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倒是没用洛文张罗,上官白觉得太子中午喝多了一定不爱动,就在官驿之内布置了“简单”的晚宴。
“简单”当然是相对的:只宴前的看菜就分七次上了七十二盘;正餐是一百零六道菜品;前前后后还穿插了三十几样小食。
洛文边吃边想:自己恐怕永远都当不了真正的纨绔了。
他在洛府每顿饭八个菜两个汤,这都让他觉得有点奢侈了。要是跟这里一比,好像和要饭的没什么区别。
还是从人民群众中来,到人民群众中去吧。当个普通百姓挺好!
不过说到底,洛文并没有体验过普通百姓的生活。他的日子跟富豪权贵相比虽然啥也不是,却也比普通百姓要好太多了。
哪怕是天天吃炊饼的苦日子,也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大焱就是如此,似乎没人改变得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要不怎么人家杜甫能成为诗圣呢?写得真好。这就是现实啊!
不过要详细说起来,现实世界永远比诗词文章里面的文字描述得更加精彩。
沧州这次就比现实还现实,这很“超现实”:路上肯定看不到冻死骨,因为乞丐都被抓去牢里了……
当晚,洛文没有住在官驿,而是回府睡的觉。可惜第二天他还没睡醒,就又被喊了起来,气得他再次骂娘!
王鹏也委屈:“公子,已经辰时正了,您也该起床了!今天大康使臣会来,您无论如何都得赶紧过去。”
洛文一听,原来是自己睡过头了,不过仍然嘟嘟囔囔地说:“来就来呗,他又不是我的主子,凭什么还让我出城去迎接?”
王鹏笑道:“公子,哪里用您出城去迎接?今日您直接去馆驿便是。但作为主人,去晚了总不是待客之道,您还是速速过去吧。”
洛文艰难地爬了起来,也没吃早饭,急匆匆地赶去馆驿,半路还遇到过来找他的上官白——太子怕他睡过头,特意让上官白前来接他。
“太子还真是料事如神。”洛文打了个哈哈,跟着上官白前去拜见了太子和二皇子,然后几个人就一起等待大康使臣的到来。
等待期间,太子问洛文道:“长生,关于题画的诗词,你准备得如何了?”
洛文说:“回禀太子,由于并没有见到那幅作品所画的是何物,所以我还尚未准备。”
太子点头道:“这也是了。那康圣宗是个爱画之人,他拿来的画作一定非同凡响。”
二皇子也说:“据说那幅画作乃是我大焱一位隐士的作品,不过也不知道是花鸟鱼虫还是风景人物。他们大康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若是长生一时之间吟不得佳作,却好似我大焱无人似的。谁晓得大康是不是有意刁难?”
太子皱眉道:“二哥,你一会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康圣宗千里迢迢前来找长生求诗,足见诚意。你这么说倒显得我大焱小气了。”
二皇子施了一礼道:“殿下恕罪,是我失言了。”不过他又开口道:“但这件事终究涉及到我大焱的脸面。我倒有一个法子,若是长生一时间做不出佳作,也可稍作补救。”
“哦?”太子问:“是什么法子?”
二皇子站起身来,郑重对太子行了一礼说:“还请太子殿下恕臣弟僭越之罪。”
太子见他如此正式,也微微坐正道:“你也是为我大焱考虑,何罪之有?只管说来便是。”
二皇子道:“臣弟私下从汴京请了十二位饱学之士前来为长生站脚助威。若长生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群策群力,集思广益,让他们都来作上一作,最终总会选得佳作。虽不是长生所做,至少也是出于我大焱文人之手。如此既可让大康使臣交差,又不失我大焱国体。”
太子深深看了二皇子一眼道:“听二哥这意思,怎么不像是请人来为长生站脚助威,倒似是找人来与他打擂似的?你虽是有口无心,但长生难免误会你对他不信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
二皇子再次施礼:“臣弟绝无此意!若是太子殿下认为不合适,臣弟马上命他们回去!臣弟绝对信任长生兄!”
洛文此时开口道:“太子殿下多虑了。二皇子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他是怕我丢了咱们大焱的脸,才想出这样的妙计。草民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好!哪怕草民写不出来,我大焱对他们大康也有个交代,免得被人看轻。此法甚好!”
太子道:“点头长生果然是心胸宽广之人。既然这样,就依二哥所言,让他们前来助阵。他们可曾到了沧州?”
“回太子,他们已于数日前到达,已在客栈之中待命。”
“既是如此,便把他们请过来吧。”
“臣弟还有一个想法。”
“说。”
“那大康乃是苦寒之地,遍地蛮夷,未开教化。既然他们的使臣来到我大焱,不如做一场文会,一来为之接风,二来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焱才子的文采。”
太子沉吟道:“主意倒是好主意,只是仓促之间恐怕准备不周。”
“太子有所不知,这沧州有一春水阁,承办文会最是在行。只消与他们知会一声,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准备妥当。”
太子笑了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真没想到,二哥对沧州竟然如此熟悉。要是我没记错,你好像从未来过这沧州城吧?”
“臣弟确实不曾来过沧州,不过这沧州盐帮的两位帮主曾进京拜见过皇后殿下,我在那时与他们相识。是他们向我介绍的。”
太子点了点头:“那季氏兄弟我也有所耳闻,想不到你竟然认识他们。”
二皇子说:“他们听闻太子殿下驾临,本有心好好招待一番。奈何身份低微,又怕您公务繁忙……”
太子摆手道:“你我自然有公务在身,不过本王此次来沧州也是心中挂念,想来看看长生。既然你想到了文会的法子,就让他们盐帮去办吧。长生,你觉得呢?”
“全凭太子定夺,草民谨遵教令。”
“那就定在今晚吧。”
“臣弟这就派人通知盐帮,让他们务必准备周全。”
洛文看了看二皇子,心下有了计较。
盐帮的背后是皇后,二皇子的背后应该也是皇后。
在沧州与洛家作对的这一派,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