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见洛文问起太子和二皇子的嗜好,想了想说:“太子之前是个好胜的人,喜欢骑射和蹴鞠,经常拉着人比试,喜欢争个头名。不过他近几年变得四平八稳起来,很有些储君的风范了。没听说有什么特殊的嗜好——除了饮酒,这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我听闻官家曾经多次让他少饮酒,以免误事,但他在其他方面都做得无可挑剔,只有这酒戒不掉。”
洛文点头道:“这倒好办了,他一定会喜欢我们的婵娟贡酒。那二皇子呢?”
王鹏略一皱眉,低声道:“二皇子才束发不久,也喜欢蹴鞠,另外也通音律,懂诗文。听说他是孩童心性,心直口快;不过也有传闻说二皇子有意争储,城府极深,绝非表面那般天真烂漫。公子对待他,要比对待太子更需多加小心才是。”
“当然,皇家子弟就算是十五六岁,也抵过寻常百姓活一百岁。那些都是表象而已。真正心直口快的皇子哪能活过第二集?”
“公子,何为‘第二集’?”
“呃……就是说这样的皇子……活不长的。”洛文悄声说。
王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二人都不再说话。
此时,外面并没有冰天雪地的场景,朔风正盛,早已把昨天的初雪吹散了。
如果不是沟沟坎坎和一些角落里还倔强地残留着一些白色,大家似乎都快忘了昨日有瑞雪降临了。
当然,今天的天气还是非常冷的。
对这点,上官白深有体会——咱们沧州的知州大人已经在外面候了一个时辰了——他昨天晚上甚至一宿都没有睡觉。
上官白之前一直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做小官儿,好不容易来沧州做了知州,权力力虽然大了些,但这里仍然是偏僻的地方。别说是太子,就是二品大员上次到访,也说不清是哪年哪月了。
所以这一次,上官白摆出了最高规格的接待仪式,前前后后准备了足足半个月。
衙役们也是叫苦连天,因为这些天他们把能干的杂活儿都干了,扫街、宣传、维护治安——尤其是把城里所有的乞丐都“请”到了牢里,这一工程真是大费周章。
上官白倒是很庆幸。昨天的初雪让今日气温骤降,要是太子在平阳路上看到一个冻死的乞丐,谁知道回去之后会不会对皇上说些什么呢?
这几年的灰色收入在这一次花出去不少,不过如果能让这位现在来看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皇上的人满意——别说是满意了,哪怕记住他的名字,一切都算是值了!
他虽已到中年,但官场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的事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过冷是真冷。还是洛家的三公子沉得住气,竟然这个时辰还没到。按理说太子和二皇子马上就要到了,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官三代果然就是不一样。
自己这个草根真是比不了啊!
上官白要是知道这位爷在早上被吵醒的时候差点谋反,还不知道要流几盆冷汗呢!
不过他一抬头,看到有马车远远过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认得那是洛府的马车。
洛文来了最好,要不然一会太子和二皇子问起来,自己少不得还要留个坏印象。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过失,更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的——整个大焱,有哪个地方官敢去洛家把洛三公子从被窝里薅出来?
活着不好吗?
洛文下车之后看着嘴唇冻得发紫的上官白眉头一皱:“上官大人,您这是等了多久了?”
上官白一拱手:“不瞒三公子,下官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洛文听得直龇牙:“我说哥哥,您莫不是昨晚都没睡?”
上官白苦笑道:“正是。”
洛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官的人真是不容易啊。一会接完皇子别回去了,到我那喝两杯,烈酒能驱寒。”
“不敢劳烦三公子,下官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还有许多公务未处理,下官还需尽早赶回衙门。多谢三公子盛情。”
洛文摇摇头也不强求。
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
这辈子如果谁敢让他当官,那绝对就是他的第一大仇人!
爹爹不行!爷爷不行!哪怕是皇上也不行!
大不了反了他丫的!叫你不让我睡懒觉……
当然了,洛文也就是痛快痛快嘴,造反成本太高,也太麻烦,另外他还是目前体制的既得利益者。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可能都没空合计造反的事了。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十年!那得赚多少银子啊……
就在洛文胡思乱想的时候,官道上来了一队人。前面有禁军开道,后面是几辆马车,最醒目的就是那最前面的龙辇——一般情况下,即使是太子也是没有资格乘坐龙辇的,但大焱当前的这位太子乘坐的龙辇是真宗赏赐的,所以他是可以乘坐的。这也可见真宗对于这位继承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太子也够低调,平时从不乘坐龙辇出门。不过这次是为了迎接大康使者,他既然人都来了,也不介意让那边感觉重视程度更高一些。
一行人走近城门,禁军停了下来,分开左右。
还不等太子下车,上官白就率领众人齐刷刷地跪在城门口。大家像训练好了一样,都张口喊道:“恭迎太子殿下,恭迎二皇子。”
洛文打着哈欠想:难道二皇子不能被称为殿下吗?只有太子可以?哎!这官场上的讲究可真多。难怪要弄个礼部,要是不学好这些规矩,见到皇上被治个失仪之罪,弄不好就杀头了,死得多冤……诶?
他嘴还没并拢,眼角余光发现周围好像没人了,四处看看,靠……大家竟然都跪下了!
好尴尬……现在跪还来得及吗?不会被砍了吧……
正在他尴尬之际,太子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他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如冠玉,齿白唇红,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不过做太子多年,已经有了那种特有的君王气质。
太子一眼就看到杵在那里的洛文,不过目光片刻都没在他身上停留,直接对众人道:“诸位请起,如此寒天还劳烦诸位来此等候本王,本王已是过意不去。诸位就不必多礼了。”
说罢走向洛文,带着暖如三春的笑容道:“长生,许久未见,你可是壮实了许多啊!父皇特意命你来沧州督办贡酒一事,可还顺利?”
洛文赶紧施礼道:“一切顺利,有劳太子挂念。”
他心想:这太子不错,我失礼他也没怪罪,能处!
但就在这时,从太子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长生,许久未见,你怎么还是如此无礼?见到太子为何不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