手一沉。
果然是好东西，端是用手掂量着就能感觉到，这把红缨枪虽然沉重，但各部位重量比例的设计却极为考究，沉重却不笨重。
小林渊试着抬起红缨枪尾部，但小手使了半天力也没撼动分毫，不由得泄了气。
“岳爷爷，大过年的，咱们带着它有什么用？”看書喇
岳麓山摸着他脑瓜子，“爷爷顺路将这杆红缨枪送给一个故人，他曾经使的一把漂亮的红缨枪，杀了不少敌人。”
“太酷了吧。”小林渊羡慕地摸着枪身，“这么重的武器，我拿都拿不起来，他居然能耍起来。”
“等你长大了，也能耍起来。”
傅说摸着下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这红缨枪，你们可听说过护国大将军的威名？”
沈驭安手指微动，忽然明白了岳先生带这红缨枪的意图。
“听说过，大历开国功勋，护国将军府戚老将军，我朝第一封疆大吏。”
“他曾经就有一把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不知道斩下过多少敌军的头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听说戚老将军本人威风凛凛，气宇轩昂，可惜啊，今生没机会瞻仰一次。”
沈驭安淡淡瞥了一眼满眼崇拜之色的傅说，心说你要真见了他就不会如此认为了。
小林渊歪着脑袋，“可惜什么啊，日后去再去拜访不就好了。”
“那还是算了吧。”傅说极为抵触地拒绝道，“为了瞻仰一面还得搭上性命去地府寻他，那多不值。”
小林渊瞪大眼睛，“他已经去世了吗？”
“是啊，京城令人闻名丧胆的一代战神，最后居然坠崖而死，可惜啊可惜。”
几人一路聊着，独角胡同就到了。
胡同里果然有舞龙舞狮的来回表演，不知是哪个宗族请来的，热闹极了，雄狮舞到谁家门口，睡觉就放上一挂鞭炮，锣鼓喧天。
舞龙的队伍足有十几个人，着一个举着龙珠在前头引着，龙头紧随其后，挨个儿给胡同里的住户送“龙气”。
岳麓山素来性格孤僻，不爱掺合到人群中去，这会儿站在胡同口，站在热闹的人群中，猛然就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世界。
“伙计们，那儿有个老寿星，老仙人，快过来沾沾福气。”
有个人喊着，那上蹿下跳的舞狮当即就晃着脑袋冲着鹤发白衣的岳麓山过来。
岳麓山读了一辈子的书，官至内阁首辅，身上的气质自是儒雅中透着威严，白发高束，倒真有几分老神仙的模样。
林渊见舞狮朝自己跳过来了，高兴不已，手掌都拍麻了，胡同里孩子们向来不认生，一直跟着舞狮跑，这会儿见舞狮到了岳麓山跟前，也都一窝蜂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岳麓山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被冲过来的孩子吓了一个踉跄，几个年长些的孩子看到了，忙维持着秩序，组织孩子们礼貌道歉。
东倒西歪的孩子们又一起用脆生生软糯糯的声音倒了歉，贴着岳麓山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舞狮表演。
岳麓山看了看舞狮又看了看面前这群极有礼貌的孩子们，摸了摸胡子。
怪不得京中其他人家都追求“多子多福”，这让一群孩子围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一番精彩的表演过后，雄狮定在一个威武的姿势，孩子们纷纷拍着手掌欢呼。
跟着舞狮的人说了一番吉祥话，对着岳麓山伸出手讨赏钱。
眼瞅着岳爷爷就要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雪花银，傅说眼睛都直了，忙上前按住他的手。
“岳爷爷，舞狮人的工钱请他的家族已经付过了，他们伸手要赏也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一般给个几文钱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唔……原来是这么个规矩。”
岳麓山把银锭子收回，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想起今日出门走得急，没带些散钱在身上，便将一些碎银子递了过去。
得了赏的那人笑得合不拢嘴，又带着人说了好一阵吉祥话方停下。
舞狮舞完这一阵又往下一家送热闹去了，孩子们也都跟着舞狮跑了，岳麓山眼中的笑意仍未散去，跟着沈驭安三人往独角胡同里头走去。
“就是这儿了，岳爷爷，您快进去看看！”
岳麓山抬头望着红棕的大门，“不急，小安，把红缨枪给小说，让他拿给你们九爷爷。”
傅说不知他是何意，“啊？您说的故人不会是九爷爷吧。”
沈驭安一句话没说，默默将红缨枪递给他。
傅说从前常扮武生，虽然真打打不了，但会的花拳绣腿不少，手中握着红缨枪，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啧啧，这么好的长枪给九爷爷太可惜了。”
他边说着边推开了大门。
“爷爷，好像是林渊他们回来了，你出去看看。”
“好嘞。”
里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应答着，随后九爷爷就如小旋风一般卷了出来，看见门内站着的傅说眼睛就是一亮。
“这长枪你哪里来的？”
傅说不答，却将红缨枪往背后漂亮地转了两圈，又在原地舞了两下才扔给九爷爷，边扔口中还唱着词——
“虎牢关三战吕布，当阳桥喝退曹兵。那马超他不过是一个人儿，他就是天上的蛟龙，俺也要打，打落他的甲；丈八枪，挑断他的筋！”
九爷爷接过红缨枪，满脸不屑。
“嘁，花拳绣腿。”
傅说抱着胳膊，“您厉害，您来一个。”
“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