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垂在身侧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对萧玦的恨,在这一秒钟达到了顶峰。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终于妥协了。
楼衍则是松了一口气,他缓缓的弯下腰,准备跪下。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一直安静的秦蓁突然间拔下头上的发钗,反手插进了萧玦的脖子里。萧玦闷哼一声,握着匕首的手一抖,匕首便落了地。
他登登的连退数步,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秦蓁。
秦蓁厉声道:“去死吧”
其他两人在呆愣过后也瞬间反应过来。
楼衍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一把将秦蓁护在自己的身后,抬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朝着萧玦甩了过去。
恰在此时,红雪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萧玦挡在了他的前面。
扑哧一声,匕首插入红雪的背心,只余一点刀柄在外。
事情就发生在转瞬间,实在是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行动。
红雪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将萧玦的衣服都染红了。
她推了一把萧玦,沉声说:“太子殿下,快走待回去蜀地,记得告诉四殿下,我、我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说罢,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萧玦已经反应了过来,二话没说,捂着自己的脖子转身跑走。
这一边,楼衍一手搂着秦蓁,一手去捂秦蓁不断冒血的脖子,紧张的问:“怎么样,有没有事,我”
“去追”秦蓁一把推开楼衍,指了指萧玦离开的方向,快速说,“城外有人接应,等他和他们汇合,你再想追回他就难如登天了。去追,别让他跑了,他若跑了,我死不瞑目”
楼衍咬了咬牙,最终说了一句:“等我。”
说完这话,他翻身骑上准备好的马,朝着萧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玦前脚刚走,元楚便带着人追了出来。
见着秦蓁,元楚问:“郡主,没事吧我护送你”
“别管我,去追他。”秦蓁沉声说,“替我保护好他,别让他受伤。”
元楚沉默片刻,随后道:“好,我一定保护好他。”
说完,带着大部队浩浩汤汤的追过去了。
待尘土散尽之后,秦蓁捂着脖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红雪的面前。
红雪趴在地上,背心插着一把匕首,后背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身下也红了一片。
秦蓁对这样的场面极其厌恶,对那萦绕不散的鲜血的腥臭味儿更加厌恶。
她就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红雪。
红雪还吊着一口气,视线朦胧的看着秦蓁的影子靠近,然后又停下。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再说一遍对不起,但是却觉得,这三个字太过苍白无力。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而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自己的脑袋转了一个方向,不让秦蓁看到她的脸。
她实在是无颜面对秦蓁。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红雪全部的力气也用完了,吊着的那口气也跟着散了。
这辈子她过的浑浑噩噩,如今终得解脱。但愿来生能做一株花,一颗树,一只猫就是不要做人。
秦蓁眼睁睁的看着红雪在自己面前咽了气。
她突然间就想起,当初在大街上遇到红雪时的场景。
小小的一个姑娘,被自己的父亲拉着要卖去青楼,她哭的眼睛红肿,无助的很。
后来她和萧遥一时兴起,将人救下。
而那个时候,她初入京城能力有限,而萧遥还是个只知吃喝玩乐连酒钱都要来坑自己的闲散皇子
他们二人救下了人,却没将人送上一条明路,而是将人送上了一条死路。
虽说最后是红雪自己做了选择,自愿给萧遥办事,但是最最开始,秦蓁也做的不够好。
秦蓁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吩咐元楚留下的将士:“将她带下去,好生安葬,一切花费,找我报销。”
如今,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她吩咐完,便转身离开,再没回头看一眼。
那将士安排人将红雪的尸体抬走,再三保证会好好安葬。
他低声询问秦蓁:“属下送你回王府吧你身上还有伤,需要大夫包扎。”
秦蓁:“不必,我就在这里等王爷回来。”
那人是楼衍带起来的人,对楼衍忠心耿耿。如今对着秦蓁这个王妃,他更是不敢忤逆。
见秦蓁不愿意离开,那将士只好去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秦蓁,轻声说:“夜里凉,王妃披上吧。”
秦蓁:“不用,我不冷。”
那将士却说:“这披风是王爷的。”
秦蓁一愣,随后回头看了眼那披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她将披风披上,顿时觉得暖和许多,披风上还残留着楼衍的气息,她整个人像是被楼衍的怀抱包裹着一般,让她觉得舒适又安全。
一直紧绷的身体和精神,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就靠着城墙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不愿意走,那些士兵就更不敢走了,只好在秦蓁的四周守着。
秦蓁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在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墙上的时候,秦蓁终于看见了远处不断靠近的黑影。
先是很小的一些小黑点,随后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能看清人影了。
旁边陪着等了一夜的士兵瞬间惊喜的叫道:“是王爷,是王爷回来了。”
那一马当先的人,不是楼衍是谁
他骑着马跑在最前面,元楚等人落在十几米开外。
秦蓁看着楼衍的马靠近,很想站起来去迎接,奈何她努力了好几次都没用。
她的力气好像在昨天晚上就用光了,此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双腿更是发软,站也站不起来。
楼衍本以为秦蓁回了王府,本想直奔城门,但是远远的看见城墙根坐着一团人影,瞧着熟悉的很。待近了才看清,这不是他的王妃是谁
楼衍的马停着城门口,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朝着秦蓁狂奔而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