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芸默默点头，今早她和芮雪去茶园，并未在园内发现饲养过家禽的迹象。再说萧西延跟徐芳几乎没有交集，显然不会存在恩怨或利益冲突。再说他一个外乡人，上有老下有小，也犯不着在异地他乡杀人行凶。
芮雪脸上微微发红，“你查过萧西延的底了？”
“那还用说吗，我联系了大壁县宝顶派出所，萧西延在老家就是茶农。他不仅没有任何劣迹，还资助过村里的一名贫困大学生。”侯峰对萧西延做的背景调查非常细致，他甚至还向派出所管片民警打听了老萧平日的为人。
凌可芸只对吴亦宸的举动感兴趣。“对了候子，你说吴亦宸前几天打电话给黄楠，问黄建昌的施工队最近在哪开工？”
“是啊，黄楠说，吴亦宸想出去打工。”
凌可芸缓缓摇头：“看来吴亦宸想离开秀峰村！”
简逸紧皱眉头：“徐芳向赵中潮借钱，是不是也想离开秀峰村？”
“徐友军提到过徐芳想走吗？”凌可芸反问。
“没有，徐芳没有表露出想走的意思。”
“那就怪了，徐芳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凌可芸难以猜透徐芳借钱的意图。
“陈月华说不定知道点内情。”简逸立即联系镇派出所，请求与陈月华通话。
手机开了免提，大家等了两分钟，扬声器响起陈月华柔弱的声音：“喂……”
“陈月华，我是简逸，我想问问你，最近一段时间，徐芳有没有提过，想离开秀峰村？”
“没听她说过啊！”
“那徐芳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缺钱？”
“对，她有没有跟你借钱？”
“没有。”
凌可芸凑近手机问道：“陈月华，贺康死后，徐芳为什么一直留在山庄没有走？”
“我不知道，她从没说过要走。山庄本来也缺人手，她如果要走，肯定会提前告诉我，我好另外物色人选管理客房。”
简逸见凌可芸不再询问，跟陈月华说了声“没事了”，随后挂断电话。
芮雪看向简逸：“吴怀德也不知道吴亦宸想离开秀峰村吗？”
“嗯，除了黄楠，没人知道吴亦宸想走。”
凌可芸按着太阳穴皱眉道：“徐芳真的没有要好的闺蜜吗？”
侯峰苦笑着摇头：“以前有，不过都嫁人了。徐芳到了这种年龄还不结婚，在村里就像个异类。而且她的名声也不太好，曾经要好的几个朋友，近几年也不愿跟她来往。”
芮雪又问：“姜小川的底查了吗？”
“还没来得及细查，喏，黎叔来了，让他给你说吧。”侯峰从窗口看见黎世庄回来，准备请他亲自讲讲姜小川的情况。
简逸回头看向大门，想先问问山上还住了什么人，却发现黎世庄的脸色不太对劲。
“小简，吴亦宸死了！”黎世庄神色慌张，语调十分紧张。
简逸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尸体在哪？”
“就在发现徐芳尸体的那片河滩上。”黎世庄困惑地看着众人。
凌可芸吃惊地望向简逸，短短两天，同一地点出现两具尸体，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对警方的挑衅。
简逸一言不发扭头就走，侯峰快步跟上。芮雪冲到车门边，凌可芸也跑到了车身另一侧。黎世庄刚拉开后车门，侯峰已驱车驶往河滩方向。
“唉，这手机没电真是耽误事。”黎世庄上了车，自责地念了一句。
凌可芸侧着身子问道：“黎叔，尸体是谁发现的？”
“是五婶发现的，呃，就是王贵瑞的舅奶奶。”
“尸体表征也是坠崖吗？”
“嗯，和徐芳一样，都是坠崖。”
“还是从百丈崖那个区域掉下来的？”
“是啊，你们说怪不怪！”
芮雪眼睛盯着前方的车，嘴里下意识地附和道：“的确古怪！”
“尸体上还有其他伤痕吗？”
“不清楚。我也没仔细看，确认是吴亦宸，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除了你和五婶，还有谁知道吴亦宸死了？”
“村委会的小宋也知道，我让他在河滩上守着尸体。”
芮雪突然踩了刹车，凌可芸和黎世庄连忙推开车门，快步走向河滩。距发现徐芳尸体位置大约十多米的河岸边，静静地躺着吴亦宸的尸体。只见他仰面朝天，脸上和身体分布了多处岩石刮擦的伤痕。皮肤呈现出透着浓浓死气的灰白色，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天空。
侯峰缩着肚皮蹲下身去，开始着手检查尸体，简逸盯着吴亦宸手腕上的自锁尼龙扎带默默出神。
“头，后脑右侧有钝器击打伤。”侯峰搬动尸体头部，抹平头发，一道接近四公分的创口呈现在众人面前。
简逸蹲下看了很久，缓缓站起身来。“这不像是扳手砸的。”
“嗯。”侯峰点头同意简逸的观点：“看着像是被酒瓶开了瓢。”
“酒瓶！”
凌可芸回想起萧西延昨晚离开山庄时，曾叫刘姐拿了两瓶啤酒。但杜晨发现吴亦宸逃跑后，简逸和侯峰一上山就先去了茶园。当时萧西延正在屋里喝啤酒。他面前的茶台上摆着一瓶啤酒和玻璃杯，脚下倒着一支空啤酒瓶。看到简逸和侯峰进门，脸上还挂着微笑。
“候子，伤口里有没有玻璃碴？”
“呃，好像有。”侯峰看见伤口里有细微的发光，应该就是破碎的玻璃碴。
凌可芸走到简逸身旁，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昨晚去茶园时，萧西延在干什么吗？”
简逸立时明白，凌可芸想表达什么。“候子，打电话叫老郑过来，你抓紧时间勘察现场，我要上山一趟。”
侯峰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弯下腰四处查看。黎世庄在一旁站着，表情十分复杂。
芮雪调转车头，简逸钻进了副驾驶，凌可芸上了后排。黎世庄突然跑了过来，要求跟着一起上山。
“黎叔，云岭山庄附近，除了萧西延，还住了什么人？”简逸终于逮到机会问起山上的居民。
“山腰有十几户人家，住得很分散。山顶没有住户，但茶园前面的山洼有个花卉基地，住了两对夫妇。绕过仙人洞，是海花草种植区，那边有十几个简易棚都住了人。”
“花卉基地？”凌可芸没发现指路牌上标注有花卉基地。“我怎么没看见？”
“茶园往前走一百多米的垭口下面，有条一米来宽的土路，从那再往下走十几分钟，就是花卉基地。”
“那条路不通车吧？”
“嗯，只能过货机三。”
“黎叔，你刚才说绕过仙人洞，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大路，到仙人洞那不是就到头了吗？”
“是到头了，所以我才说要绕过仙人洞啊！那洞口外面不是有块巨大的岩石吗，从下方的草丛绕到岩石后面，就看到通往海花草种植区的路了。不过那条路只能步行，摩托车也过不去，那块巨石相当于把这条大路给生生阻断了。”
简逸不禁轻轻摇头，他根本没想到，山顶的地形会那么复杂。
“黎叔，种植海花草的那些人，都是秀峰村的村民吗？”
“不全是，大部分是山那边尧上村的人。种植海花草的那片区域，也是尧上村的地盘。秀峰村跟尧上村搞了种植合作社，两边村子都派了人去种植区做工。”
“花卉基地那两对夫妇是秀峰村的人吧？”
“嗯，是两亲家，年纪都是五十多岁。他们应该不会……”黎世庄不太相信，那两对夫妇会干出杀人的勾当。
“那海花草那边，有什么人是跟徐芳或吴亦宸有一定联系的？”
“呃，我想想。”黎世庄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两眼圆睁。“对了，姜小山就是种植合作社的，他是姜小川的大哥。”
“姜小山！”简逸低声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隐隐感觉太过凑巧。“黎叔，姜小川吸毒过量死亡，跟徐芳没有关系吧？”
“嗯，我不是跟你说过，姜小川是在县城的出租屋死的，那几天徐芳在家看着烟酒店，当时她刚开始跟吴亦宸谈恋爱。”
简逸见前面就是茶园，让芮雪把车停在路边，几人步行走向茶园大门。而出人意料的是，距大门二十多米的那两间简易房竟然关着门。简逸和黎世庄凑到窗户上看了一下，萧西延不在屋里。
“他是不是去制茶车间了？”
芮雪望向茶园后方的那排平房，黎世庄和简逸立马就朝车间走去。
凌可芸站着没挪步，抬腕看了眼手表。现在已是下午五点四十，眼看就要到饭点。云岭山庄已人去楼空，估计萧西延也许下山找地方吃饭去了。
简逸和黎世庄很快就从制茶车间回来，芮雪看到二人脸色，就知道他们没找到萧西延。
“黎叔，你有萧西延的电话吗？”
“电话？”黎世庄不由得好笑。“你觉得老萧用电话能干什么？”
芮雪一拍脑袋，暗怪自己竟然忘了萧西延的耳朵听不见。
上山一趟需耗费将近四十分钟，简逸几人守在简易房外，一时难以决定去留。正犹豫不决之时，就见萧西延拎着几条腊肉、一提小菜，晃晃悠悠进了茶园。
“哟，老黎，你怎么来了？正好陪我喝两杯，尝尝程兵家的老布依腊肉，熏得到不到火候。”萧西延一脸笑意来到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