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毅？这名字有点耳熟啊！”银华眨了几下眼睛，做出终于想到的表情，“我有印象了，当初白圆送传讯符回来说天星城被攻陷的时候，有简单提到，好像这个殷毅就被委派留守天星城。如此说来，当日白风会放弃流霜城转向天星城，该不会就是为了去见老情人吧？也难怪最终没有拿下天星城，这是余情未了！”
白满眼中戾气渐浓，银华看着，又笑着继续道：“不过也没什么，白风毕竟是白灵狐族的小公子，又被你们族中长老寄予厚望，连大能分神都对他另眼相待，这就算有一两回的任性，也可以理解，谁被这样撑腰还能不飘啊！”
“飘？他小心飘得越高摔得越重！”
白满气得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起身回了书房。
银华坐在原地，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茶慢慢喝着，神情好不惬意。
流霜城。
入夜，双方暂停交战。
九灵鸟族几乎溃不成军，死伤惨重，就是那些受伤不重的，也一个个面色死灰，走路都是拖着脚步，毫无战意。
江淮看着这样的族人，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愧疚。
是他没有本事，连自己的妹妹、族人都护不住！
人族这边虽然胜了，但傅明熙也没有多高兴。
傅明熙不介意战场厮杀，但他宁愿跟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厮杀，那些真正臣服白满为虎作伥的妖族厮杀，而不是江淮。
深夜，傅明熙还手执书卷坐在案几前，烛光影影绰绰。
霍晗璋就陪着傅明熙，好一会，霍晗璋说道：“我陪你去一趟九灵鸟族大营。”
傅明熙一愣，转头看霍晗璋：“霍景……”
“你不愿跟江淮交手我知道，不如你就以章明的身份去劝劝他，说不定他愿意归降。到时候你既不用与他直面拼杀，也能减少人魔联军的伤亡。”
傅明熙笑起来，“咱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还怕你不愿意我去。”
“我唯一不愿的理由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可以啊！”傅明熙拉着霍晗璋的手，“反正”章明”跟”傅景”本来就是一对，要是不一起出现的话说不定会被怀疑感情生变！”
霍晗璋轻轻抚弄着傅明熙的手指，低沉的声音响起：“不会变，永远都不会变。”
两人易了容换了夜行衣，深夜赶往妖族大营。
江淮的军帐跟其他军帐一样，就是稍微大了点，傅明熙找了好一阵才找到。
大帐里烛火未熄，也难怪江淮深夜了还难以入睡，眼下这种情况换谁都睡不着。
傅明熙和霍晗璋轻易躲过了巡逻队，大帐门口又没有妖修把守，两人便直接掀开帘子进去。
江淮正在案几前看地形图，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就是眉头一皱，头也没抬地厉声道：“出去！”
傅明熙笑起来：“许久不见，你这脾气是见长了啊！”
江淮一愣，勐一抬头，瞧见是“章明”和“傅景”，立马跟傻子似的笑了出来，嘴角都要裂到耳朵岔子上。
江淮立刻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两人面前，“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的？快坐！”
傅明熙坐下来：“人、妖两族已经开战，早已不是秘密，要知道你在哪还不容易？稍微一打听就有了。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你会出征，日前我有事走不开，委托我一位朋友过去看你们，回来时还听他说你不愿臣服白满。”
江淮苦笑摇头：“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是我对不住前辈，当日前辈救我出去，结果最后还是没能逃脱白满，让前辈白费功夫了。前辈现在在何处？”
“他还在处理自己的私事。之后他又去了一趟，但是只见到了郎烨，已经听郎烨说你是因为被已经结盟的妖族背叛，才会让白满抓到。”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自己还不够小心。”
傅明熙左右看了看，“江水呢？”
江淮脸色更是难看：“要是她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在这了。”
傅明熙做出惊讶的模样：“难不成是白满用江水来威胁你？”
江淮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将小布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缕断发。
“本来白满是想通过用刑逼迫我臣服，但上次逃跑的事情刺激了他，被抓回去之后我和江水就被分别扣押。后来白满拿着江水的一截断发来找我，说如果我不听从他的安排，下次断的就不是头发了！”
傅明熙皱眉：“白满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江淮继续道：“后来白满的弟弟白风来找过我，跟我说不要和白满硬碰硬。白满现在着急上火，我要是跟他硬碰硬他真的有可能杀了江水，顺带警告那些不服从他的人。只要我答应带九灵鸟族出战，白风会尽力帮我稳住白满，照看好江水。”
“所以你相信白风？”
江淮冷哼，“我可不信！他们兄弟俩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罢了！就算那个白风看起来挺人畜无害，但就看白满那个德行，也知道他的兄弟不会好到哪去！白满都不顾自己姐姐的死活，能多在乎江水？”
“话也不能这么说。在白满那，所有的妖族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对他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白圆对于他来说就是无用，他自然不顾白圆生死。但他需要靠江水来拿捏你，所以江水就是有用的。至少在你的价值被榨干之前，江水都会很安全。”
江淮无奈摇头：“可说起来也不过是悬在脖子上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的问题。这场仗我若是输了，不仅保不住江水，也让我九灵鸟自族中白白赔上性命。将来死后，我都无言面对九灵鸟族列祖列宗。”
霍晗璋道：“既然你这么清楚结果，就没想过第二条路？”
江淮一愣：“第二条路？”
傅明熙笑起来：“对，第二条路。你既然知道自己赢不了人族，这仗打不打，江水都凶多吉少，你也不愿意让你的族众一个个在战场上有来无回，那就该想想别的路，比如把江水救出来。你这次是全族举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脱离了白满的掌控，只要将江水救出来，这妖界天大地大，还没有地方让你们藏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想要将江水救出来谈何容易？白满拿江水要挟我，自然就会想到我想要救出江水，肯定会更加防备。而且之前我们被前辈救出来，白满大发雷霆，再将我们抓回去之后不仅分开关押，还严防死守，就算是前辈来了，也很难再将我们救出去。”
“难肯定是难，但你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成功？最关键的是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要江水活着，也不要族众白白牺牲，可还有更两全其美的办法？”
江淮惭愧地低下头，“章兄说的是，那章兄可愿帮我？”
章明笑了：“不愿帮你我在这做什么？给你出个主意然后走人？”
江淮喜形于色，高兴激动得脸上发红。
“章兄！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之一就是认识了你和傅兄！你们就是我的恩人！我全族的恩人！”
江淮对傅明熙重重行了一礼。
傅明熙微微侧过身子躲过了这一礼。这礼他接受不得，本来这么做也不是全然为了江淮，他是为了人族。
“江水关押在什么地方？”
“关在白灵狐族，在芳香苑。”
傅明熙挑眉：“怎么不是在地牢？”
“之前我们从地牢逃脱之后他就不放心地牢了，将所有重要的妖族分别关押在不同地方。而且我走之前他也答应我，只要我不起异心，好好打，他一定不会亏待我妹妹。我们之前被抓的时候江水受了伤，地牢里面湿气重也不利于养伤，所以就挪到了芳香苑。芳香苑位置偏僻冷清，适合静养。”
傅明熙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他这是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用江水威胁你，但又给江水好的条件修养，让你认真为他卖命不敢有二心。就白满这玩弄人心的手段真是不差，果然不愧跟白风是兄弟。”
江淮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傅明熙，“章兄，怎么听你这话你好像对白风更加了解。”
“我对他们兄弟都挺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傅明熙这话接的顺畅，江淮也就没多怀疑。
“对了，关于那上古大能的分神，你知道多少？”
别的事情都还好说，对于傅明熙而言真正的心头大患是那上古妖修大能。
安阳山子阵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只能说明子阵没有持续崩坏的迹象，但修补大阵也没有进展。
傅明熙做事向来是抱有美好的期待，但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他一直想着如果有朝一日安阳山子阵崩了，那上古妖修出来，他们该如何。
现在多了解一些分神的情况，也有助于判断。
“分神的情况我了解得不多，说实在的，我自己也觉得奇怪。白满最大的倚仗就是大能分神，当初大能分神一出手就结果了雷音殿的大乘天君，一举震慑住了所有族群。再加上有水云银貂和红毛天蛛的辅佐，以及白满这些年暗中的部署，才会统治了妖族。但在那之后，就很少见到大能分神。我原想是不是大能分神也不是随便就能见到，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露面，便也觉得不太对。听说……”
江淮犹豫了，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傅明熙皱眉：“听说什么？江兄不必瞒我们，有话但说无妨。”
江淮歉意一笑，“我也不是要瞒着你们，只是因为拿不准，怕说出来误导你们。”
“没关系，你且说，我们可以自己判断。”
江淮点头：“我是听说，那大能分神毕竟只是一缕分神，就算修为再强大，也不够牢固凝实，在当初杀了雷音殿的大乘天君之后，就有些虚耗过度，很不稳定，所以在那之后都没见大能分神出手，不过凭着那一件事已经足够震慑。有说白满将其供奉起来，不仅是用灵石供养，还每十日献上一个化形妖修，让那分神吸收化形妖修的神魂和修为，以稳固。”
傅明熙脸色铁青：“用灵石稳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用命填？白满这是将妖修同道都当成什么了？”
“反正是他挑选献给大能分神的妖修，他不会选白灵狐族，其他那么多妖族，自然随他挑。这虽是传闻，但我觉得很有可能事实就是如此。大能分神很少出现，必然是还很虚弱，所以不便随时出现。现在妖界的事情都是白满做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大的举措，就打着大能的名头幌子，多数妖修都不敢反抗，要反抗的，也被他用各种手段镇压，比如我们九灵鸟族。”
傅明熙咬牙，这个白满，还真是会挑事！
“这样，我和傅景先去白灵狐族救江水，你就先应付战事，假意与人族开战，随便周旋一番，应付监视你的人就好，不必真刀真枪，等我们救回江水，你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