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成绩出来了，陆烟深看到“一等奖”三个字，兴奋地转发给齐沼鸣。
齐沼鸣回了他一个扑倒的熊熊表情包。
陆烟深：学长哪来的表情包？
齐沼鸣：网上存的，不喜欢吗？
两只熊在屏幕上亲来亲去，陆烟深果断转移话题。
陆烟深：30万，好多个零。
获奖名单出来后，班群里一度冷场。而后不知道谁起的头，开始匿名在群里聊了起来。
【陈依也参加了，竟然才第二名？】
班级群里一阵沉默，而后又浮现一些不太信任的声音。
【不应该吧？陈依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第二……】
【陈依是咱们班大佬，但陆烟深……不太了解，不好说。】
【我记得上次苍渊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答不出来，还是陈依给他解围。】
【你忘匿名了？】
这话一出，楼上的人立刻撤回了消息。
陆烟深开了免打扰，没有看到消息，他还沉浸在喜悦中，魏芸的医药费不用愁了，剩余的可以还给穆怀章。
这算是这么久以来第二个好消息，第一个是魏芸还活着。
然而谣言愈演愈烈，陆烟深接到了数学系主任的电话。
办公室里除了陆烟深，还有几个同学。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直觉不太对劲，“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烟深，这次比赛就你和齐沼鸣两人完成吗？”主任问。
陆烟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没错。”
主任敲了敲桌子，沉吟道：“这次比赛的奖金很高。”
陆烟深有了个不好的猜测，“是，老师您直说吧。”
主任虽然有些怀疑，但他没有直接证据，“有同学举报你这次比赛违规。”
陆烟深放在腿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尽量放缓了速度，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请问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主任还没说话，旁边的几个学生便迫不及待开口了。
“大一新生第一次参加比赛就拿了第一，这不合理吧，反正我没见过。”
“难道找了枪手，就为了占个名头？”
“我理解三十万诱惑很大，可你这样对认真比赛的同学来说公平吗！”
他们仿佛趴在陆烟深的屁股底下目睹了全程，说得有鼻子有眼。
陆烟深没有费力和他们争辩，而是执拗地看着主任。
良久，主任开口，“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下午颁奖典礼，不要把事情搞砸了，都回去。”
*
下午三点，颁奖典礼在礼堂举行。
陆烟深没有看手机，学校论坛上的黑幕帖子转发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枪手、包庇、陆烟深勾.引学生会会长”，这些充满恶意的词就像要把陆烟深钉在耻辱柱上供人围观。
慢慢的，连他父母、旧的家庭住址都被扒了出来。
陆烟深并不知道这些，他和齐沼鸣等着上台领奖。
颁奖典礼由院长代表陈词，然后主持人请获奖者上台。
为了让更多学生积极参与学术竞赛，提高教学质量，除了前三名，还设置了参与奖，全部由富豪赞助。
无比显眼的赞助商名字印在横幅上，狠狠地打了一轮广告。
陆烟深第一个上台，齐沼鸣紧随其后。
老总亲自给他们送花和颁奖。
“恭喜我们的一等奖获得者齐沼鸣、陆烟……”主持人话还没说完，礼堂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学生冲上台。
“陆烟深作弊！陆烟深抄袭其他组作品，逼迫队友偷别人的创意！”
他们抢过陆烟深的捧花扔在地上，还不忘踩上两脚。
齐沼鸣最先反应过来，把他护在身后。
高钰从人群后缓缓走出来，向富商鞠了个躬，“抱歉打断您的颁奖，我不能再隐瞒下去，我的良知每时每刻都在受煎熬。”
富豪被人砸了个场子，十分不满地皱着眉头，“有什么直说，老师们都在这儿，会为你做主的。”
陆烟深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他恍惚地叫了一声高钰的名字。
高钰恨恨地看着他，一脸憔悴苍白，做足了受害者的模样。
话筒将声音扩散到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陆烟深，今天我要把真相说出来，坏人就该得到惩罚。我中途退赛不是自愿的，而是受不了陆烟深的胁迫！”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齐沼鸣脸色冷峻，“你胡说什么？！”
“学长你被他骗了，他为了奖学金威胁我，让我偷拍另一组同学的参赛作品。我不同意，他就找人堵我，把我打得浑身是伤。我有医院的验伤证明。”
“而且，我亲眼看到陆烟深为了奖金勾.引学长，以上我都有证据！”
陆烟深脸色苍白，嘴唇嗫嚅，“你撒谎……”
“我撒谎？不信你们把两组同学的作品对比一下，而且那位同学的上传时间比陆烟深要早。”高钰信心十足。
台下的工作人员登上后台查看，经过对比，初步证实高钰所言非虚。
学生们议论纷纷，那些鄙夷、不屑、憎恶的目光把陆烟深射成了个筛子。
齐沼鸣拉住陆烟深的手，“作品是我和陆烟深共同完成的，绝对没有存在任何虚假的地方。”
然而高钰的话术太高明了，齐沼鸣作为证人也只会被打上一个“被美色所惑”的标签，他这样反而坐实了谣言。
颁奖典礼紧急叫停，陆烟深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他失魂落魄地接听完，一把推开挡路的人跑了。
在众人眼里他就是心虚落荒而逃。
然而陆烟深已经顾不上这些，因为李医生来电，魏芸进了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
陆烟深跑得太快，差点撞上了哈雷。
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齐沼司怒声吼道：“你不要命了？”
陆烟深拽住他的袖子哀求道：“带我去医院。”
齐沼司抓起粉色的小头盔盖他脑袋上扣好，把他拉上车，“抱稳。”
哈雷油门轰鸣，一路疾驰到医院。
陆烟深没等他停稳就跳下去，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摘。
ICU的灯还亮着，陆烟深心慌得口干舌燥，一连的打击让他几近虚脱。
齐沼司拉住他，对上他无神的眼睛，轻轻给他摘下头盔，又揉了一把脑袋，“别怕，我在。”
陆烟深惶惶不安地强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急救室的门开了。
陆烟深眼睛一亮，急不可待冲上前。
然而护士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家属来签病危通知书。”
眼前天旋地转，陆烟深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他抓着自己的手，歪歪扭扭签下名字。
急救室的门再次关上，陆烟深心里一空，隔壁一阵尖叫哭泣声刺得陆烟深的头钝钝发疼，他几乎站不稳，一手撑在墙壁上。
如潮水一般庞大的记忆像锤子，一下下地砸着他的太阳穴。
他记得，那天他正在给魏芸买早餐，魏芸念叨了好几天这家小店的包子。
然而这短短的几百米，他就成了一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接完医生的通知来电，陆烟深反而不急着赶回去了——他得筹钱买墓地，不能让魏芸陪着他四处漂泊。
但就这一刹那，失控的汽车疾驰而来撞飞了陆烟深。
他强大的意念被系统捕捉到，灵魂被引渡到系统空间。
自此，陆烟深成了快穿员工。他已经穿越了九十九个世界。按照规则，他只要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便可以重生回自己的世界。
他一定要回去的，他唯一的亲人还停在冰冷的医院里，魏芸最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了。
世界开始不稳，系统无法启动宿主保护，他靠在办公椅上，心知陆烟深已经醒来。
齐沼司上前抱住陆烟深，却被他一把推开。
对上这双有些发沉的眸子，齐沼司心头震了震，“你怎么了？”
陆烟深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才勉强把那阵疼痛压下去。
【陆烟深：001，谁准你私自封印我的记忆？】
系统001心尖一颤。
陆烟深实在难受，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干脆找个凳子坐下闭上眼睛，灵魂回到了系统空间。
陆烟深一把揪住系统的衣领，“这就是你给我找的福利世界？我围着几个男人转的蠢样，有意思吗？”
系统配合地弯了弯腰，让他更方便控制自己。
系统示弱非但没让陆烟深缓解心中的怒火，反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
“抱歉，你的记忆太过庞大复杂，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灵魂状态。”系统温声解释，爱意转换成一串一串数据从机械感的蓝眸中流过，存进他的大脑中枢。
陆烟深冷冷地松开他，“我不在乎。”
系统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
“我警告你最后一次，别再做多余的事，完成这个世界我们就一拍两散。”陆烟深指尖一动，凭空捏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咬着分散注意力。
“一拍两散吗？”系统重复着这几个字，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烟深。
陆烟深没有点烟，他移开目光，“系统商店开放权限，我要兑换道具。”
这一次他一定会留住魏芸，哪怕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