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律师还没来秦志杰就被送进羁押室。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即便律师到场，他也不见得会说。最后还是自己向蒋明洲表态，不用帮他通知律师了。
凌可芸在刑警队熬了一夜，眼看快到早餐时间，为了避免在队里遇上简逸，便提前离开了刑警队。
虽然是一夜没睡，蒋明洲的精神却很好，下楼去食堂吃完早餐，就和龚毅通了电话，了解到管克遥的基本情况。
这名调酒师在龚毅的酒吧干了不到一年，调酒的手艺只能说还过得去，但是人缘不错，凭借自己的社会关系，给酒吧带来不少生意。
管克遥性格外向，平日里喜欢和顾客聊天，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荤笑话。秦志杰并不常去龚毅开的酒吧，但每次去都和管克遥相谈甚欢。龚毅只知道秦志杰和管克遥很聊得来，但并不清楚章琰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蒋明洲打听到管克遥的地址，立马开车前往此人住处。
昨晚酒吧两点半才打烊，管克遥上床睡觉差不多已经四点。恍恍惚惚听到有人敲门，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时间才早上八点。
“谁啊？”
“警察，开门！”蒋明洲没跟管克遥客气，“嘭嘭嘭”又敲了几下房门。
“来了来了。”管克遥很不耐烦，趿上拖鞋就去把门开了。
“你是管克遥？”蒋明洲见他打着光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笑容。
“是啊，怎么了？”管克遥转身走回卧室，找了一件t恤套上，才又回到客厅。
“你认识章琰吗？”蒋明洲进屋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贾宝良站在门口没进来，管克遥那屋子确实乱得不像话，地上全是酒瓶烟头，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章琰？”管克遥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问道：“警官，章琰怎么了？”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蒋明洲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
“呃，好像在酱油厂那一带。警官，章琰犯什么事了？”
“你说呢？”
“我，我怎么知道！”
“你把章琰介绍给秦志杰，会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秦……”管克遥突然顿住，低头找了一下，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打开一看竟是空的。
蒋明洲摸出香烟，给管克遥递了一支。“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把章琰介绍给秦志杰？”
“警官，我……”管克遥欲言又止。
“哼，前几天我去酒吧找过龚毅，你应该听说那件谋杀案了吗？”
“听说了。”
“死者叫尤佳莹，你肯定也见过，秦志杰是死者的表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了吧？”
“警官，那谋杀案可不关我的事，秦志杰让我帮他找个人，说是想要教训谁，我就给他介绍了章琰。他们具体怎么谈的，我是一概不知。”
“章琰是干什么的？”
“他就是个小痞子，成天东游西荡的，因为打架闹事被派出所抓过两次。秦志杰让我帮忙找人，我就把章琰的电话给他了。他们想干什么，我真不知道。”
“那你现在该知道了吧？”
“警官，听你的意思，尤佳莹是章琰杀的？”
“你说呢？”
“这我怎么敢乱说。”
“怎么才能找到章琰？”
“他家住哪我不知道，但他经常在酱油厂的一家麻将馆混。那的老板跟他很熟，有次章琰还带麻将馆老板来过我们酒吧。”
“换双鞋，马上带我们过去。”
“现在麻将馆还没开门呢！”
“这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带我找到麻将馆就行了。”蒋明洲对酱油厂一带还算了解，那里地处城郊结合部，附近开了十几家麻将馆。
“好吧。”管克遥换了一双凉鞋，就跟蒋明洲出了门。
三人赶到酱油厂，九点还差几分。管克遥指明麻将馆的位置，蒋明洲就让他走了。
那家麻将馆开在一栋自建房的底楼，贾宝良找隔壁烟酒店的人问了一下，麻将馆的老板就住在自建房楼上。蒋明洲一听，就走到了卖烟的柜台前。
“大姐，请问你认识章琰吗？”
“章琰？是不是五公司那个章琰？”
“就是经常来隔壁麻将馆玩的那个章琰。”
“没错，他就是五公司的。”
“这两天看到章琰来麻将馆了吗？”
“好几天没见人了。”
“章琰是五公司的子弟？”
“应该是吧，反正我听老熊说，章琰是五公司的。”
蒋明洲笑着谢过大姐，带着贾宝良去了隔壁自建房的二楼。
麻将馆的熊老板刚起床，拿着一卷纸准备去走廊一头的厕所，看见两个生人上楼，不由好奇问道：“你们找谁？”
“是熊老板吧？”蒋明洲扫了一眼熊老板走出来的那道房门。
“啊，你们是？”
“我是警察！”蒋明洲亮了一下证件，不动声色地问道：“章琰这几天找过你吗？”
“章，章琰？”熊老板面露疑惑之色，“他怎么了？”
贾宝良面无表情地重复道：“章琰这两天有没有找过你！”
熊老板连忙摇头，“没有啊！警官，章琰出什么事了？”
蒋明洲皱眉问道：“章琰是五公司的？”
“嗯。”
“带我们去找他！”
“我……”熊老板看了一下手里的卷纸。
“你先去上厕所，我们等你。”
“哦！”
熊老板刚转过身，蒋明洲又把他叫住。
“等一下，把手机拿出来。”
“啊？”熊老板不情不愿地从裤袋摸出手机，“警官，这……”
“放心，你从厕所出来就还给你。”
蒋明洲接过熊老板的手机，递给了身后的贾宝良。两人等了没多会，熊老板就从厕所出来。
五公司是省建筑集团第五分公司，距酱油厂不足一公里。但熊老板还是被蒋明洲叫上了车，请他指路，找到章琰家住的公司宿舍。
章琰的父母都是公司职工，随单位到外地工作，此刻只有奶奶一人在家。
蒋明洲对老人很客气，面带微笑和声问道：“大妈，请问章琰在家吗？”
“你们是干什么的？”老人没见过蒋明洲，他身后的贾宝良看着也觉得眼生。
熊老板躲在贾宝良背后，听到老人问话，赶紧探出脑袋，“奶奶，他们是警察，想找章琰了解点情况。”看書喇
“警察？”奶奶紧张地问道：“章琰又打架了？”
“大妈，你别担心，章琰没打架，但是人家打架的时候，他也在现场，所以我们想找他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他昨晚没回来，不知道上哪去了。”
“大妈，章琰有几个电话号码？”
“就一个呀！我打了，是关机的。”
“大妈，章琰昨天什么时候出去的？”
“早上我去买菜回来，他就不在家了。”
“前几天章琰都在家吗？”
“是啊，最近他都待在家，就是昨天早上一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奶奶显得有些着急。
“上个星期五晚上，章琰没回家吧？”
“星期五？”老人眯着眼想了一下，“呃，好像是不在家。”
“那星期六他回来了吗？”
老人茫然摇头，看不出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大妈，星期六章琰也不在家是吗？”
“嗯。”
“星期天他该回来了吧？”
“呃，他是星期天晚上回来的。”
“这个星期一到星期四他都待在家里？”
“嗯，这几天他哪也没去。你们找他，真是了解情况？”
“是啊，大妈，有两拨人星期五晚上在外面打架，当时章琰正好也在，他回来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没有啊，他什么都没说，天天缩在房间里，吃饭也不愿出来。”
“哦！那这样，大妈，这是我的电话，章琰如果回来，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行！”
“谢谢大妈，我们先走了！”
蒋明洲下了楼，向贾宝良耳语几句，带着熊老板上了车。
“熊老板，昨天章琰真的没有找过你？”
“没有啊，警官，他到底犯什么事了？”
“你好好想想，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这我怎么知道啊！”
“那好，章琰如果联系你，请你第一时间联系我。一定要把他稳住，千万别让他溜走。”
“哦！”熊老板见蒋明洲如此煞有介事，不由胡乱猜道：“警官，章琰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
“嗯，相当麻烦，你最好不要给他通风报信，否则会造成严重后果，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肯定不会通风报信的！”
贾宝良留在了五公司宿舍，蒋明洲把熊老板送回麻将馆，手机突然响了。
“蒋队，找到章琰了吗？”
“还没找到，不过我在章琰家留了人。可芸，你还没回去休息？”
“回到家睡不着，又琢磨了一下案情。”
“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有个疑问，案发时章琰在哪？”
“呃……，应该就在别墅里。”
“如果秦志杰没有授意章琰杀人，他星期六离开别墅后，为什么不联系秦志杰？”
“章琰和秦志杰周六有没有联系现在还不清楚，我已经让人去查他们的通话记录了。”
“蒋队，案发当晚无论章琰有没有杀人，他都应该会与秦志杰联系！可秦志杰说，章琰去了别墅之后，手机先是无法接通，到了第二天语音提示关机了。我想在这个问题上，秦志杰说不了谎，因为谎言很容易被通话记录揭穿。”
“你的意思是，周五晚上章琰的手机可能没有信号？”
“对！那间音响室，四壁和屋顶都覆盖着厚厚的隔音材料，可能会屏蔽掉手机信号，所以电话无法接通。到了第二天，手机没电就自动关机了！因此秦志杰打过去语音提示手机关机。”
“可芸，你是不是怀疑章琰案发当晚被困在音响室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秦志杰案发当晚拨打章琰的手机为何无法接通。”凌可芸反复考虑了很久，认为章琰如果被困，那就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