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

  周弘译转身太快, 导致解时琅没能及时收起眼中情绪,被看了个正着。

  他向来不将真实情绪流露出来,只淡淡地看着解时琅:“解大人在想什么?”

  解时琅低头:“在想他到底在哪里, 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言,与那位草原三王子在一起。”

  “经此一遭, 我算是看出来了, 解大人对他的关心是真的。”周弘译语气不明道,“有时我真羡慕他。”

  羡慕什么并未说明, 却让身为与柴雪尽有关人员的解时琅心中一惊, 完全不敢再看他。

  “解大人很怕我?”周弘译往解时琅面前走了一步,成功看见解时琅的睫毛微颤, 他唇角微翘,“解大人大可放心,我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倘若解大人能找到他,我还有重谢。”

  解时琅哪敢担得起这声谢,忙拱手表明立场:“殿下言重,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周弘译懒得辨认真假,看在手边无人的份上放过了快要紧张死的解时琅。

  “我知道, 解大人去忙吧, 毕竟找人是一件很花功夫的事。”

  “下官告退。”

  解时琅马不停蹄地走了,大有多留一会要猝死的迫切。

  身后一阵微风飘动,花飞沉又冒了出来。

  “他瞒着事没说。”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周弘译犯不着在这和解时琅计较, 况且自有人告诉他, “你有空在我身边说这个坏话, 告那个状,就没空去想办法见见那位在雪山稳坐的大祭司。”

  “殿下高看我了。”花飞沉抓过一把花生, 剥开往嘴里扔,全然不怕周弘译宛如利刃般的目光,“雪山圣地我等外族难入,大祭司更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东夷王室自有一套规矩在。要是那两位真心合作,愿意为我引荐一二,或许我能试上一试。”

  事实确实不可能,因为在斯山启葬后,大祭司以为先王诵经为由关闭了去往雪山的路,神殿就此隐在山间,无人能到访。

  周弘译神色不虞:“这时候避世并不是个好选择。”

  “可对雪山神殿而言很好。”花飞沉道,“他不想受斯千顽威胁,又不肯背叛草原所谓的神,干脆一避了之。”

  “算了。”周弘译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我不爱强人所难。”

  在花飞沉以为他就这么放弃的时候,又听他轻飘道:“既然他不愿让人上山,那我只能让他下来了。”

  这世间有多少不能如意的事,周弘译不知,但在他这,向来只有他想与不想,不能有别人愿不愿。

  “在见到大祭司前,别让任何人知道你在这。”周弘译道。

  花飞沉把花生米从左边抛到右手:“怕我惹麻烦?”

  周弘译嗤笑:“我是怕你被斯百沼的人认出来,死无全尸。”

  花飞沉惊诧:“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这么对我?”

  周弘译笑了笑,却没说明缘由,想来这只能算是他的一个猜测,自然在事发前,他要竭力避开所有不利自己的事。

  眼下在海雅,还需腾龙殿的人,那也就不能让花飞沉出事。

  “照听就是。”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像钩子落在花飞沉心里,好奇于到底何时得罪的人。

  花飞沉自认和斯百沼打过交道也就那次驿馆帮周弘译试探柴雪尽忠心,除此之外,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愣是要将那次算作结下梁子,实在太牵强了。

  花飞沉思索再三,发觉若将此事的重点放到柴雪尽身上,也就说得通,他看向周弘译的眼神顿时不对劲了。

  正当花飞沉要声东击西的试探一番时有人又来敲门,这次远远听见了好几道脚步声,其中有些熟悉的。

  “你那两位空说不做的合作伙伴找上门了。”

  不等周弘译抬头,花飞沉已经消失了,桌上空留一捧吃到一半的花生。

  周弘译看了会,扬声道:“进。”

  如花飞沉所言,这次来访的正是斯千顽和斯以谨,这两位自不久前雪山神殿刺杀失败后就在海雅消失了,靠飞鸽传书,这还是半月来第一次见,大概情况不太好,这两人神情狼狈,身上有浓厚的血腥味,似重伤未愈。

  周弘译招呼他们落座,待茶水上桌关门,方才询问:“两位今日突然造访是有事相商?”

  这是在明知故问,若是相安无事,靠鸽子就能了事。

  斯千顽和斯以谨互看一眼,彼此看似信任,暗自各怀鬼胎,永春郡一行,两人间的隔阂始终未消。

  见两人都不愿先开口,周弘译不急,这次充当个看戏的哑巴,捧着盏茶,不紧不慢地喝着,就等这两谁先憋不住先开口。

  “柴少卿,实不相瞒,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斟酌一二,看看能不能行。”斯以谨先道。

  就这点本事,也想在他跟前装高深。

  周弘译在盏后勾出个冷笑,放下茶盏时又是一脸温润笑意:“哦?大王子请说。”

  “是这样的。”斯千顽接话道,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有二殿下的下落了。”

  这对周弘译是个意外之喜,只是他按下不表,很冷静地问:“然后呢?”

  斯千顽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挪挪屁股往前坐,似要凑到他跟前:“他应该被斯百沼藏在了秘密基地。”

  “什么叫秘密基地?”周弘译问。

  “一个叫祥湖的地方。”斯以谨解释,“那儿是只有他能从外进去的一处桃源。”

  做足调查的周弘译自然知道祥湖,那对他来说是非常有诱惑的一块富贵之地,没想到斯百沼会将柴雪尽带去那里。

  只是这么秘密的事,他们又是如何知道呢?

  周弘译:“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斯千顽如实道,“但在雪山神殿与斯百沼交手的时候,他的影卫从始至终没出现过,这很不符合常理。”

  周弘译也是有影卫的人,当然明白怪在哪里,但这不足以说服周弘译就这么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还不够,你们不知道怎么找到祥湖,更不知道如何进去。”

  “是。”斯千顽承认,“这段时间你的人,我们的人几乎把整个东夷都翻遍了,没人见过他,这就是个疑点。”

  “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疑点就断定斯百沼将殿下藏在了他的地方,据我所知,他对我们殿下并无太多想法。”

  “一听这话就知道柴少卿不了解我们这位弟弟。”斯以谨笑道,“他在外惯会装作漠不关心,不贪图权势,不喜美色,很容易骗过不熟的人。”

  周弘译故作不知:“哦?那以大王子所见,他很喜欢我们殿下?”

  斯以谨收起笑意,正色道:“他喜欢的同我们一样,是贵国殿下能带来的帮助。在得知我们约见殿下后再也装不下去,不惜假扮二王子将殿下带走,想必现在的二殿下孤立无援,正是需要我等的时候。”

  一番慷慨发言快要将自己感动哭了。

  周弘译捡起桌上的花生米,轻轻捏开了一个:“所以大王子想让我找到祥湖的入口?”

  “那倒不是。”斯千顽扬起笑容,怎么看都不和善,“此事我们来办,骤时柴少卿带人去救殿下即可。”

  周弘译不信他们能有这么好心,笑道:“我很好奇二王子的条件。”

  “条件就是救出殿下后,祥湖由我们接管。”斯千顽推开茶盏,目光灼灼盯着周弘译,“我私以为这要求不过分,好歹帮柴少卿找回了二皇子,再说这本来就该是我们兄弟间的地盘,那个混账弟弟没本事管,只好由我们这宽容弟弟的哥哥来帮帮忙。”

  实在有趣。

  周弘译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斯千顽紧张,声音紧绷着问:“柴少卿笑什么?”

  “二王子真是个妙人。”周弘译道。

  斯千顽耳根一烧,没有任何被夸的高兴,倒莫名有种被看穿的羞耻,他道:“我在实事求是,真到那份上,祥湖算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便有外人插手。”

  有用的时候就是帮忙的贵人,涉及到真正的利益就变成了外人。

  周弘译没见过事没成就开始提前打过河拆桥预防针的蠢蛋,看向他们的眼神顿时透着轻蔑,笑掺着假意:“那请问两位打算如何进祥湖呢?”

  “这不牢柴少卿费心,我们自有办法。”斯千顽面上一喜,以为他答应了,“对了,上次请柴少卿安排刺杀斯百沼的人……”

  周弘译神色冷然:“一个没活着回来。”

  斯千顽成了哑巴,回头看斯以谨的眼神恐惧。

  他们一直都知道斯百沼武功高强,经过雪山神殿后有了全新认知,可怎么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如今连历朝来的高手都死在他手里,单论个人实力方面,他们打不过斯百沼。

  “那柴少卿的人也跟丢了?”斯以谨问。

  “大王子手底下的人也没能跟上?”周弘译没留情面地问,“我以为我手底下的人不熟海雅,被甩掉被灭口是常事,原来两位王子也没能在他那讨到好。”

  这话一出,双方间早积累下来的矛盾隐有爆发的迹象。

  斯以谨按住想破口发飙的斯千顽,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向周弘译:“正因为他过分强,才引得我们汇聚在此,不是吗?”

  周弘译眯着眼。

  “半个月,就算我们进不去祥湖,也会让柴少卿见到二殿下,权当先前我们没能帮上忙的补偿,如何?”

  这在单方面让周弘译吃亏来看已经是一份诚意很足的道歉了,他没道理拒绝。

  “如此甚好。”

  “那就期待接下来的合作。”斯以谨含笑道。

  “好。”周弘译看了眼不服的斯千顽,笑容冷了不少。

  从竹楼里出来,斯千顽一把甩开斯以谨搭在肩膀的手,浑身火气的骂起来。

  “刚为什么拦着我?我看那小子也不想继续合作了,一个芝麻大的官也敢那么说话,是忘了他在哪吗?”

  “你刚敢对他下手,绝对横尸当场。”

  “大哥,我也不是吓大的。”斯千顽愤愤的,“我知道周围有高手,但能有那么厉害的人在,不早就解决斯百沼了?”

  犯得着他们几个碰面闹得不愉快。

  有时斯以谨都想散伙独干,他这个二弟脑子太简单,太鲁莽也太容易得罪人。

  “他不满我们之前不出力干等着,听不出来吗?”斯以谨说,“你把他弄走了,万一他掉头去找斯百沼,强强联手,你我都得死。”

  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的。

  斯千顽一想这两凑一起,脸色微变:“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目前看他还是很担心那位二皇子的安危,起码在找到人前还站在我们这边。”斯以谨盘算着,该怎么抓住这最后的机会除掉斯百沼,否则错过这个村难有这个店了。

  “对了大哥,你要怎么进祥湖?”

  这是斯千顽目前最关心的事,刚在周弘译面前,信口开河的太快没能经过脑子,事后未免有些急。

  斯以谨只道:“先逼得他们现身。”

  等人落到手里,想知道什么硬问就是。

  斯千顽皱眉:“那怎么逼呢?”

  斯以谨笑而不语。

  *

  把柴雪尽送回山上院落,哄着人喝完药午睡,斯百沼便出了门,这次留下一鹰两人。

  雨声落在青石瓦和窗外的枝叶上,形成的簌簌声相当催眠,让柴雪尽窝在温暖的床畔一睡没醒过。

  等到再有意识,是被人揉醒的。

  腰间那只滚烫大掌太有存在感了,过分扰人清梦,柴雪尽闭着眼推了一次便被握住双腕别在枕边,呼吸接着被夺,他逼不得已睁开湿漉漉的眼。

  “唔——你——”

  唇瓣被咬了几下,不疼,很痒又酥麻。

  他呼吸不顺,很快又被放开了,他大口喘着气,脸红唇也红。

  “发疯折腾我?”

  在上方的斯百沼不吭声,手掌沿着腰线往上,落在了他的脖子处:“你想见周弘译吗?”

  他身上有雨水潮湿的味道,语气微凉,刺得柴雪尽打了个颤,抬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往自己面前拉。

  彼此之间拉近了距离,鼻尖几乎相贴,对视着,一丝情绪变化都逃不开。

  柴雪尽语气沉沉:“受别人挑拨怀疑我?”

  “想不想?”斯百沼只问这个,紧紧盯着他,“我只想听你说。”

  “在你回来二话不说就弄醒我的时候就代表你怀疑我了。”柴雪尽已经不高兴,他讨厌被怀疑,“斯百沼,你真敢问啊。”

  “我不是怀疑你。”斯百沼眉眼柔和下来,眼神有闪躲,“是有消息传出来说他在积极找你,要不是你被困在听不见风声的地方,定会主动与他汇合。”

  天知道他听宗老提及外面有关周弘译为找到柴雪尽弄出来的动静有多生气,气周弘译大肆宣扬和柴雪尽关系有多好,也气自己下手还不够快,该在听闻京都第一美人的时候即刻动身凑个热闹。

  柴雪尽冷笑:“哦,在你心里我也是会那么做的人?”

  斯百沼垂眸:“不是。”

  “那你火气那么大做什么?”柴雪尽恼着问,浑身都是起床气。

  斯百沼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叫嫉妒,可要直接说出来多少有些丢脸,已经有过一次,再旧景重现,恐怕会让他烦吧?

  没谁家老爷们像自己这样心胸狭隘,连过去的人和事都要在意。

  “想逃避,不肯告诉我?”柴雪尽揪住斯百沼的高马尾,时隔数月,斯百沼的头发已在脑后扎成帅气的啾啾,方便了他。

  斯百沼欲言又止,看着他平静的猫儿眼,深呼口气:“我没。”

  “滚。”柴雪尽来火了,抬脚踩在斯百沼的肩头,将人往床下踹,“想清楚再和我说话。”

  真是受够了藏着掖着,柴雪尽半点不留情,见斯百沼一骨碌翻上床,他冷眼看着。

  斯百沼摸摸鼻尖:“乖宝,我明早天不亮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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