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尼勒图，你镶黄旗出五千人马，本王再给你五千蒙古镶蓝旗的人马，凑个一万骑，出城冲上一冲吧。”
“镶黄旗乃上三旗，战力绝伦，定能一锤定音。”
“若是能破了明狗步兵这乌龟阵，此战便计你首功。”
“你的一万镶黄旗歇了两个月了，也得出去见见血了，不然要是个个长了几十斤肥膘回北京城，怕是摄政王要责罚你了。”
济尔哈朗采纳了身后将领的提议，转身对着被多尔衮派来助战的镶黄旗梅勒章京（汉名副都统）尼勒图说道。
“这......”
尼勒图一听济尔哈朗的话，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他可是一直记着多尔衮要他保守实力、不能让这一万镶黄旗将士伤亡太大的吩咐呢。
转瞬间又看到了济尔哈朗眼神中的阴狠，知道眼下自己是不得不去了，不然只怕这输红了眼的济尔哈朗，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甚至说不定就会以战场抗命砍了自己，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万一呢？
到时候自己上哪说理去？
多尔衮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生死，便和济尔哈朗翻脸？就算翻脸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死都死了。
“只是五千人而已，就算全折在外面了，保底还有五千人呢。”
“而且外面两三万人呢，哪能全折了，镶黄旗都是好马，要跑也是跑的最快的那个。”
“便冲上一冲吧，应付过眼前这关先。”
尼勒图低着头，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得失，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是，末将这就去调遣兵马。”
想通了之后，尼勒图便不再耽搁，对着济尔哈朗行了一礼后，在济尔哈朗的注视下走下了城墙，往自己兵马所在的营寨位置而去。
一刻钟不到，五千镶黄旗的兵马、以及五千蒙古镶蓝旗的兵马便整顿完毕，从数个城门出城，分成两股，一左一右向着硝烟弥漫的战阵冲杀而去。
领军的人自然不是尼勒图本人。
做到梅勒章京（汉名副都统）的位置，该有的、能有的一切都有了，家业也给后人置办下了，现在的尼勒图，只想着怎么养尊处优、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
反正他不是努尔哈赤一脉的，不可能做到亲王的位置、甚至都不可能做到固山额真（汉名都统）或者是旗主的位置。
那不是有个梅勒章京就够了，还拼什么命啊。
作为上三旗之一的镶黄旗出马，果然是不同凡响。
犹如一条红黄相间的长龙一般，贯入了战场。
镶黄旗不论是旗帜、还是盔甲，皆是黄底镶红边；使得原本以蓝色、暗色为主色调的清军阵营，出现了一抹亮色，分外显眼、也提振了清军的士气。
倒和明军的红色战袍有些近似了。
这也是清军入关之后才有的豪气。
不然，憋在穷苦的辽东的时候，那还不是有什么就用什么，哪有条件去追求旗帜和盔甲色调的区别和统一？
这一万清军骑兵分成左右两股，直接穿透两万西南明军骑兵的松散包围圈，也不缠斗，而是直接向最里层的西南明军步兵方阵袭去。
西南明军骑兵也不阻截，只是跟在两侧、后面，寻机能刮下一层是一层，然后便任由他们去冲击步兵方阵。
此时步兵方阵这边，虽然战况依旧艰难，但反倒没了一开始的紧急。
皆因不断累积的尸体！
每一个步兵方阵前都堆积了大片大片的尸体，使得许多清军骑兵、隔着老远便不得不降低冲击的速度；
等到了近前之后，更是如同龟速，甚至下马步行奔跑的话，速度还能更快、更敏捷些。
没了冲击速度的骑兵，和步兵有何异？那又有什么威胁呢？
骑兵都撞得头破血流的步兵方阵，步兵就更是了。
“预备，放！”
“砰！”
“砰！”
“砰！”
“顶住！顶住！”
“刺！给老子狠狠的刺，捅死这些鞑虏蛮夷！”
“手榴弹快点送上来，不够用啦，快点快点。”
“霰弹装填完毕，”
“预备，放！”
大盾兵、长矛手、手榴弹、燧发枪、火炮。
每一个西南明军步兵方阵，既罩着一层坚若磐石的乌龟壳、又有一口无坚不摧的好牙口。
每一种武器、每一个兵种、每一个个人，都在步兵方阵内发挥着各自最大的作用，给予清军巨大的杀伤。
正在场中鏖战的步兵，由陕西本地人士、加上部分大顺军改编而来，军官则大多由西南其它军团中选调优秀者担任。
三种原本不同身份的人，在近一年的训练中被糅合在了一起、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西南明军陕西第二军团。
在这个共同的名字下，他们爆发出了顽强的毅力、不屈的精神、强大的战斗力，即使面对的是凶名赫赫、骁勇剽悍的清军进攻也是丝毫不落下风，岿然不动。
让这些清军在阵前撞得头破血流。
即使有镶黄旗领衔的一万生力军加入也是如此。
穿透过最外围的西南明军松散的包围圈后，这支清军生力军首先面临的问题便是随时击发、肆虐不断的火炮。
七万西南明军带来的近五百门55毫米野战炮，让整片战场炮声就没断过，也是清军挥之不去的梦魇。
再然后就是随处可见的倒闭尸体。
这些尸体有人、也有马，纵横交错、横七竖八，让这些士气、体力都正旺的生力军，不得不小心翼翼、放慢速度，以至于又得多挨几轮炮。
而且越往战场中心，尸体越多！
等真正进到中心，这一万生力军才发现：
现在的问题不是缺人。
根本不缺人，这里哪都是人。
每一个西南明军步兵方阵周边，都围着一群群的清军，密密麻麻的，如同汹涌的蚂蚁，把每一个可以攻击的面都占满了。
现在的问题是冲不进去！
西南明军这些乌龟阵，又坚固、火力又强大，恶心至极！
围着方阵的清军虽然悍勇，在军官的喝斥下也从来没有停下过进攻，但都在方阵面前一一折戟，成了地上尸堆上的一部分。
他们的到来，也只不过是给蚁群加些数量，但对整个战局却毫无增益。
这幅场景，让被西南骑兵、大炮刮了好几层才冲到这边的这一万生力军面如死灰、束手无策。
然后，镶黄旗的人径直调头往外冲。
济尔哈朗在城头说的话，尼勒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能破了明狗步兵这乌龟阵，此战便计你首功。”
言下之意不就是破不了的话，便带着阵中的人突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