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黎站在窗前发呆。
窗外的那个大型广告牌安装了多久，陆明黎就站了多久。
广告在对面商城一楼，牌子又高又长，从陆明黎站的高度和角度看过去，广告上的人物有点变形，但还是能认出是哪个明星。
安装工人走后，偶尔会有经过的行人立足拍照，拍完和身边的同伴分享，显然很兴奋。
那是个香水广告，画面中，年轻男子一身黑色真丝衬衣，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侧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手中的香水瓶。
那瓶香水的味道，陆明黎知道，因为家里有好几瓶，不仅如此，同一个牌子不同味道的香水加起来有几十瓶。
陆明黎没有用过那些香水，自从上次不小心蹭到香水惹周景清不开心后，他就没再喷过香水。
但陆明黎在周景清身上闻到过。
这阵子周景清都在家，他每天回去后，都能从周景清身上闻到不同的香水味。
陆明黎倒不担心周景清出去拈花惹草，毕竟周景清对“谈情说爱”一事，显得兴致缺缺。
赵泽兰的敲门声，拉回了陆明黎的思绪。
陆明黎转身坐回总裁位上，清了清嗓子，喊了声：“进。”
赵泽兰送材料进来，放在桌子上后，却一直没离开。
陆明黎抬头问她：“还有事？”
赵泽兰问：“周总，黎宝现在用的是什么味道的香水？”
陆明黎低下头，假装不知：“我怎么会知道。”
他要是回答了，不就说明他们两人有来往吗？虽然他们是朋友，但还是少让外人知道他们有接触为好。
“火玫瑰？白栀子？还是冷木香吧，我觉得黎宝适合这个味道。”赵泽兰自顾自地说，“和他的气质很搭。”
冷木香的味道是挺不错，陆明黎在周景清身上闻到过，因为比较特别，所以多问了一句香水的名字。
但周景清不止用这个香水，他每天都换不一样的。
陆明黎随口接话：“哪有什么搭不搭，他每天换一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味。”
赵泽兰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陆明黎愣在当场：“……”
“谢谢周总解疑，没什事，我就先出去了。”赵泽兰从容地退出总裁办公室。
怎么又多嘴了！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陆明黎“啪嗒”一声趴在桌子上，后悔莫及。
赵泽兰出了总裁办公室后，又在公司小姐妹八卦群里发消息。
赵泽兰：打探出来了。
李宁宁：快说快说。
赵泽兰：黎宝确实有用广告中的那个香水。
白可可：那我就买那个味道的。
林初夏：我也是。
赵泽兰：但是，周总说，黎宝每天都用不同味道的香水。
李宁宁：……不就是香水吗，10种味道一起买！
白可可：买！砸锅卖铁也要买！
林初夏：我也是！
赵泽兰：姐妹们冷静，我们可以一人买几种，然后共享。
李宁宁：好主意！
白可可：我同意！
林初夏：我也是！
傍晚下班，陆明黎没着急回家，他走到对面的商城，站在那幅新挂好的广告面前。
广告很大，足有两层楼高，广告图里男子的脸英俊帅气，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斜射下一束，刚好照在图中男子的脸庞上，让那张脸帅得像在发光。
陆明黎抬头看着，觉得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那是自己看了二十几年的脸，可是现在里面住着另一个灵魂。
或者说，住着他的爱人。
他们好像因此，成为了一体。
四周的行人来来往往，有人匆匆经过，也有人像他一样驻足。
路人和他望向同一个人。
但只有他知道，他们看见的是不同灵魂。
这种感觉，真是奇特又微妙。
今天开始，陆明黎总算按时下班回家了，聊天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
周景清觉得很奇怪，突击凑过去看陆明黎的手机屏幕，见他正玩着消消乐。
陆明黎坦然地倾斜了手机屏幕让周景清看。
周景清伸手钳着陆明黎的下巴，将他脸掰过来，问：“你怎么又变正常了？”
陆明黎说：“我一直很正常呀。”
两人距离很近，陆明黎闻到了周景清身上的香水味，想起赵泽兰的话。
陆明黎问周景清：“你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啊？”
周景清想了想，说：“兰麝青草。”
“为什么啊？”陆明黎问。他还以为周景清会喜欢那种高岭之花般的“冷木香”。
“因为这个味道适合你，”周景清指了指自己，说，“的身体。”
陆明黎又问：“那你怎么每天用不一样的呢？”
“代言嘛，与其死记硬背台词，还不如自己亲自试试。”周景清说，“而且本来也要自己用了才能放心代言。”
“那我以后也要用兰麝青草哦。”陆明黎说。
“你爱用就用。”周景清说，“拿它洗澡都行。”
“那这样，我身上都是你喜欢的味道，”陆明黎问，“你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呀？”
“……”周景清推开陆明黎，“滚蛋。”
周景清又进组了，但进组前，助理秦江和他说了一件事。
“我女朋友这几天来找我，说想跟我一起进组，她也愿意帮点儿小忙。”秦江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周景清无所谓：“行。”
不过剧组定的酒店不能临时增加房间，秦江本来想自己多定一间给女朋友，但杜伟华大方地让他和自己凑合，秦江原本的房间便给了他女朋友。
秦江搬行李过来时，杜伟华还打趣他：“都是女朋友了，怎么不住在一起。”
秦江有些不好意思：“他爸还没答应我俩的婚事呢。”
“那看来她很喜欢你啊，”杜伟华感叹，“愿意大老远跑来跟你私奔。”
秦江脸更红了：“没，说什么私奔，她只是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其实我也没想到她能来，嘿嘿。”
隔天，秦江的女朋友便跟着秦江到片场。
秦江的女朋友叫罗燕茹，长得很娇小，脸圆圆的，说话细声细气。
杜伟华给秦江竖起大拇指，说：“你女朋友说话好会夹，老江好福气啊。”
秦江满脸通红地摆手：“还好，她从小就是这么可爱。”
“不过，你女朋友穿太少了，快去给她加件外套啊。”杜伟华指了指安静坐在一旁看周景清演戏的罗燕茹。
十一月底了，罗燕茹还穿着短裙，外套也又短又薄。
片场风大，很是阴冷。
秦江跑到罗燕茹身边，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外套披在她身上，说：“小心感冒。”
“嗯。”罗燕茹扯了个甜甜的笑容，说，“谢谢江江。”
秦江又去倒了杯水给她暖手。
周景清还在演戏，秦江为了让自己暖和点儿，跑去帮其他人干点儿活。
一直到周景清中场休息，秦江在给他递外套时，打了个喷嚏。
“怎么没穿件外套？”周景清问。
秦江说：“在酒店，没多带。”
“保姆车上应该还有一件，你先去拿来穿吧。”周景清说。
“谢谢黎哥。”秦江说着，小跑去车上拿衣服。
周景清继续演戏后，秦江穿着周景清的外套坐到女朋友身边，想和她说会儿话。
“我很快就能存到罗叔要的钱了。”秦江说，“到时候就能把你风风光光娶回家啦。”
罗燕茹目光依然停留在前方演戏的人身上，随口接话：“那很好呀，这个工作这么赚钱吗？”
“也不是。”秦江说，“是黎哥人好，给了我免费的住处，工资多，还有奖金。我在这里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存下来的钱就多了。”
“这样啊，”罗燕茹转头看向秦江，说，“我现在觉得有点儿热，外套还你吧。”
“不行，”秦江连忙摆手，“脱下来你会感冒的。”
“那不如，”罗燕茹指了指秦江，“我们换件外套吧，你身上那件，好像薄一点儿。”
秦江看了看自身的外套，很快脱下来，递给罗燕茹，说：“那行，快换上，别着凉。”
罗燕茹笑着点了点头，说：“谢谢江江。”
罗燕茹就这样一直穿着周景清的外套，坐在一旁，等周景清今天的戏份结束时，她站起身，跟着秦江走到周景清身边。
“谢谢黎哥的外套。”
周景清听见罗燕茹的道谢，转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穿着自己的衣服。
“不客气。”一件衣服而已，周景清不当回事。
晚上回酒店，周景清照例收到陆明黎的信息，还是那些做了什么、遇到什么的日常。
刚和陆明黎聊完，周景清听到了短促的敲门声，打开门，却看见罗燕茹穿着轻薄的睡裙，手里拿着保温盒。
睡衣是轻纱材质，更显罗燕茹双峰挺立，腰身若隐若现。
“黎哥，我看你晚饭吃的不多，就给你带了点宵夜。”罗燕茹举了举手中的保温盒，“外面好冷啊，得趁热吃。”
周景清皱了下眉，说：“不用了，谢谢，我需要节食，你快回去吧。”
他这次演的是一个近现代战争片，需要保持身体消瘦的状态。
“是吗？吃一点儿没关系的。”罗燕茹往前近了一步。
“不用。”周景清依然拒绝。
“好吧。”罗燕茹面带失望，转身想走，但却突然崴了一脚，身子向周景清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