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芸提出的疑问，确实令人难以回答。但王海的园艺剪，在这种敏感时期突然间不见了，显然不是偶然。可要想证实，梅锦萱的无名指究竟是不是被王海的园艺剪剪断，简直难如登天。
假设凶手偷了王海的园艺剪，上周一至上周五，此人一定去过车联俱乐部，这一点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上周三下午四点，卫正阳到俱乐部洗车，曾遇到梅锦萱，当时两人在大厅等候区聊了半个小时。据王海回忆，当时卫正阳的脸色好像不太高兴，梅锦萱一直在跟他说话，而他却一直板着脸没有答话。
警方找到梅锦萱尸体后，简逸第一时间去接触卫正阳。当着余小鸥的面，卫正阳否认近期见过没梅锦萱。可他们俩明明周三见过面，仅相隔一天，梅锦萱就出了事。周三下午梅锦萱跟卫正阳说了什么，才惹得他不高兴。梅锦萱洗好车先走了，卫正阳之后有没有接近服务台呢？
芮雪见可芸半晌不说话，不由奇道：“你发什么呆啊？”
“哦，我在想，卫正阳周三去俱乐部洗车，应该有机会拿到园艺剪！”
“卫正阳？他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吗？”
“你还记得简逸告诉卫正阳案发时间那天，他是什么反应吗？”
“当然记得，卫正阳听老简说了案发时间，立即对余小鸥说了一句‘那天我们在你家吃饭’。我们还谈论过这事，甚至还怀疑他们俩有可能串供。但是余小鸥的父母已经证实，上周五卫正阳和余小鸥的确去家里吃晚饭了。”
“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你是指买凶杀人？”
“王海曾提到一个情况，有个男人偶尔会帮梅锦萱开车去洗。这个人是谁，我们一直没有查到！还有，上周三下午梅锦萱在车联跟卫正阳说了什么，卫正阳至今也没有交代清楚。”
“说到被剪断的无名指，卫正阳倒是有可能做这种事！梅锦萱和他离婚都两年了，直到死前，还带着当初的结婚戒子。余小鸥好像非常介意这件事，卫正阳也不在乎那枚钻戒的价值，但会觉得梅锦萱是在故意恶心他！”
“你说得没错，梅锦萱上周一借了五万块钱，想治疗不育症。她会不会是想跟卫正阳再续前缘呢？”
“这可说不准！你别看卫正阳那家汽配店不怎么大，可他真是挺有钱的，离婚时对梅锦萱也很大方。要想再找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容易啊！”
“所以，上周三梅锦萱在车联遇到卫正阳，有可能跟他提到，她想治疗不育症。他们不就是因为怀不上孩子，才离婚的吗！如果能治好，梅锦萱就会希望卫正阳还能接受她。”
“对对，卫正阳很矛盾，他现在已经有了余小鸥，比梅锦萱更年轻漂亮。王海说那天卫正阳好像不太高兴，这能高兴得起来吗？梅锦萱当初怀不上孩子，说离就跟卫正阳离了。现在又想复合，她当婚姻是儿戏吗？”
“哎呀，我们还是别猜了，你先给王海打个电话吧！”
“行！”芮雪调出王海的号码，拨了过去。“王海，我是刑警队的芮雪，问你个事。上周三，梅锦萱和卫正阳在你们那碰面，聊了半个小时。你说梅锦萱一直在跟卫正阳说话，但是卫正阳的脸色不太高兴，那他们发生争吵了吗？”
“没有，卫老板不怎么说话，一直都是梅锦萱在说。”
“梅锦萱说话的时候，卫老板看她了吗？”
“呃，只是偶尔看她一下，眼睛多数都是看着别处。”
“梅锦萱洗好车就先走了，之后，卫正阳接近过服务台吗？”
“好像是接近过，对了，他在服务台那找车钥匙。”
“找车钥匙做什么？”
“当时我在陪客人看车，卫老板想拿钥匙自己去洗车间把车开出来。”
“那时候服务台没人？”
“嗯，他在服务台拿到钥匙以后，就直接从维修车间去洗车间了。”
“星期三以前，你动过园艺剪吗？”
“就是半个月前动过一次。”
“应该是八月四五号吧？”
“啊，对，就是那两天。”
“从八月四五号，到上周三，雷磊和费立超去过俱乐部吗？”
“上周二雷磊来过，费立超上周好像没过来。”
“雷磊上周二去洗车，接近服务台了吗？”
“没有，他把车钥匙丢给我就出去了，过了个把小时才回来，直接开车走了。”
“还有个事，你说有个男人偶尔会帮梅锦萱开车去你们那洗车，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看年龄有三十四五岁，中等身材，我都给简队和侯警官说过了。”
“这个男人来过几次？”
“呃，三四次吧！”
“如果你再见到他，能认出来吗？”
“应该能。”
“好，你要是见到他，请马上联系警方。”
“我知道，简队都交代过了。”
芮雪也听出王海有点不耐烦，道了声谢就挂断电话。
“走吧，我们去找卫正阳聊聊。”可芸已经等不及想亲自接触一下卫正阳了。
汽配店门外路边停了四五辆车，那辆黑色牧马人也在其中。今天店里生意好像不错，费立超和营业员都在陪着顾客挑选配件。卫正阳站在柜台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默然看着店门，却对走进的两位女士毫无反应。
“卫老板！”芮雪还没靠近柜台，就打了声招呼。
“呃！”卫正阳顿时醒过神，疑惑地看向来客。
“咦，女朋友不在啊？”芮雪笑着问道。
“她没过来。你们，找我有事？”
“卫老板，店里方便说话吗？”芮雪用眼神示意那几个顾客。
“呃……，要不我们出去谈吧！”卫正阳转出柜台，向费立超使个眼色，表示他要出去一会。
可芸淡淡笑着，一言不发地跟在芮雪身边走出了店门。卫正阳朝前走了几步，四处看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小河滩说道：“到河边聊行吗？”
“行啊！”芮雪挽着可芸的手，走下人行道，踩着碎石走向河滩。
卫正阳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势，很随意地坐到石头上。
“警官，你们想谈什么？”
芮雪也不客气，开门见山说道：“卫老板，上周三，你和梅锦萱在车联俱乐部碰面，聊了半个小时，都聊了些什么内容？”
“就是闲聊，谈谈各自的近况。”
“可你当时的表情，好像不太高兴呀？”
“你听谁说的，我没有不高兴啊！”
“那天是梅锦萱一直在跟你说话，你板着脸只是听，几乎没有回应她的话。这不太像聊各自的近况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那天梅锦萱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卫正阳沉着脸，不耐烦地看着芮雪。“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聊聊近况。”
“就算只是聊聊近况，也会提到一些具体的事吧？”
“我记不清了，她好像说起饭店的生意，也提到最近打麻将手气不好，还发了几句牢骚。”
“没有别的了？”
“应该就是这些。”
可芸搬了一块石头，坐到卫正阳面前。“卫哥，梅锦萱没提到她想治疗不育症吗？”
“没有，我都跟你们的人说过了，她没告诉我想治疗不育症。”
“你们离婚已经两年，梅锦萱还一直戴着当初你送她的钻戒。卫哥，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没想，戒子是她的，她想戴就戴，我无法干涉。”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还爱着你！”
卫正阳瞪了可芸一眼，目光隐含怒气。“你胡说什么？”
“不好意思，卫哥，假设梅锦萱想跟你复合，你会同意吗？”
“这，这怎么可能！”卫正阳竟然避开了可芸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梅锦萱不会提出复合，还是你不会同意她复合的请求？”
“都不可能！”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卫正阳对这个问题似乎有点猝不及防。
“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余小鸥结婚？”
“呃……，我们还没商量好！”
“是根本没有考虑结婚，还是没有商量好？”
“你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不，这可不是闲事！如果梅锦萱真想跟你复合，而你又不同意，为了摆脱梅锦萱的纠缠，哼哼……”
“你认为我会杀了她？”
“至少你会想办法摆脱她！”
“哼哼，你想怎么说都行！”
“卫哥，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梅锦萱不能生育，主动向你提出离婚。你不但把你交首付的那套房子分给她，还留给她十万块钱。从你对她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很爱她才对啊！”
“离婚也没必要反目成仇，我本来就有一套房子，东城财埠那套房只交了十几万首付，属于婚内财产，分给锦萱她也要自己还房贷。那十万块钱，就算我不给她，按照法律规定，她也能请律师分割我一部分财产，何必闹到那个份上呢！”
“卫哥，你既然能对梅锦萱这么好，为什么要答应她离婚呢？”
“不是说过了吗，她因为不能生育，自己坚决要离的。”
“不能生育可以想办法治疗啊！她上周不就借了五万块钱，准备去北京看病了吗？”
“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卫哥，警方在省医和妇幼医院查到梅锦萱的就医记录，但她只是在这两家医院做了一些相关检查，并没有进行对症治疗。她的主要问题是输卵管堵塞，可她居然连疏通手术都没有试着做过，就坚决要跟你离婚，这难道不奇怪吗？”
“她……”卫正阳似有难言之隐。
“卫哥，其实离婚不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对吗？”
卫正阳微微有些惊讶，不经意地直视可芸的眼睛。
“是你提出的离婚，条件是分给她那套房子和十万块钱！卫哥，我没说错吧？”
卫正阳撤回视线，表情隐隐不安。
“你们离婚的真是原因，不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而是因为……”
“你别说了！”卫正阳眼带怒气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