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腾飞犹豫了一下，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但只犹豫了三秒钟左右，猛的站起，拿着茅台就要吹，结果让周林一把将酒瓶给抢了回来。
“跟您开个玩笑而已，沈总，咱们谈点正事儿。”
沈腾飞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特娘的，茅台虽然好喝，但也不是这么喝的，这一瓶儿下肚，非得喝医院去不可。
“沈总，先不急着聊合伙儿的事儿，你在飞隆集团……是副总？据我所知飞隆集团内部能做到高层的大多都是你们董事长亲戚，您是他……”
“我不是，我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当年刚加入飞隆的时候，我大学还没毕业呢，那会儿飞隆也是刚起步，董事长亲自带着一群兼职大学生去搞推广，那会儿哪有钱去打广告啊，所谓推广，就是大半夜去电线杆子上贴广告，去乡下贴广告，跟老乡们开介绍会，我家里穷，干的最狠，口才也好，很快，我就把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赚出来了，后来毕业之后，也就加入了飞隆。”
“加入飞隆之后，董事长提拔我，器重我，直接就让我带了团队，我也争气，那会儿飞隆已经有了知名度了，其他的销售经理都愿意往大城市跑，我觉得不行，就带头领着大家往多下跑，越是别人不愿意去，看不上的地方我就越愿意去，广告打在村集体的墙上，比打在城市里便宜得多，效果可一点不都不差，那几年里，我们公司四十多个销售团队，月月我们都是销售冠军。”
这可能也是沈腾飞的得意之处，说的时候，脸色红红的明显很亢奋。
“沈总是有本事的人，我看出来了，你认准的单子，恐怕极少有谈不成的。”周林亲自给他倒了一酒盅的小酒。
“嘿嘿，周总您过奖。”
沈腾飞洋洋得意，倒也没有谦虚，显然是默认了周林的吹捧。
“你这个副总……在飞隆内部的薪资待遇怎么样？给你配股份了么？”
沈腾飞道：“股份没有，不过我们董事长待我也不薄，去年市场好的时候，每个月开薪水都能有十几万，今年市场差一些，但五六万总还是有的。”
周林忍不住乐了出来：“年薪一百万都不到，这就叫待你不薄了？”
“嘿嘿，那肯定是不能跟周总这种人中龙凤去相提并论了，但我一个村里娃，一没背景二没能耐，能赚这么多，我反正是已经非常知足了，那些从小跟我一块长大的亲戚朋友，不知道多羨慕我。”
周林开门见山地道：“你干保健品屈才了，跟着我干吧，我底薪就给你一百万，并且给你配股，不出三年，你的年薪至少是现在的十倍，而且你的见识、阅历、接触到的人的层次，与你现在都会是天地之别，即使将来你要自己创业，起点也会远高于现在。”
沈腾飞愣住了。
“周总您……您要挖我？”
“是的，实不相瞒，我是不可能和飞隆集团合作的，你就算是说出花来也不可能，我对这家公司的观感非常之差，而且我断定，飞隆用不了几年就会倒，甚至整个保健品行业恐怕也风光不了几年了，而且一定会惹上一身骚，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和你们有交集。
“这不可能！我们今年的市场虽然稍微差一点，但我们至今为止的净利润依然超过一亿，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我们董事长比您可有钱多了，更何况他还是十大杰出青年，改革风云人物。”
周林点头道：“这话我信，可是，我的一亿元可以操盘50亿的项目，你们董事长呢？你们家这一亿元的利润里，恐怕至少有七八千万都是欠款吧，你们利润如果是一个亿的话，营收至少也得七八个亿吧，你们的成本为什么会这么高？都是拿去做广告了吧，你是一线管销售的，感触应该比我明显，这两年的广告是不是越来越贵，而且效果也越来越一般了？你扪心自问，就你们那个产品，除了疯狂砸广告之外，还有什么？”
“这……这这……我……”
“你也不用否认，你们董事长今年赴港上市折戟而归，这事儿稍微关注一点财经新闻的都知道，你说，我借用香江分析师对你们董事长说的话送回给你：当企业过了原始积累阶段之后，账面利润并没有什么价值，更何况你们还都是死账，事实上，你们董事长一定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若非如此的话，你们也不会如此着急的要跟我合作开发新产品，对吧。”
“我们……我们公司目前确实是存在一定的问题，但是我们董事长已经注意到问题了，而且我们已经下定了决心整改，我相信，我们公司很快就会走出泥潭，就算您不和我们合作，我们也不会倒的，我们的品牌还有知名度，我们的账面上还有好几个亿的现金，我们董事长还有能力有魄力，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
周林噗呲一声乐了：“你们董事长确实很有能力，是个创业型的人才，只可惜，他不懂守业，我们不妨打个赌，你们董事长若是不搞整治，或许你们飞隆那么大的集团还能依靠惯性多撑几年，反而能无为而治，但他现在下重手整理企业内部管理，只会让企业死的更快，越管越死，你信不信？”
“我不信。”
“那好，不急，反正我相信，那咱们这个赌约就算是成立了，我看也不用太长，三个月吧，如果三个月后，我大学开学之前，飞隆真的能走出困境越干越好，我就答应你做你们公司的代言人，但如果像我说的那样，越干越差甚至出现了破产的苗头，你就给我当销售副总，如何？”
喝完小酒，周林吹着口哨哼着歌就回到了家。
高考结束浑身一身轻松，还就此搞定了一个得力的销售大将。
对于他跟沈腾飞打的那个赌，周林信心满满，别看现在的飞隆还很大，但却绝对是大而不强，再加上他们董事长江伟的那一通骚操作，就是让他现在接替董事长的位置都不一定能把企业救得回来。
当然，飞隆死不死跟周林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他那么庞大且优秀的销售队伍，周林却觉得可以惦记惦记，这帮卖保健品的，产品怎么样另说，但销售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强，等他把酒厂和饲料厂建设起来之后，正发愁上哪找销售队伍呢。
历史上，飞隆之所以会去抢注威哥，很大程度上也是走投无路了，他的失败其实也挺典型的，90年代的许多企业家都有类似的通病：会创业但不会守业。
飞隆，国内保健品行业的头部一线品牌，和这个年代的保健品企业一样，成功的秘诀就是砸广告，砸得多赚得多，江伟还给他的营销策略起了个名词：广告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