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在覃未槿身后跟着, 覃未槿前脚进卧室，纪黎后脚说：“我进来了哦。”
覃未槿嗯了声。
覃未槿的卧室很大，纪黎稍稍扫了圈, 最后把视线停在了站在衣柜前的覃未槿。
然后看着覃未槿把外套脱了。
然后看着覃未槿脱把里衣脱了。
纪黎缓缓移开了视线, 在这个缓缓里，她的余光看见覃未槿反手捏住了内衣。
纪黎脑子里有放大的动图，她仿佛能看到那三个金属搭扣在覃未槿的大拇指下，一颗一颗分离。
安静的空气中, 纪黎听到了自己微乎其微咽口水的声音。
她心里说着这很正常这没什么想什么呢，余光里覃未槿回头了。
纪黎是有些放空的，她感觉到覃未槿回头，竟然也跟着转头。
两人目光对视。
覃未槿要脱不脱的内衣挂在身上, 一边肩带也滑落了, 而她的手压在胸前, 做了个简单护着的样子。
纪黎眨了一下眼睛，看似自然实则速速移开了视线。
这下纪黎连余光都不敢也覃未槿留了。
那边窸窣了一阵, 说话了。
覃未槿：“陪我到什么时候？”
纪黎还没想好这个问题, 覃未槿又说：“陪我睡吗？”
纪黎没怎么思考：“也不是不行。”
覃未槿已经换好睡衣了，是上次她给纪黎穿的那套，头发也散下来了, 抓着发绳一拉，一半在后背一半在胸前。
这会儿是洗漱完素素的覃未槿，因为虚弱眼角有些许疲态，可还是难掩一些神态。
什么神态呢，第一天菜的神态。
姬是一种状态。
这一刻专属于黑夜的大美姬。
大美姬哈哈哈哈。
“那你先躺着, 我下去换个睡衣上来, ”纪黎往门口退了退：“好吗？”
覃未槿说：“多久都等你。”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
纪黎：“看来你也不是很严重。”
还有有空在这油纪黎。
覃未槿：“去吧, 门的密码36985。”
纪黎正想问这个，所以她说：“好。”
下了楼，纪黎速速卸妆刷牙洗脸，不过她在换睡衣时有些小难住。
要不要穿内衣呢？
她这件衣服是有点薄的，不穿的话是不是有点怪。
穿了是不是更怪。
覃未槿都没穿。
但是不穿的话，额，她胸可大了呢。
最后纪黎最后交给命运，在微信里投了骰子，点数是小。
穿。
行吧。
换好衣服拿上手机，纪黎就上楼了，按密码时，她想，原来这个数字的路线是覃未槿的“J”，换鞋时她想，覃未槿这双兔子的拖鞋是不是为她准备的，毕竟上次来还是很普通的拖鞋。
把客厅灯关了纪黎就进卧室了。
周围一切都好安静，静得纪黎能听到自己比平常稍重的心跳声。
纪黎轻轻关门，再用气声轻轻问：“睡了吗？”
床上传来声音：“没。”
纪黎走过去：“我……”
上床两个字在她嘴里兜了一圈，咽下去，她现在很敏感。
“上来了。”纪黎换了两个字。
覃未槿：“嗯。”
覃未槿给纪黎留了个位置，也给纪黎准备好了枕头。
纪黎掀开被子进去，在这个过程中，她又思考了起来。
是坐着还是躺着呢。
没思考太久，坐着不玩手机的话有点奇怪，所以纪黎直接就躺下了。
覃未槿的床很大，即使纪黎里床边已经很远，和覃未槿也能隔两个人……
纪黎才这么想着，覃未槿突然朝她的方向挪了过来。
纪黎完全不敢动，手放在肚子上平平躺着，感受覃未槿靠近并在她半人之外的地方停下。
空气静置几秒。
“不要怕。”覃未槿说。
“没怕。”纪黎说。
说完纪黎轻轻闭上了眼睛。
真不是她多想，这个气氛真的，很，那个啊。
什么浪漫前奏什么什么的，是，是吧。
纪黎是平躺，覃未槿并不是，她侧着身子正对着纪黎，手还稍稍垫着，放在脸颊往下一点的地方，闭着眼睛。
覃未槿身上有淡淡的香，那种你好像闻习惯不觉得香了，却突然会再给你来一下的那种淡。
覃未槿的被子也很好摸，丝丝滑滑的。
纪黎不就说了：“你的被子好舒服。”
覃未槿：“给你买个同款。”
纪黎额了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覃未槿：“粉色，米白，灰色，浅紫，浅蓝。”
覃未槿的是浅紫色的，那纪黎就。
“浅蓝吧，”纪黎嘴脸出来了：“那就谢谢姐姐啦。”
覃未槿先“嗯”了声，再道：“别叫我姐姐。”
纪黎：“为什么？”
覃未槿：“人很虚弱，占有欲很强。”
纪黎不知道这是什么屁话，根本没有前后因果。
但怎么这么爱听呢。
覃未槿又说：“重谢。”
纪黎觉得自己这么平躺着聊天有点奇怪，她也侧了过来，也面对着覃未槿。
大概感觉到了动静，覃未槿睁开了眼睛。
又很快闭上。
也笑了。
纪黎：“谢谢覃小姐。”
覃小姐说：“好吧。”
好吧，多勉强的语气。
纪黎也学着覃未槿把手垫在脸颊下面：“你好像很不满意。”
覃未槿：“我哪敢说什么呢。”
纪黎缓缓抿住了一个笑。
纪黎脑中自然闪出了一个称呼，她趁着这会儿气氛咸淡正合适，赶紧俏皮地说了：“你不会想让我叫你老婆吧。”
仿佛纪黎已经喊了这个，覃未槿又笑了。
接着她道：“我可没说，”她又说：“但是你要是愿意的话……”
覃未槿的脸被纪黎捏住：“你很坏，”纪黎轻轻一捏就放开：“你签名干脆不要写好了，你写个坏字。”
闭着眼睛的覃未槿笑意也能很深：“好啊。”
纪黎刚刚捏覃未槿时，感觉有些热热的，这会儿安静下来了，纪黎就摸摸覃未槿的额头，再摸摸覃未槿的脖子。
等纪黎摸完，覃未槿说：“你手好凉。”
纪黎随口一个：“我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
覃未槿笑了。
纪黎问：“有体温计吗？”
覃未槿：“在我这边床头柜，第一个抽屉。”
纪黎：“好嘞。”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不过就这么压在覃未槿身上实在过于冒昧，纪黎最后还是穿上拖鞋绕过去。
这边床头柜和那边床头柜有些区别，纪黎一下子就发现了，桌面上放了两个小玩偶。
纪黎为什么会特意说呢，因为这两个小玩偶是小兔子和小狗狗。
覃未槿不仅把它们搬进了卧室，还给它们买了个小屋子，屋子很简单不夺主，透明的外框，还有木质底座上的一点点草坪。
兔子和狗狗在纪黎家时分隔很远，这会儿被凑在了一起，纪黎发现它们的动作还挺互动的，特别是覃未槿还让他们面对面了。
一个在可可爱爱地蹲着撑着脑袋抬着头，一个在欢欢乐乐地举手跳跳。
纪黎偷偷看了眼背对着她的覃未槿，把手机拿了出来，对着两只小可爱按下快门。
但是天杀的，因为卧室只开了小灯，太昏暗了，相机自动把闪光灯打开了。
纪黎：“……”
覃未槿回头了。
纪黎被抓包了胡言乱语：“我，这，啊，闪光灯坏。”
覃未槿笑了笑，又转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纪黎把体温计拿了，在覃未槿的耳朵里滴了一下，发现没烧就又躺回去了。
“可能是我的手太凉了。”回到原位，纪黎说。
覃未槿把纪黎的手抓住放进被子里。
纪黎说：“你好温暖。”
覃未槿：“冬天来和我睡。”
“我好好夸你呢，”纪黎还哼了一声：“我还一语双关了，你干什么啊。”
覃未槿：“我让你冬天来和我睡。”
纪黎没忍住笑了：“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覃未槿说出了那句：“不装了。”
纪黎再捏一下覃未槿的脸。
覃未槿接着好好聊天了：“我听说你这样的，冬天即使在床上，也很久都不会暖和。”
纪黎点头：“是的没错，”不过：“泡脚啊，泡完脚就火速上床，就暖和了。”
覃未槿：“每天都要吗？”
纪黎：“或者用电热毯，但是电热毯太干了，我懒得泡脚才会用。”
话匣子打开了，纪黎再说：“我也很干，但是我又懒，所以我不是很喜欢冬天，天冷就算了，整个人还干干的，干就要抹身体乳，每天都要抹，不抹就痒，还会掉皮屑。”
“而且我还身体不好，经常生病，”纪黎又平平躺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早产儿，体质特别差，但凡外面开始流行传染病，不管是强传染还是弱传染，我肯定会得，而且还好得慢。”
“小时候更差了，我妈妈照顾我都把自己照顾成医生了，普遍一些的症状她基本都懂，药她也都懂。”
有点莫名其妙，好安静，话好多。
接下来话更多。
“我也矫情，还倔，还容易摆烂容易哭，药吃多了就闹，不吃，”纪黎越说越多：“脾气也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惹到我我就生气了。”
“这次没感冒是因为我半个月前刚感冒，那时还在外地，我一边生病一边感冒，脾气更大了，懒得说话，谁也不理，药也不想吃，一边拼命工作，一边死了算了。”
“因为自己有点姿色，就更不得了了，”纪黎莫名委屈：“我希望我朋友都爱我，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摆什么姿态，表面不在乎，背地里看她们爱我夸我开心得不得了，很虚荣，很自恋。”
一顿输出，把纪黎说累了。
最后，她总结一句：“覃未槿，我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好。”
安静下来，纪黎才发现，她在说话时，覃未槿始终抓着她的手没有放。
或许覃未槿真的是冬日好物，纪黎此刻的手好温热。
“干什么啊。”
覃未槿开口了，还把纪黎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真无语，纪黎想哭了。
看嘛！她就是这样一个明明好好的却莫名其妙在这批评自己还把自己批哽咽了的女孩子。
气氛被纪黎拉到了另一个地方，纪黎好像有点后悔，但又想着就这样吧，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都让覃未槿知道吧。
纪黎轻轻叹一口气：“覃未槿，你以后会越来越了解我，越来越看透我。”
覃未槿：“然后呢？”
纪黎说：“没然后。”
覃未槿：“所以呢？”
纪黎说：“没所以。”
覃未槿换了个手势，把纪黎的手指握住：“吓得我头都不疼了。”
纪黎笑了。
覃未槿转了个身，去床头抽了张纸给纪黎。
纪黎嘴硬：“没哭，不要。”
覃未槿：“好。”
她又把纸放了回去。
有点好笑。
那就笑吧。
笑着眼睛里盈眶的热泪，就从眼角挤出来了。
现在再要纸有点丢脸，纪黎更不好意思拿手擦，不然就更好笑了，于是只能让这个不是很厉害的泪水从眼角慢慢滑下。
倔死了。
痒死了。
但是吧。
“你不发表一些讲话吗？”纪黎问身边这个人。
听纪黎叭叭叭了一堆，说点什么啊。
覃未槿说：“怎么办，听完更喜欢了。”
纪黎瞬间被逗笑：“什么啊，”她又不笑：“我认真问你。”
覃未槿问：“你想要我说什么？”
纪黎想了想：“不知道。”
覃未槿：“我现在夸你的话，你会觉得假吗？”
纪黎：“或许吧。”
覃未槿：“那就没话说了。”
纪黎再次被逗笑了：“不行，必须说。”
覃未槿刻意发出了思考的声音，接着道：“你说你希望你的朋友都爱你，包括我吗？”
纪黎说这句话时其实没代入覃未槿的，她的脑子都是她那些嘻嘻哈哈的朋友们。
但是覃未槿既然这么问了，也不是不行。
纪黎：“包括。”
覃未槿问：“我是朋友的部分，还是爱你的部分？”
纪黎想了想：“都是吧。”
覃未槿有片刻的安静，接着她道：“我有个问题。”
纪黎：“你说。”
“昨天在巷子里，在台阶上，我们抱起来的前一刻，我们，”覃未槿顿了顿：“差点接吻。”
纪黎也顿住了。
覃未槿的声音很平静，她明明说的是有个问题，却又抛出了个陈述句。
她不说“是不是差点接吻”，不问“差点接吻了，是吗？”，是说了个像是有后文，实际她已经说完的话。
纪黎应该要听不懂的，应该还需要再追问一句。
但可怕的是，她明白此刻的覃未槿是什么意思。
她明白这个句子下，覃未槿想说什么。
那么纪黎。
“我也有个问题。”纪黎道。
覃未槿：“嗯。”
纪黎不像覃未槿，她是真的问了问题：“你说我在你面前这么敞开自己，是因为什么？”
纪黎想，覃未槿应该也要懂纪黎的。
可她却说：“我不知道。”
不等纪黎深想覃未槿是真的不知道吗，覃未槿又开口了：“你说给我听。”
纪黎明白了。
纪黎不委婉了：“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我身边的这个人知道，我开始喜欢她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