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李舒然神色一凛,挥掌便往那边劈去!
下一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却显出草丛来。
“李、李舒然?你怎么在这儿!江蘅之呢?”手掌下的江辰淮脸色煞白,仿佛是看见鬼了似的,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喊道。
……什么江蘅之在哪?她怎么知道?李舒然有些纳闷他的反应。
时间紧迫,她没有回答,只是收回手,头也不回地略过了。
踏着月色,她一路弯腰潜伏,搜索身影,哪怕是地上躺着的她都要快速地翻过来看。
不过江蘅之是境界师,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或许还能坚持一下。
但刚刚江辰淮显然也是打算从那处逃的,可是为什么?江府内已经没人了吗,哪怕江茗烛他们不在,江氏一族的族长们呢,还有那么多的族中子弟呢,总不会都是废物吧。
李舒然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小心翼翼地探查着。
但她越往里走,骚乱声也愈大,随之而然的心情也更加低沉。
直到走到后院花园,假山背后一阵动静。
她浑身一惊,立马收起步子,悄声向那摸去,紧接着,一个旋身就握紧刚刚路上顺来的剑向那处刺去。
下一刻,猛地看清了来人,她手一顿,剑身便立马偏开。
看着差点被自己刺死的裴轻寂,李舒然一阵冷汗,觉得自己今晚似乎太过紧张了。
“裴公子?你怎么在这儿?你没去玄鸟山?”
对面坐着的少年浑身是伤,抿了抿粘血的嘴唇,一脸虚弱。
“去了,后来听见有人报信说这里出事了,在下便跟着江姑娘回来了。”
李舒然不疑有他,急忙一连三问。
“那眼下形势如何?为何就你一人?对手实力怎么样?”
裴轻寂却只是摇摇头,“具体不太清楚,但此次江氏一族恐怕是凶多吉少,在下猜这是一场多方势力掺杂的阴谋,对手多半都在八阶之上,情况不是太好,你快走吧李姑娘,这儿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八阶之上?
听他这么一说,李舒然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就连裴轻寂与江茗烛都没了办法,那江蘅之……
良久,狼狈的裴轻寂见对方站着不动,正要开口,就听对面幽幽一声。
“你这是下血本了啊。”
裴轻寂一时没听懂,怔怔地看着李舒然。
“你就这么想让她死吗?为什么?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回答我!否则我现在就杀了男主,看你这戏台子还怎么唱下去!”李舒然握拳威胁。
终于,机械声音响了起来。
【宿主李舒然,这就是你选择的代价】
“狗屁代价!”李舒然冷笑,凉凉地嘲讽道,“我当初就算不选,你也打算这么做吧!”
【我只是让故事回到原轨,江蘅之未来必将成为恶毒女配】
“收起你那副深明大义的嘴脸!什么未来?你给过她选择的机会了吗?没有,你只会让她死……”
【倘若这次屠杀就有江蘅之的手笔呢】第一次打断她的话,向来冰冷的机械音此刻发出了疑问。
【宿主李舒然,要清楚,你现在要救的,是一个反派。】
李舒然瞬间被气笑了,“我算是懂了,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和你在这儿说话更是浪费时间,滚吧!”
话毕,她便一个闪身,快步往花园外跑去,独留裴轻寂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另一边,落后一步的虞归晚径直闯进江府,刚悄声跨进府门,眼前的惨状顿时吓白了她的脸色。
院墙内,数不清的尸体倒在血泊中,火星子乱飞,从深处一路蔓延至院墙外,大有一阵要被烧得倒塌的趋势。
她按上胸口,深吸一口气,提起裙子就往右手边的走廊小跑而去,紧接着一个拐弯就瞧见了她要找的人。
“兄长不好了!李家娘子也在此处,我怀疑她知道了什么!”
正提着剑的虞世南,一身煞气,听见此话,脸色突变,随之升起的便是一个念头。
江蘅之告的密?
他啧了一声,“我就说那李舒然不该留!”想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不行!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此次计划密谋已久,本来便是万无一失,结果内部出了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先一步下手,他们来不及思索,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上了。
“阿妹,你守在这儿,决不能留一个活口跑出去。”虞世南侧目嘱咐道。
虞归晚听后,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兄长干什么去?”
哼!干什么?
虞世南脸色凶光毕露,双眼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仇恨之色,显得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有些账该得算算了不是吗?此前的山间比试之仇,既然奈何不了她江蘅之,那就拿李舒然来还吧!”
说罢他不假思索地提着剑,旋身离去,留下的虞归晚脸上尽是慌乱不安。
其实她也并不确定李舒然到底有没有怀疑到什么,只见神色好似不太对劲,所以……
“对不住了,这次计划我们决不能暴露,只能委屈你了,李姑娘。”虞归晚咬着嘴唇,眼底彻底放弃了挣扎。
而这边,已经被人惦记上的李舒然浑然不知,待她刚翻过一个躺着的尸身,看见那张陌生的脸后,心底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目前为止,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噩耗,但她的心始终还在吊着。
直到刚刚,她亲眼目睹了一场厮杀,对方一身黑衣蒙面,身形高大,动作粗犷,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死侍,反而更像是江湖上的一些匪徒。
想到这儿,李舒然疑上心头。
起初,她怀疑这场屠杀是虞氏一族的手笔,但裴轻寂却说这其中有多方势力的掺合,可她一路走来,不论是那些尸身上的剑伤,还是刚刚亲眼所见的刺客手法,都非常的一致,像极了那般不入流的乱杀一通。
等等!李舒然眉头一跳。
莫非他们是故意制造的痕迹来掩人耳目?
李舒然越想越觉得有理,至于这其中到底牵扯了哪几方势力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江|家似乎是真的遭人恨。
李舒然没再想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望墙后探去。
见四周空荡荡的再无人影,她才放下心来,正准备抬脚起身时,突然,眼前投落下一道浓重的黑影。
接着,后背猛然一凉,一道强风袭来。
李舒然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电光火石之间,她一个低头翻滚间,才硬生生地躲开这一刀。
然而,还未等她稳住身子,那道攻击瞬间再次袭来。
她悚然一惊,却已来不及站稳,只好咬紧牙关,偏过身子时保护头部。
下一刻,只听刺啦一下,刀剑划穿布料,她的肩膀顿时一阵猛烈的剧痛。
嘶!李舒然瞬间头冒冷汗,皱紧眉头。
对面之人似乎也没料到居然躲过了他这一刀,便满眼诧色地打量了少女一眼。
等她翻过身子后,来不及偏头去看伤势,抓住瞬息便提剑向对方刺去。
对方立马收回惊诧,全力迎击。
“呼——”,冷风掠过,凌冽的大刀猝然而至,这一刀非比寻常,锋芒的剑气迸发而出。
李舒然瞬间察觉,这是一把催动了内力的刀。
不行!这一击她根本躲不开!
李舒然顿时一阵绝望,但她手上并没收力,只能顺势变招,回旋斜斩,不顾一切地杀过去,只要这一击能两败俱伤,她就有机会逃!
眼看就要手起剑落,天不逢时,又一道危险预警接着从背后袭来。
又来一个?
剑刃冰凉,剑锋带着寒光,眨眼间,那剑已经横在她的脖子上。
李舒然呼吸一滞,心脏有瞬间停跳,一股毛骨悚然难以言说的危险感,从背脊骤然涌上。
完了。
刀柄映上她扩大的瞳孔,从下巴略过,下一瞬间,她只觉脖子上突然一凉,接着一股温热便顺着脖子哗哗往外流。
李舒然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拼命地想说话,但嗓子却是一股腥甜,仿佛是被呛着了,想咳嗽但又咳嗽不出来,因为气管里已经都被血堵住。
砰——
最后,她重重地摔倒在地,眼神涣散地看着从背后走出来的一双脚。
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听见一道男声和低沉的夜风纠缠在一起。
“还好来得及时。你去把她处理了,别让江蘅之看见。”
“是!属下……”
后面说的什么她有些听不清了。
这一刻,已经隔了许久的熟悉感觉再次涌来,却唯独没有那声熟悉的系统播报,以及熟悉的耳鸣。
这次……大抵是真的要死了吧……
奇怪的是,此刻的李舒然,并没有感到有多害怕,只是很不甘心,还没找到江蘅之,还不知道她是否活着。
都说人死前,会经历一场走马灯,但她却看不见,就连穿越前的记忆都像是被人故意抹去般,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么一想,似乎还挺可悲的……
渐渐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意识也已经开始逐渐消散。
“李舒然!”
恍惚间,她突然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喊出了这样的声音。那道声音还是如往常般的清冷,唯独这次,是夹杂着浓烈的情绪。
李舒然茫然了一瞬,努力去看向站在那的身影。
皓月落进了那人的眼睛,却不复往日那般的乌黑明亮。
“还活着……”
院子里瞬间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四周大火更旺了。
现场安静极了,只听得房屋被烧得噼里啪啦,独留江蘅之一人怔愣在原地。
眼前的场景让她不知所措,只知道,自己似乎来晚了一步,只看见,有一人怦然倒地,在血泊中,在她眼前,就这么摔了个粉碎。
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心口一阵乱跳,甚有一种要猛烈冲破胸膛的样子,她顿时开始怀疑起来。
那是谁?
她分明早有了答案,然而此刻,她却不敢相信。
不可能。
身后赶来一个人,伴着一声惊呼便从她的身边擦过,接着,又跑过一人,似乎是江书妍。
两人围在地上的那个身子,惊慌失措,绝望痛苦,嘴里好像还在喊着什么。
但她已经听不清了。
唯独脑袋此时是一阵轰鸣,耳膜嗡嗡的,天旋地转间,她依旧定定地站在那儿。
是了,这次定还是在梦里。
这不是个一直在重复,一直在轮回的世界吗,只要她死了,一切就能重来。
江蘅之抽出腰间从未用过的一把剑。
“七妹!”
那边的江书妍瞧见后,脸色大变,猛地跑来抓住她往脖劲间划去的剑刃,后面的落宿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呆了。
“七妹,你别这样,李舒然……她已经死了……”江书妍眼眶微红,忍住眼泪,低声阻止道。
夜幕中,江蘅之静静地看着远处,她没有生气,也没有皱眉,只是面无表情。
“你骗人。”
话毕,江书妍再也忍不住,一滴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紧接着,清冷的声音中是不容反驳的倔犟,“她没死。”
轰——
远处房梁突然被烧塌,只听一阵庞然大物的落地声。
江蘅之的双腿顺其一软,一旁的江书妍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人便已经无力跪倒在地,毫无血色的脸还在望着那个方向。
不知过了许久,久到众人正要收回视线时,就见江蘅之沉默的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地提着剑转身。
“七妹你去哪!”身旁的江书妍没抓住一片袖袍,眼前的人便闪身消失了。
江书妍心咯噔一下,想也不想,立马起身追了过去。
下一刻,前院突然传来一片的哀嚎,以及血雨腥风,而早已断了气息的李舒然,身体也逐渐冰凉。
【滴!检测到宿主李舒然任务失败,再无存档次数,即刻开始抹杀——】
【抹杀进度:1%】
【2%】
【3%……】
许久之后,又是一道诡异的滋滋滋响起。
还是那个系统音,然而这次却像是附有人格般,语气分明。
【不必,弃子已不可用,丢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