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两人很默契的没再说下去，将酒满上二人开始了推杯换盏。
此酒的口感与寻常的酒并不一样，带着一股木材特有的香味，虽有入口苦涩，却又带有回甘，确实是难得的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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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杯放下，槐安伸手将窗户打开了个缝隙，透过这道缝隙，能看到外面，雪依旧在下，而且有了逐渐变大的势头。
再看一眼天上，灰蒙蒙的一片，好似有一张巨大薄纱笼罩住了苍穹。
槐安叹了一口气，被人利用的感觉并不好，可自己也得了天道的好处，若是没有天道的帮助，恐怕自己还是一个与徐宁一同，苦苦寻道的小修士。
槐安不是那种吃完饭就砸锅的人，也不是不知回报的人，既然天道这么做了，那自然也会有他的道理。
从自己已经得知的消息中分析，好像天道如今也不容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唇亡齿寒的道理槐安还是知道的，就如同大宣国，一旦亡了国，那人们又如何能顾全自身呢？
正好自己现在就在宣统的皇宫，不如先把城隍的问题解决掉，六道轮回的事再想办法吧。
把窗户关上，槐安将目光投向宣统“槐某想在这里宴请一些朋友，你也一起来吧。”
宣统本是一介凡人，让他参与鬼神之中，这并不合适，但他终究是要有一天踏上修行一途的，也不如早早的就看看了。
“没问题，不知先生想要什么时候宴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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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早早的准备好。”
“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吧，多备上一些美酒，这次来的可都不是寻常人，我们不能失了礼数。”
宣统重重的点点头“先生放心，宣统会安排好的。”
这次来到京城，也见了宣统，他倒是还想见见段宏章，当初他可是帮了大忙，还是他将槐安推荐去的阅仙台。
“段宏章近来可好。”
正在倒酒的宣统愣了一下，随后把酒坛放下“段大人已经走了快十年了。”
槐安眉头一皱“他不为何不做官了？”
宣统苦笑一声道“我倒是也希望段大人是去颐养天年了，可并不是，他驾鹤去了。”
槐安心里咯噔一下，段宏章的面孔顿时在脑海中浮现，正直又有些固执，拼了命都想要维护宣统。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走了，槐安悔不当初，当时应该多让他喝些灵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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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灵儿可还好？”
宣统知道槐安与灵儿关系不错，而且那丫头还对槐安有意思，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槐安说明情况。
犹豫了片刻，宣统还是说了出来，毕竟有些事是瞒不住的。
“十八年前，先生离开后，灵儿便茶不思饭不想，每日便盯着院子里的雪人，说先生一定会回来带她走的。
当时可是把段大人与段夫人急得团团转，最后跑来求我了，我也去看了，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派去的御医都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只能在先生身上找法子，可您行踪缥缈，我又如何寻得？
最后各种宝药都用上了，灵儿却一口不吃，如此往复了三年，在那年的夏天，雪人化了，灵儿也跟着雪人一起走了。
当时我也去了，但没什么用，我阻止不了生老病死。
灵儿走后段夫人悲痛万分，不到半个月，也随灵儿去了。
可怜的是段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亡妻之痛，我与许多大臣都有安慰他，希望他能从悲痛中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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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确实好了起来，可几年过去，人越发的苍老，在十年前有一次他早朝没到，我差人去请，却发现段大人已经走了。
至此段家便彻底没了！”
说到这里宣统神色中尽是忧伤，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槐安在对面一动不动，久久未能说话。
槐安想过无数种与段宏章和灵儿相见的场景，段大人已为朝廷重臣，灵儿嫁为人妻，孩子拉着她的手叫娘亲。看書喇
可如今看来，好似一切都没了。
而这，就因为他，他的一念之差，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彻底跌入了深渊。
仰天长叹一声“他们葬在了哪里。”
“灵儿从小就喜欢桃花，我便命人将他们葬在了城北桃花岭的山腰上。”
“槐某去看看，明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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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槐安便起身离开了。
宣统放下酒杯追了出去，可来到门外，哪里还有槐安的身影，面前空空荡荡，洁白的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宣统几次想过要追上去，可就算追上了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还是让先生一人去吧，也能说些心里话。
“原来神仙也有情！”
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宣统便又回了屋子。
留下门口的守卫两人满脸疑惑，弄不清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城北桃花岭，这里以桃树遍布满山而闻名，早些年便已经是皇家的墓园了，是宣统年轻时划入的，以前一直没有人葬在这里过。
如今段宏章一家长眠于此，宣统也就不打算再启用了，就留给段家一个清净吧，这也是他宣统能帮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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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槐安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山脚下，如同瞬移。
三座坟墓就在前方的山腰上，抬眼便能看到，但槐安并没有直接飞上去，而是与一个普通人一样，一路走上去。
这一刻，他槐安不是什么神仙，就是一个凡人，是槐先生。
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长串脚印，槐安看不出表情的走到了山腰，面前便是三座坟墓了。
停在坟墓前，槐安看向墓碑。
大宣国首辅段宏章之墓，段宏章妻子之墓，段灵儿之墓。
团圆这个词汇一直都是美好的代名词，可这一次却有了例外，这个团圆令人痛心。
在槐安的观念里，殉情这个词一直都是美化后的呈现，也或许在槐安年少时，那个时代的情感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这次灵儿的死，犹如当头一棒，把槐安彻底敲醒了。
槐安想说灵儿很傻，可嘴就是张不开，就算说了，也不会再看到那个噘着嘴，一脸不服气的灵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