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四十家经销商都断了合作，那……那……那他们欠咱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还特么个屁呀，这笔钱你除非打官司，否则不可能要的回来了。”
众人陷入长长的沉默。
“短期来看，我们还有哪些能进账的资金？”
“还有一笔咱们汉东省电力集团的大单子，他们家虽然也是先货后款，但这种客户的信誉还是可以保障的，哪怕是拿着他们家的应收款去跟银行贷款，这笔钱也贷得出来，如果这笔订单完成，或许咱们还能挺得住。”
“恩……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如果咱们用先款后货的方式进料，那账上的钱，还够给工人开工资么？”
“这……不光工资费劲，恐怕就连水电费也为难了。”
昊英豪掐灭手上的烟，愁眉苦脸的终于说出了这一个下午里第一句有用的话：“你们，赶紧好好的去安排生产，该进料进料，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喂？”
“周少，我是老杨啊。”
周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哎呀，是杨行长啊，您好您好，您说您跟我还这么客气，不是说了么，从我爸那论，我得叫您，您叫我小周就成。”
打电话的这个是他们县里银行的行长，周卫东的老朋友了，昨天晚上的时候周林还刚刚带着礼物去拜访过，托他帮忙办了点事。
“哎呀，这个……小周啊，说来实在是惭愧啊，叔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挺不好意思的，昨天答应你的那笔贷款……唉。”
周林微微皱眉：“杨行长，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年的大宗贷款额度都给我留着么，我借来甚至都可以不用，到时候白让您赚取利息，怎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借这笔贷款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不让昊英豪用，我懂，我懂，同样是借钱，谁不知道把钱借给你“小牟启忠”比借给昊英豪靠谱百倍，更何况我和你爸还是哥们，不过实不相瞒，那笔贷款，我还真就是借给昊英豪了，这不赶忙给你打电话赔罪来了么，我这也是没办法。”
周林诧异道：“怎么？昊英豪莫非还有本事说服县里的领导为他说情放贷？”
“这倒不是，你是不知道啊，昨天姓昊的闯我办公室，让我给他贷款五百万，我当然就实话实说，说今年行里大额企业贷款的额度都让你给包圆了，可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还能拿刀逼着你不成？”
电话对面苦笑一声：“还真就是拿刀逼我，这孙子，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就在我的办公室，把他自己的手指头给剁下来了，还说，今天我要是不贷钱给他，他就死我办公室里，我……小周啊，他毕竟是国营企业的领导，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周林眯了眯眼，道：“明白了，多谢杨行长相告，我不怪您，换了是我我也得服这个软。”
“恩，你能理解就好。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撂下电话后周林忍不住一个劲的倒吸凉气。
昊英豪，狠人啊！
周林居然一时觉得腿肚子都有点转筋，生怕这玩意哪天闯进自己办公室，腰里绑着两捆炸药跟自己同归于尽了。
从近期与他接触这两次他的做派来看，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周林想了想，给许平疆打了个电话：“喂，是我，昊英豪拿到贷款了，六百万。”
许平疆沉默了一下，道：“那就真的有点难了，他那笔大额订单是省电力集团的，咱们左右不了。”
“付定金了？”
“恩。”
“知不知道交货日期是什么时候。”
“可以让我的人去查。”
“去查一下吧，顺便算一下他们的生产周期。”
“这……明白，需不需要我去找几十个人……”
“不用的许叔，我也不瞒着你，这次我确实是打算使一些阴招，但是违法乱纪的事，下三道的事儿，我还是不屑去做的。”
“明白。”
“许叔能保证，黄了这笔大订单，他昊英豪就撑不住了么。”
“可以，这笔订单就是昊英豪的救命稻草了。”
“恩，你忙吧许叔，交付日期告诉我，其他的你不用管。”
周林挂断电话，敲了敲自己班级教室的门，然后不理会讲台上老师铁青的脸色，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听课。
“咳咳，我知道咱们班上的某些人，已经有了大哥大，但是上课的时候，尽量还是不要打吧，毕竟你们的身份还是学生，是吧。”
周林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学生，闻言连忙站起来冲老师鞠躬道：“对不起老师，实在是工作太忙了一些，好多事下面的人也不敢自己做主，厂子里千八百号人都等着我给他们开工资呢，我也是身不由己呢，回去我就训他们，以后五百万以下的小事儿谁敢给我打电话影响我好好学习，我回去就踹他屁股。”
任课老师都无奈了，一口老槽卡在嗓子里是吐不出也咽不下去的，难受的要死。
铃铃铃〜不用说，周林的电话又响了。
周林十分歉意的鞠躬道歉，然后跑到走廊里又接了起来，而老师的脸色虽然难看，却也真不敢拦着这位活祖宗。
“喂？许叔。”
“恩，恩，下个月二十号是么，恩，那他们生产周期挺紧的啊，产品型号和客户要求知道么，嗯，嗯，嗯嗯。”
“这样许叔，你这头试着让你的人安排一下，尽量拖一拖他们的生产节奏，打乱交货周期，对，对，这批线缆咱们新厂现在能做么？哦，不能啊，行，一会你去跟崔梅良谈，跟大通签个代工合同吧，对，咱们截胡，嗯，嗯，好，行，我还要上课呢，那这事儿就交给许叔你去办了，好，再见。”
挂上电话，周林回到班级教室：“对不起老师，您继续，不用管我。”
任课老师捏着鼻子嗯了一下，还真就接着讲课了，全班同学看他的目光，就跟看神差不了多少了。
周林则掏出笔记本，认认真真的做笔记。
苍天作证，他是真心想要好好学习的，要知道他上辈子可是水木大学的本科，差一点就是他们县的高考状元了，可现在，自己那天试着做了一份月考卷子，居然连二本都费劲了。
更邪门的是，他成绩最差的一科居然是英语，也是见了鬼了，明明他刚给一群外国小孩当了外教回来。
周林都想好了，工厂的事儿平时有许平疆他们，自己真的也就是管管大事儿，关键小事儿他也不懂，而且过年老爸就要出狱了，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啥也不管，专心当他的富二代，好好学习了，离高考还有半年，就算不能考的跟上辈子一样好，总得考个一本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