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就听到老妈余凤芝的大吼大叫：“周卫东你什么意思啊，你弟弟是自己人，我哥哥就是外人是吧，你出事儿的时候你那个弟弟办的什么破事儿你不知道是吧，来来来，你跟我说清楚。”
周卫东入狱这大半年，余凤芝的家庭地位倒是提高了许多，放以前，她还真不太敢这么跟周卫东说话。
当然，这次周卫东也是理亏，很快就被余凤芝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周林不愿意掺和他们长辈的事情，反正自己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接管工厂的只能是大舅，二叔如果懂事儿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让他当个副总之类的给大舅打打助手，若他真以为仗着周卫东的支持就能压得住大舅，那自己就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工厂虽然已经交还给周卫东了，但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就管不了了，法律角度上来讲，自己才是那个拥有重大人事任免最终决策权的那个人，这也是他暂时不好特别明确反对周卫东的原因，毕竟那是他亲爹，自己总是要摆出一个商量的样子出来的。
当然，睡肯定还是睡不着的，他的小心脏现在还跳的贼欢呢，索性也就从书架上拿出了最新一期的自家漫画杂志，找到里面的一张秦姗姗的照片，一边听着周卫东难得的被余凤芝机关枪一般的数落，一边瞅着秦姗姗的照片嘿嘿傻乐。
另一边，刘亚军也没睡觉，而是特意找来了专家，连夜开会，就为了讨论周林的这个方案。
很晚了，但刘亚军一点都不困，他的专家组也同样一点都不困。
“刘总，算出来了。”
“多少？”
“按照您刚才说的这样的生产经营模式去生产电解铜的话……这算成本，不超过3000美金。”
“多少？3000美金？这几乎贴近粗铜的价了吧！”
“是的，国内企业的成本据我所知，大多都在4000-5000之间，有些乡镇企业甚至需要6000,工业硅、猪饲料，都差不多，想出这个人工业模式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我滴个乖乖，差了……这么多呢么。”
一般市场理论中，标准工业化产品的售价是由产业的尾部企业决定的，也就是说，市场售价的最低阀值也就是六千左右了，他们的成本达到3000美金的话……这种带有大宗商品属性的产品赚一倍的利？
这分明是捡钱啊！
“马上给我写一份可行性分析计划书，现在就写，明天早上，我亲自进京和部里汇报，无论如何，这个项目我汉东省电力集团必须要拿下！”
正常来说，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肯定是要上报到部里去的，在周林的印象中，就国有企业那个效率，等上面点头，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吧，那还得一级一级的验证不是？那还得一个戳一个戳的盖不是？
可结果，刘亚军好好地让他认识到了，什么叫特娘的铁腕效率，周林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当一个项目遇到强势人物推进的时候，在九十年代将会是何等的速度。
不到一个月，刘亚军居然就告诉他，可以开始干了。
章都不全！
用刘总的话说就是先干，过后在补。
后来周林才知道，这个年代所有优秀的国企领导人，几乎都这样，没有打破常规，承担一定风险的胆魄，面对这个年代还时分冗长的审批流程，啥样的机会也抓不住，于是当大家都这么干的时候，做事情的效率反而比后世那个标准化了的社会要高效得多。
当规则变得混乱，边界变得模糊的时候，必然会有无数的人杰应运而生，不管私企还是国企，这个时代的牛人身上总有着后世精英身上所没有的传奇色彩。
当然，那些没能成为人杰的，往往堕落的也会特别的快。乱世出英雄是不错，但往往也出人渣。
刘亚军当然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是传奇，他的魄力和手腕，上辈子全是耳闻，这辈子真的跟此人接触上了，震惊的周林不要不要的，但这样的推进速度却带来一个之前没有想到的，巨大的问题：他还没高考呢。
而且离着高考已经没几天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最后这几天啥也不想了，一门心思的好好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的，就连京州的杂志社他都没再过问过，对秦姗姗的思念都被他给戒了。
结果咔嚓一下这么大的一个任务就砸他头上了。
怎么办？总不能告诉刘亚军那头，稍微拖几天吧？
人家那头如火如荼的都干上了，无数的专家、领导、设计师工程师都快要就为了，现在进行的也是一个项目最重要的前期设计工作，总不能让人家等着吧？理由是大股东要参加高考？
项目是周林提的，在此之前国内还没有这样项目的先例，他不到位就连专家也不敢瞎设计，毕竟是五十亿的计划投资呢，周林也确实是不敢不看着。
周卫东此前已经先走一步陪刘亚军去部里开会去了，会直接从京城飞登州，于是，周林只能硬着头皮的，再去跟班主任请假。
班主任一脸懵逼的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我如果没有瞎的话，你离着高考应该只有十六天了吧。”
“嗯呐。”
“唉……周林啊，我知道你是大老板，忙，可你在忙，还差这几天了么？你本来底子是很好的，可是这一年你看看你，都耽误成什么样了，这最后冲刺阶段你就没怎么安心下来好好看看书，就这么几天了，还不赶紧把知识点都温一遍？赚钱而已，耽误半个月，少赚不了多少，多大个生意啊，这几天都等不了？”
“大倒是挺大，计划投资50个亿。”
“关键不是钱的事儿，主要是部里下来的领导和专家都到了，登州市的各级领导也都严阵以待了，听说省里面几个河蟹级的领导也都非常关注这个项目，等着我们选址呢，我不去，他们都不敢瞎设计，我这实在是不好意思让那么多人等我半个月啊。”周林委屈地道。
“老师？”
“去去去，赶紧去，你买卖都干到这个份上了，还考个屁的大学。”
于是周林就这样拿到了自己的请假条。
当然，他的书包里还揣了一些复习材料就是了。
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余凤芝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嘟嘟囔囔起来了：“跟你爸一个德行，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好不容易把你爸从狱里给盼出来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你们爷俩就要去登州，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住这么大的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想到这余凤芝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跟个小女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