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收了银子的几位壮汉立马上前拦着春娘跟前。
“走吧。”
见到春娘有人护着，仲九辩几人总算放心继续上路了。
马车持续往荆州直隶行进，接下来的路顺畅无比，阳光大好的，赶路的人心情也变好了，只有吕庆云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会有机会再见的。”仲九辩突然说道。
吕庆云一怔，“路遥车马长，萍水相逢的过客，若能再见面那得是多大的缘分啊……”
仲九辩嘴角噙着笑。
她说还会再见面并不只是安慰吕庆云。
从面相来看，那常山道士是她仲九辩的贵人，是她命中的紫气，将来能帮她一个大忙，他能帮的这个忙，很可能是救命之恩。
“小九，你跟吕庆云怎么认识的？”傅说突然问道。
“我跟九姑娘偶然之下相识，一见如故，后来久合伙做了点小生意。”吕庆云急忙接过话茬，表情极为诚恳，傅说还真以为两人做的只是些“小生意”。
他挠了挠头，“第一次见你时，小九把你带在身后，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是她要捡回来的人呢。”
吕庆云听他说着这话，恍惚间也忆起年前几人在酒楼外头相见的场景。
那时候他刚被本草堂赶出来无处可去，九姑娘就问坐在台阶上的他愿不愿一起做生意。
当时他们除了药酒一无所有，哪成想短短一年时间，他们就把生意做到了大历各处……
洼桥村到直隶的路程不远，不出三天他们就到了荆州最繁华的地带。
傅说和沈驭安本想直接找间客栈住下，吕庆云却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一间两进的院子。
“院试就快开始了，乡下各地的儒生都到直隶应试，客栈这个时候已经很难订到了。”
吕庆云推开门边说边推开了门。
院落和房间非常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理。
傅说将包裹放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吕掌柜，你怎么在直隶还有宅院？”
“经常出门谈生意，中途有个落脚的地儿。”
吕庆云回答道。
他压根没敢说，这其实是九姑娘的房产。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似有什么“房屋焦虑”，总让他各地多囤积房子。
这么多房子她又不上，就便宜各地跑的吕庆云了。
他们这段时间住的这处宅院虽然只有两进，跟其他宅子比起来小了些，但离贡院特别近，是多少考生想住住不上的。
沈驭安和傅说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便想着一齐去贡院附近看看。
厨房内的灶台很干净，柴房里柴火一推，够他们住的这段时间用了，等两个书生出门后，仲九辩也将吕庆云拖出去采购些生活用品。
直隶这时候的考试氛围格外浓厚，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书生，整个荆州通过县试和府试的儒生近几日都陆陆续续汇聚在这里，准备在十日后的院试上大展身手。
这些书生中不乏寒门学子，他们订不起客栈，大多都挤在桥洞下。
吕庆云看仲九辩一直盯着桥洞底下的书生，知道她心中所想。
“九姑娘，没到考试季节，直隶的客栈都订满了，他们就算有钱也订不上，每年都是如此，为了前程也是没办法。”
仲九辩点了点头，“瞧他们的穿着，大多都是出身贫寒吧，有钱人家的子弟，要么住在客栈，要么就住在亲戚家。”
“是呢，现在这个时间的客栈贵，掌柜趁着人多把价格翻了好几倍，区区一个房间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奢侈品。”
“庆云，咱们在直隶的铺子一共有几家？”
“这……闹市上有二十多间，远郊有十多间。”吕庆云如实答道。
“除首饰铺子等放慢贵重物品的铺子外，其他的全部对这些书生开放吧，让他们晚上睡进来，暂时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若是不够，再去给天桥底下住着的人多送些被子。”
“好，我今晚就去通知。”
听吕庆云应了下来，仲九辩才转过脸。
前世她脱离组织后，大半时间都是在随师父在天桥底下过的。
住在天桥底桥可真冷啊，可那段时间却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和自由。
“给老子滚远点儿！来晚了还想占离贡院近的桥洞，想得倒美！”
桥洞那头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仲九辩和吕庆云循声看去，一个十分瘦弱的书生被人推搡到地上。
“大哥，我看这个桥洞下面还有个位置，大家都是出来考试的，我想挤一下……”
“滚滚滚！没你我们这些人正好，你要加进来，我们这些人都不舒坦！”
那书生看起来窘迫极了，搂着自己的包裹，迷茫四顾。
偌大的直隶，竟没有半席他的容身之地。
再找不到地方安定下来，夜深露重的，今晚必定要染风寒，若是影响了院试，这一年他又白来了。
他咬了咬牙，低着头硬要往桥洞挤。
这一举动显然惹怒了原先桥洞下面躺着的考生，几人联合起来，将他踹在地上，动起了了拳脚。
“他娘的跟你说没位置了你没听见！不识相别怪几位爷揍你！”
拳头一个接一个地落下，瘦弱书生抱着头任他们打着。
“住手！”
打人的几个书生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位绝美的女子眼睛就是一亮，但到底都是读过书的，没人做出逾矩的举动。
“小娘子可有什么事？我们并非故意欺辱这厮，实在是他不讲道理，想后来者居上。”
仲九辩没看他，反倒对地上躺着的那个瘦弱书生扬了扬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
那书生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的，袍子也脏了。
“小生白汝南，江汉郡人，此次来直隶应试，跟同窗们发生发生了一点误会，已经没事了，这里没姑娘什么事，姑娘快走吧。”
白汝南不愿将别人牵扯进来，更何况这姑娘生得貌美，万一这群大男人有谁起了歹念……
仲九辩没说话，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白汝南脸色通红。
桥洞后面的人也窃窃私语，直说是这姑娘看上了人家。
“你没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