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翎儿霸气十足的发言让钟离白心中一暖的同时，也有些唏嘘。
当初在仙灵古境的时候，面对紫玉仙剑提出的条件，他因为害怕折损性命选择了拒绝，徐翎儿却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接受，令他十分震惊。
当时他就在心中认定，徐翎儿要是不死，日后必成大器，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不但成真了，还到来得这么快。
同为从樊牢小世界来到大千世界的修士，他现在被各方势力视为香饽饽到处追杀，徐翎儿却一跃成了这方土地上身份最高贵的一撮人之一，紫玉真人关门弟子的身份就是一块免死金牌，让她在面对黑水魔门时依然有横眉冷对的底气。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沉默片刻，钟离白再次郑重致谢道：“无论如何，这次你救了我一命，我都要谢谢你。现在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我身上这柄仙剑你大概也看不上，此恩此情，只能日后再报。”
徐翎儿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反正对我而言也只是顺手而为的事，不费多大功夫。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是打算去北海吧？”
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钟离白轻轻点头。
徐翎儿笑道：“正好我现在也闲来无事，便陪你走这一遭，看看沿途的风景，也去见识一下北海蓬莱仙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所在。”
钟离白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太清宗一些人的不满？几日前我才见过你们太清宗的铁犁婆婆，她还想抓我回太清宗来着。”
徐翎儿想了想，“铁犁婆婆？那是哪个？……算了，既然是没听过的名字就不用在意。我来寻你这件事，我师尊是知道的，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子，随随便便就敢蹚你这趟浑水？没了紫玉真人的庇护，我在北俱芦洲屁都不是，我又不傻，肯定会事先问过师尊的意见。”
钟离白愣了愣神，“那紫玉真人是怎么说的？”
徐翎儿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他什么都没说。我去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打坐，我说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被很多人惦记的那个上阳宗弟子是我在樊牢小世界的朋友，我可不可以去见他，然后他眼皮都没抬，就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我就来了。”
“呃……这么随便？”
徐翎儿叹了口气，道：“说实话，紫玉真人可能压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能引起他关注的事实在太少了，上阳宗肯定不在此列。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在洞府里打坐，我把紫玉仙剑交给他，他也只简单询问了几句，就解除了我和紫玉仙剑的契约，然后收我为徒，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连修行功法都是二师姐传授给我的。这次我去找他，也是第二次和他见面，他连打坐的姿势和上次比起来都没变过。”
钟离白摸了摸下巴，道：“毕竟是天上的仙人，尽管只是一具分身，大概也对这人间的事情不感兴趣吧。”
徐翎儿道：“依我看，大概只有出现关系到太清宗存亡延续的事情，才值得我这位师尊走出他的洞府，除此之外怎样都好。上阳宗能不能东山再起，他也不在意，反正上阳宗在仙庭里的那位靠山还在大狱里待着，再怎么挣扎，上阳宗也不可能重回顶尖之列。”
钟离白一阵默然。
不能重回顶尖宗门行列么……
对他而言，得知这个事实并不如何难接受，不能重新成为顶尖宗门，那就退一步呗，成为一流宗门也不错了。
只是若让庞涿、林关这些人知道了，恐怕会遭受很大的打击吧。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虽然太清宗也有不少人打你的主意，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哪怕太清宗宗主来了也管不了我做什么。跟在你身边，肯定能遇到不少来自各方势力的修士，我也正好试探试探大千世界修士的实力水准，顺便看看新学会的几样法术神通威力如何。”
徐翎儿说得轻松，但钟离白知道，去往北海的这一路上一定会困难重重，紫玉真人名头虽大，但也不一定人人都卖他的面子，有些亡命之徒为了利益连脑袋都可以不要，谁会在乎远在天边的一个老古董？
只是既然徐翎儿都已经决定了，他又有什么婆婆妈妈的必要？
想到这里，钟离白胸中忽然升起一股豪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好！那就让你我二人联手，会一会这一路上的妖魔鬼怪！”
徐翎儿抿唇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在酒肆中一直待到天亮，聊了许久关于樊牢小世界的过往，在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离开酒肆，乘坐传送阵去往下一处城池。
……
……
尹水城，一座高耸的塔楼之巅。
乔秀吐气收功，缓缓睁开双眼，沐浴着凌晨的曙光，脸颊上还残留着几分苍白。
她的黑夜弥天法术被徐翎儿强行破去，法术反噬之力造成了不小的伤势，调息了半夜才勉强恢复过来。
一想起徐翎儿趾高气扬、丝毫不留余地的样子，乔秀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呸！仗着拜了个好师父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这笔账我乔秀迟早要算回来！”
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她收敛情绪，平复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只八角铜镜，暗暗催动法术。
铜镜中光影一阵变幻，勾勒出曹晟戴着面具的冷漠脸庞。
不用她开口说话，曹晟瞥了一眼她只身一人的身影和脸上紧张的表情，就明白了一切，淡淡问道：“失败了？”
乔秀咬牙道：“请堂主恕罪，属下本来已经抓到了钟离白，不料太清宗紫玉真人新收的关门弟子徐翎儿突然出现，横插一手打伤了属下，属下怕与她动手会引来紫玉真人的不满，连累宗门，只好暂行撤退，前来请示堂主。”
“紫玉真人的关门弟子？”曹晟的语气有些疑惑。
乔秀急忙道：“这两人似是旧识，看那个徐翎儿的样子，好像是想保护钟离白。”
铜镜中，曹晟沉默了片刻，道：“你先跟着他们，查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要对徐翎儿出手，等我解决了上阳宗山门这边就过去。”
“是！谨遵堂主之命。”乔秀诚惶诚恐地俯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