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盛航低下头，不复之前高傲的态度。
周一的话，终于见效了。
盛航这个人，也终于从所谓的“正义审判者”的角度走出来了。
周一见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这次的案件，后续势必会引来媒体，如果你不把真相说出来，警方能够提供的，只是客观事实和证据。”
“到了那个时候，媒体上的报道是什么，你想过吗？”周一看着盛航，质问道。
盛航沉默，眉宇之间带着几分迟疑。
显然，他还没有想清楚情况。
这时，周一冷笑道：“只凭借客观事实和证据，你就是个变态杀人狂，月亮兔子就是个低俗的女主播，受害者有罪论，这种情况，你之前是没见过吗？”
闻听此言，盛航的脸色无比难看。
受害者有罪论，这才是最为恐怖的事情。
想当初，月亮兔子被水军带节奏。
结果呢？
结果平台直播间的谩骂声接连不断。
没有人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这场水军引导下的骂战，最终受到伤害的，是月亮兔子。
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去探究，她究竟真正的经历了什么。
许多复杂的情况，导致了月亮兔子的自杀。
这场悲剧，从一开始就是人为主导的。
盛航的行为，也同样是悲剧链条的一环。
周一的话，击碎了盛航心中最后一丝方向。
不久之后，盛航同意配合警方调查。
盛航早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人还比较虚弱。
在得到医生的同意后，刑侦一科替盛航办理了出院手续。
当天傍晚十分，盛航坐在刑侦一科的审讯室内。
审讯室的气氛并没有往常那么紧张。
张青协同两名警员，开始做案件笔录。
我和周一等人，则是待在玻璃窗后面的隔间，看着里面的情况。
审讯室内，盛航抱着温水杯。
他喝了一点水，随后将整件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我……我应该从什么时候说起？”盛航茫然的问道。
听到这话，张青都是一怔。
这种话，张青没有办法说，因为此时要做笔录，审讯室内一言一行，都会记录到卷宗之中。
如果张青提出什么话来，很容易会被判定为诱供。
这在后续的公诉程序上，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青思索再三，只能说道：“从你知道的开始说起，交代清楚整个案情，就从，犯罪动机开始吧，你为什么要杀害这四个人，以及关于月亮兔子的死，你都知道什么。”
听着这话，盛航也是点点头。
月亮兔子出事之前，去参加的那个宴会，盛航是知情的。
他当天有事，才没有去。
月亮兔子也是在那天晚上出事的。
而后，盛航再次见到月亮兔子，她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盛航说到这里，愤恨的说道：“欧阳昊那天晚上没有得逞，她反抗的很激烈，欧阳昊后来威胁她，会要她好看，然后就离开了。”
“但是，江帆这个畜生！”
“是江帆！是江帆在欧阳昊离开之后，进入了房间。”
月亮兔子身上的伤，和那些施虐后留下的的痕迹，都是出自于江帆之手。
可笑的是，江帆当时认为欧阳昊已经得手，才离开的。
江帆进入房间之后，也曾经这么说过。
反正都已经被欧阳昊睡了，再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抱着这样的心态，江帆做出了禽兽不如的行为。
这一行为，遭到月亮兔子的激烈反抗。
之后的事情，就和我们调查得知的差不多。
欧阳昊没有得手，恼羞成怒的他，隔天警告江帆不要多管闲事，然后雇佣水军，开始在直播间带节奏。
江帆也不敢说出真相，他顺势而为，希望借助欧阳昊的手，让月亮兔子情绪崩溃，而他这个真凶可以浑水摸鱼。
在水军的操作下，月亮兔子的名声一落千丈。
牛平安为了自己账号的利益，从中推波助澜。
冯月月则是不管不问，一味的跟随着水军的引导，甚至在月亮兔子情绪崩溃的时候，还在私聊里面辱骂月亮兔子，并且问她。
“为什么不去死。”
“你们都说冯月月无辜，她本该幸福的生活和家庭，可在我看来，她不配！”
“她死的活该！谁让她嘴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是她问的这句话，为什么不去死！”
提到这些，盛航面孔扭曲。
审讯室内，传来盛航的咆哮声，咆哮声一阵接着一阵。
周一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可惜了。”
我不知道周一是在为谁感到惋惜，不过，周一也没有给我问的机会。
盛航交代了全部的作案方式，至于凶器，他自己保存的很好，如今都在警方手中。
三天之后，媒体的人前来刑侦一科，做了一次专访。
隔天，报纸和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件事。
受害者有罪论、键盘侠等等一系列的词汇，出现的十分密集。
这些消息，我只看了一个大概。
作为参与调查的一员，尸检勘验的时候，死者的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我没有机会接触到月亮兔子的尸体，却是接触到了盛航杀死的四个人的尸体。
盛航的愤怒和不甘，死者的绝望和愧疚，都在尸体上表现了出来。
深夜买醉的牛平安，在遭到砍杀的瞬间，人是会苏醒过来的。
但是在他周围，没有发现剧烈挣扎的痕迹。
牛平安是无力反抗，还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这一切，无从得知。
至于冯月月，我可以确定她当时没有想过要反抗。
冯月月的邻居，没有听见太大的动静。
案发现场情况，冯月月还是有机会求救的。
她没有。
或许，冯月月是被盛航的行为吓蒙了，丧失了最基本的求救意识。
亦或者，本就满怀愧疚的冯月月，也在那一刻释然。
欧阳昊，只能说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媒体挖出欧阳昊不少事情，这家伙也不是第一强迫女主播，潜规则的事情，他是没少做。
听说因为媒体的报道，欧阳家的生意和名声都是一落千丈。
至于最后一名死者江帆，纵然他不是最初的施暴者，却也是真正造成实际行为的犯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