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端木紫脆生生的问道：“他要是没有宗门怎么办？”
楚浮白伸了个懒腰，径直走向楼梯口：“那就夷其族。”
“你敢！”侍卫怕了，大叫一声，但楚浮白没有搭理，侍卫只得看向越王求助，越王此时也不得不出声了，若不然，以后侍卫还能尽心尽力？
“楚浮白，你是驸马，可将其交给官府，却不能为其定罪。”
楚浮白在楼梯口停了一下，笑道：“越王叔不知道吗？小侄还是钦差呢。”
钦差代天子巡视天下，御赐生杀之权，可先斩后奏。这王府侍卫有谋刺之举，众目睽睽，楚浮白真要惩治，越王还真未必能说上话。
除非他上京求皇帝赦免侍卫之罪。
但皇帝会吗？
用多少性命才定下来的“皇亲不可杀”的规矩，岂能因为一个小小侍卫而网开一面？
“他只是一时冲动，毕竟没有伤到你，楚浮白，你这般心狠，岂不有违我皇家仁义之名？”
“那么说，越王叔也承认他确实有谋刺之意了？甚好。毕竟是越王叔您的侍卫，小侄总该给越王叔一个面子。这样吧，把他的头送到小侄府上，小侄可以饶他全家不死。”
越王怒道：“你非杀他不可吗？”
“非杀不可。”楚浮白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并且目光缓缓扫过宇文破等姑苏一带的本地人，“姑苏、扬城，风气坏了，你们似乎忘了，这天下还是大罗的天下，似乎也都忘记了皇亲不可侵犯。本钦差，本驸马，便给你们提个醒。平江王受辱，我只杀区区几百人，算是给你们个警示。越王侍卫企图谋刺，我杀他，算是第二次警示。若还有第三次，莫怪我楚浮白心狠！”
“区区几百人”，这话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倒不是觉得楚浮白杀的多了，而是另有隐情。
姑苏谁不知道，楚浮白刚来，便杀了姑苏首富、郡守，以及慕容家的大少爷，虽没有明说其罪行，但知道的都知道，与平江王府有关。
而平江王府，除了平江王之外，余者全部消失，生死不知。
平江王妃勾结其兄长，掠夺平江王府金银珠宝，胁迫平江王府众家奴院工不知所踪——楚浮白对外是如此宣称的。
此时说起“区区几百人”，显然就是告诉在座之人，包括王妃和扬州牧的大公子在内，已经都被他杀了。
这等手段，如何不让他们震惊？
和平江王府有关的人，谁不惴惴不安？对楚浮白有坏心的人，谁不会重新考虑值不值得下手？
一时间，楼上寂静无声。
楚浮白正要离开，慕容文冷声道：“去过平江王府的人多了，你当真以为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楚浮白，你没有那个胆子！”
霎时间，很多人都瞪着慕容文：这是想拉人给你家儿子陪葬吗？
楚浮白笑道：“我很忙，本来没有太多时间去调查那件事，既然慕容家主想本官查个清楚，本官一定会查个清楚。到时候若是查到各位头上，可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在座如果有被本官以国法处置的，也请不要怪我，有事去找慕容家即可。端木紫，把这件事给我记上，待本官抽出时间来，就按照账本，一个一个，一家一家的杀！”
慕容文很是不屑，冷声道：“我偏不信你敢如此！”
楚浮白微微一笑，径直下楼，却听楼上不器叹道：“慕容家主，你不该不信。楚驸马在蜀地奕城，监斩上千人，杀的人头滚滚、天昏地暗。”
走出酒楼，楚浮白舒了口气，道：“说了那么多话，都有点渴了，找个地方喝杯茶。”
端木紫问道：“公子，真的要一个个、一家家的杀吗？”
楚浮白道：“我哪有那个时间？为了皇家的名声，杀人不值。”
“那蜀地……”
“你听到了？奕城的情况和这里不一样。在奕城，百姓的土地全都被官员豪绅抢夺了，蜀地失去耕地的百姓无以数计，我不杀他们，难道要去跟他们说：我求求你啦，把土地还回来，我要分给百姓。”
端木紫忍俊不禁：“驸马要他们把地还给百姓，他们还敢不还？”
“我总不能一辈子在蜀地看着吧？小紫儿，你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也太跳跃了。
端木紫险些没有跟上，她想了又想，缓缓说道：“家人、名节、公主……”
“少给我打哈哈，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最！”
端木紫脸一红，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赚钱。”
“你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还想赚钱？”
“家里的钱不是我赚的，我想自己赚钱。驸——公子，是不是很庸俗？”
“不庸俗，你是商人，赚钱不最重要难道是仁义道德啊？商人的根本就在于赚钱，不想赚钱，你还当什么商人？那我再问你，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你今年赚到的银子都给我，二是以后不许再去赚钱，你选哪个？”
端木紫毫不犹豫的道：“选第一个。”
“再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以后不都不许去赚钱了，二是杀掉不许你赚钱的同行——你不认识那同行。你怎么选？”
端木紫仍旧毫不犹豫：“杀掉同行。”
“所以我杀了奕城那些人。”楚浮白竟然又说回去了，“奕城那些人是地主，正如商人以赚钱为根本，地主以土地为根本。我要他们的地，就等于要他们的命，就算他们不敢跟我拼命，我走后，他们也会跟那些分到土地的百姓拼命。而对于百姓来说，土地同样是根本。但百姓不是豪绅的对手，他们留不住土地，还会受到欺压，当欺压到一定程度时，他们势必会反过来与地主拼命。我杀人，不光是因为土地，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乱子，明白吗？”
“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日后若有人阻止我们赚钱，那就是想要我们的性命，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公子放心，该心狠的时候，端木紫绝不手软！”
楚浮白愕然，理解的有点偏了，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
商场如战场，商人可以仁义，但不能仁慈。仁慈的商人，最终结果可能是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一脸天真模样的端木紫，居然能说出这样的狠话，也是让楚浮白刮目相看了，但还是得提醒她一下。
“其实我是想说，做生意不要压榨的狠了，太狠了就容易招惹到惹不起的对头，即使惹不起的对头没有毁掉你，那些被你压榨的，早晚也会毁掉你。”
端木紫可没有给楚浮白面子，她摇头道：“没听出来。我就听出公子告诫端木紫：对待敌人，切记不可心慈手软，一定要掘其根本，毁其前程，使其没有机会死灰复燃。”
楚浮白叹道：“和气生财啊，姐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