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她时日无多了。”
轻悄悄的几个字就跟榔头一样, 敲碎了骨头,撕心裂肺得疼,都呼吸都快暂停下来。
“你骗我, ”温慕寒眼睫颤动着, 扑簌簌抖落一颗泪珠, 无力地辨驳着,“我问过疗养院的医生,她说妈妈身体很好。”
温书庭喉结滚动着, 艰难开口, 带着悲恸,虽也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她有些事情并不想让你知道,她身子本就不好, 直到前天去了趟监狱, 李承蹊他……”说到这儿,他顿了几秒,眼底开始泛红, “他获得减刑,过一个月就要出狱了,你妈看完他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是我,”温书庭声音哽咽,“是我对不起你们。”
听到这个名字, 巨大的愤怒袭来。
温慕寒转过身,掀眸淡漠地看向他, 唇畔的弧度冷峭,对他这个人, 他说的这番话都鄙夷,厌恶和排斥。
蓦地, 她冷笑一声。
“您不觉得这句抱歉来得太晚了吗?我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转身,每走一步,梦里那些不愿想起的事情就越发清晰,每走一步,心就越来越冷,凉进了骨子里。
……
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年前。
从温书庭有眼不识人的愚昧开始,他那时公司正处在上升期,有很多想要合作共赢的人找上门来,温书庭独独选了他幼时的好兄弟李成蹊。
李成蹊这人,长相颇为帅气,倒有些霍建华那般的气质。
说话温柔得很,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如沐春风,身边人见过的无一不夸。
只有温慕寒,从第一眼就觉得他戴着伪善的面具。
终于有一天,他揭开了那张面具下的贪婪。
当那只带着欲/望与邪恶的手伸向温慕寒时,她奋力挣扎着,却被捂住嘴,反抗之间,她抄起一旁的圆规狠狠扎了下去,李成蹊痛呼出声,那些温润与体面全都消失殆尽,被一张可怖的狰狞的面目代替。
温慕寒跑出去向温书庭求救,大喊着“爸爸救我”,温书庭和万君姝纷纷赶来。
哦对了,那时的万君姝是健全的,一切都在那时打碎。
“爸爸妈妈,他!”她惶恐大叫,“他,李叔叔摸我,他还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要说话。”
说到这儿,温慕寒的心都快跳出来,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点点,别怕,”万君姝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抚着,“妈妈在这儿。”
受到指控,李成蹊脸上没有漏出任何的破绽,嘴角扬起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的袖口,“瞧,小孩子不能乱说话哦,叔叔只是想摸摸慕寒的头,慕寒这么乖,对吧。”
这样的反应很难让人将他猥/亵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深知他人品的温书庭更不可能相信,他轻斥着,“点点肯定是理解错了,李叔叔肯定是想和点点亲近亲近。”
说着蹲下身,和温慕寒平视。
他们的眼神和语气都那么温柔,温慕寒只觉得他们是一类人,都是可怕的怪兽,善于伪装的怪兽。
她委屈地哭出声来,揪住万君姝的裤子。
“妈妈,我没有撒谎,是真的,李叔叔是个坏人。”
“温慕寒,”温书庭拧起眉头,“不能这么说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温慕寒拼命摇头解释。
“温书庭,她是你女儿,你不在站在她这边反而帮着外人说话,点点从来不会撒谎,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万君姝冷静出声,随后锐利且坚定的眼神看向李成蹊,“李先生,我会以猥/亵儿童罪起诉你,等着收警局的传唤吧。”
“君姝,你这是做什么!”温书庭冷声道。
到这一刻,李成蹊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裂缝,“你敢吗?堵上温家的股份。”
可他似乎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决心和勇气。
“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女儿不行。”
“到时候你等着蹲监狱吧。”说着捂住温慕寒的耳朵,轻声细语道,“点点,什么都不要听,跟妈妈走。”
温书庭:“君姝,这样的决策是不是太武断了!”
“温书庭,你别忘了,她也是你女儿。”
说完便要拉着温慕寒离开。
“等等,话还没说清楚。”
李成蹊说着就要去扯温慕寒,脸上的凶相毕露无疑,她尖叫着挣扎着。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万君姝动了怒:“滚!”
“李成蹊,你别推。”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背脊撞上木围栏,推搡间,万君姝推开温慕寒被推下了楼。
鲜血直流,漫天的红色渲染开来,一声“妈妈”划破惊愕的宁静。
这一幕带来的刺激,以至于温慕寒后来很多年都逃不开梦魇的折磨。
人没死,只是下半身都要靠着轮椅度过。
万君姝出院后,就搬离了温家住进了疗养院。
李成蹊因为猥/亵儿童罪,故意伤害罪被判十二年有期徒刑,开庭的时候,万君姝推着轮椅去了,温慕寒也去了,她本不想温慕寒再受第二次的刺激,但温慕寒执意要去。
法庭上,她看到了温书庭,眼里全是陌生与淡漠。
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喊一声爸爸,因为,他不配。
身穿囚服的李成蹊被警察押着出来,此时此刻,他脸上依旧带着不思悔改,无所谓的笑。
法槌敲下来的那一刻,万君姝握紧了温慕寒的手。
只有十二年吗?
押进去之前,李成蹊望向看台上的万君姝和温慕寒,嘴角勾起一抹的恶劣的笑。
“你等着,我出来之后还找她。”
万君姝攥紧轮椅的扶手,撑着身体就要起来,猩红着双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因为觉得啊的愤怒而咯吱咯吱响。
“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素来温婉的女人在此刻为了自己的孩子下着最毒的诅咒。
“你——”巨大的吼声撕扯着她的声带,拉着她的嗓子直冒火,禁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妈妈。”温慕寒连忙扶住。
桌椅打乱的声响,还有旁人的惊叫声。
“啊——”
“快把他拦住,快!”
只见温书庭一改往常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一脚踩上桌子,冲向审讯区,挥舞着拳头砸向李成蹊,很厚实的肌肉碰撞声。
他杀红了眼,恨不得骑在李成蹊身上打,嘴里还在不停骂着。
“你他妈的,你怎么不去死啊,王八蛋!”
周围警察似乎是也觉得这个判决不公平,顿了几秒才上手去拉。
好不容易将两人分离,温书庭拼命挣扎着怒吼。
“放开我,我真是瞎了眼,你去死!混蛋!”
“你们放开我,我今天要弄死他!”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李成蹊抬手轻擦嘴角的血渍,眼里皆是狂妄,漫不经心地掀眸,勾起一抹来自地狱的笑。
“给她藏好了。”说着视线又挪到瑟缩在万君姝身旁的温慕寒身上,“小心别被我找到哦。”
“啊啊啊啊,你这个疯子!”万君姝大吼着,眼睛瞪大,嘴唇轻颤,情绪快要失控。
“押下去。”法官敲着法槌,呵令道。
李成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勾起唇角,转身被押走。
“你别走,你别走!”温书庭还要追着上去,却被拦下。
十二岁的温慕寒看着这场闹剧,头尖锐地疼,一个泄力倒了下去。
从那以后,她开始叛逆,不着家,飙车,抽烟什么都来,似乎这样才能麻痹自己,开始一到夜晚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躯体化让她恶心,焦虑,拒绝与异性的相处。
也就是在这时,温慕寒碰上了梁佑庭,她的症状才有些好转,开始试着接纳别人,但她骨子里依旧是凉薄的。
这些年,不只是她,温书庭,万君姝都被困在痛苦之中。
本以为,她碰见了谢逍,就要接纳痛苦了,可是现实却给她一记闷棍。
那么温柔的妈妈要不见了,可制造痛苦的恶魔却要重见天日了。
为什么?
这并不公平,可世上,何时公平过。
……
温慕寒回到宿舍,定好回平芜的机票后,就缩回了被窝里。
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可是空调已经开得很足。
有眼泪无声地眼角滑落,眼眶干涩得紧。
似乎是感觉到主人的悲伤,“Maggie”钻进被窝轻舔舐着温慕寒的眼泪。
她平复了心情,开始默不作声地收拾行李,戴上耳机麻痹性地去听比较欢快的歌曲,切换下一首的时候,前奏刚出来的时候,温慕寒有些愣。
是谢逍给她唱过的《缓缓》,她扯了下唇角,鼻尖却觉得有些涩,切了下一首。
收拾好行李,温慕寒打了一通电话,讲Maggie放进航空箱,打了辆车。
“师傅,去Bep Air。”l
五月,正是蓝花楹盛开的季节,洛城没有蓝花楹,温慕寒从陆城定了一颗蓝花楹运了过来,刚刚那通电话是通知她货物已经到了。
又来到这座豪宅面前,觉得陌生又熟悉。
货运车早早地候在门口了,她拿出谢逍给自己的钥匙开了门,指挥着工作人员将蓝花楹移植进院子里。
吊车吊起蓝花楹,随着下坠的抖动,像蝴蝶抖落鳞粉般扑簌簌往下掉花瓣,温慕寒抬手接了一片,小小的似乎带着途经的尘土气息。
在这场浅紫色的落雨中,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女。
这一次,她回头了,看到了那个少年。
至此,两个时空交错。
等树栽好,温慕寒将“Maggie”放进了屋子里。
自从上次闹掰之后,谢逍没有再回那间公寓里住,似乎是在怄气那里有她的气息,一直都住在这半山豪宅里,所以她将“Maggie”带来了这里。
做好这一切,温慕寒去了机场。
似乎是应了离别的景,天空开始下起小雨,雨滴砸在车窗上,又被风刮成一条而后消弭。
的确,沉闷了这么久,的确需要一场雨来冲刷掉那些不好的东西。
雨声淅沥沥,温慕寒掏出谢逍送她的那条银链,碎钻发着碎光,再看几遍,依旧觉得好看。
摇下车窗,雨滴刮进来,打在脸上觉得有些解脱,她手伸出窗外,打算让这条项链随风飘走,指尖一根根地松开,却在最后一秒反了悔。
关上窗,温慕寒靠上椅背。
在这场荒唐中,她似乎有一刻是心动的吧。
……
傅翎是从许从音嘴里知道两人分手了,还得知是温慕寒甩的谢逍,高兴得快要买个锣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等找到谢逍时,人已经喝得桌前全是酒瓶。
“哟,听说谢少爷被甩了?”陆洋不看脸色地上去取笑揶揄。
但傅翎一看谢逍那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对。
傅翎杵一下陆洋,让他收敛着些。
奈何那二货看不懂,一副我懂的模样。
一屁股坐到谢逍旁边,“你和温慕寒是不是分手了?”
傅翎:“……”
他快掐人中了都,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猪队友。
“阿逍…”傅翎轻声开口想安慰几句。
酒吧里灯光昏暗,隔音不好,传来隔壁k歌的声响,黑色大理石瓷砖反射出白色的光,晃得眼底发紧。
谢逍低着头,垂眸不知道在盯着哪里。
手中的玻璃杯晃出琥珀色的液体,折射出不同的光点。
蓦地,他卸了力,手中的杯子落了下来,打出脆响,谢逍勾了勾唇,薄薄的眼皮下压,喉结微滚。
“分你妈的分,老子跟她好着呢。”
陆洋被他这句脏话给惊到瞳孔放大,整个人停住动作。
“我这不是听说吗?”反应过来后,陆洋讪讪笑。
为了防止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傅翎抹了抹额头莫须有的汗,开始打圆场,“来喝酒,陆洋,赶紧把你最拿手的那首《最炫民族风》唱出来。”
“哦对对对。”陆洋立马get,起身去调麦克。
谢逍起身踢了下桌子,拿起外套。
“走了。”
出了门,才知道外面下雨了,他掏出手机翻到和温慕寒聊天界面,发现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联系了,他一直在等温慕寒跟他解释一句,就一句就好。
可是,没有。
有女生踩着高跟过来搭讪,“帅哥,喝一杯?”
心中的那股郁气无法发泄,谢逍收起手机,双手插兜,抬起头。
女生看到这张攻击性很强但是帅到惨绝人寰的脸,五官立体冷沉,带着某种贵公子的矜贵,忍不住屏住呼吸:真tm帅。
他眼神疏离,嘴角一抹轻嘲的弧度,薄唇微动,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
“滚。”
女生被他的气势给吓跑了,惹不起。
谢逍回了学校不远处的公寓里。
或许是喝过酒的原因,身体昏昏沉沉的,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他坐在没开灯的客厅,眸光沉寂,这些天他一直都没敢来这里,怕嗅到一丝温慕寒的气息就会控制不住地想她。
直到这一刻,思念如洪水般开始越界,再也压制不住。
谢逍想,是他离不开温慕寒了。
被利用就利用吧,至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他心甘情愿。
翻出温慕寒的电话,指尖止不住地颤抖,谢逍点了根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他逐渐平静下来,在做好一切准备,手指按下拨通键时。
屏幕上方闪过一条信息。
[温慕寒:对不起,谢逍。]
那一刻,心猛然跳动鲜活起来,他忍不住颤抖着想回“没关系”。
可是下一秒,就将他打回现实。
[温慕寒:我们,就走到这儿吧。]
什么叫就走到这儿?
谢逍迫切地想追问,准备打电话过去,结果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等到自动挂断,他又接着打,就这么重复了几十次,依然是如此。
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在一次次等待中,谢逍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指尖被烟烧到也毫无知觉,眼里又恢复到了那副沉寂暗郁的模样,属于他的高傲在温慕寒面前次次折戟。
窗外的似乎透过窗户漫了进来,潮湿染上了他的全身。
铺天盖地的悲痛呛得谢逍太阳穴尖锐得疼,在身子乱窜,而后堵住动脉瓣一般喘息不过来,快要窒息过去。
喉间哽了哽,竟溢出一股铁锈味。
温慕寒。
温慕寒。
温慕寒。
这个名字在喉头滚了好几遍,依旧说不出来。
那个下雨的夜似乎格外的漫长,洛城和平芜相差六个钟头,空中划过的那道白色航线宛如是两者唯一的联系。
从那以后,谢逍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依旧放浪形骸,游离于风月之中,只是脸上的那么漫不经心、玩世不恭中夹了几分淡薄。
似乎,对什么更加不在意了。
回到公寓里,“Maggie”会亲呢地贴上来,他就窝在沙发里,盯着角落里那把白色电吉他发呆。
Free and enthusiastic。
温慕寒,这就是你给我留的祝福吗?
后来的谢逍,慢慢学会沉稳,上课,偶尔演个话剧,看到基本上某个片段时,会想起这应是断连许久的人会喜欢的。
他有些恍惚,那段岁月是否真实存在过。
时间,就这么飞速流过,根本抓不住,一转眼,温慕寒已经离开两年了,他逼着自己不去关注她的消息,只要有许从音在的场子,谢逍都戴上耳机装听不见。
假装,才不会心痛。
只是每每站在那颗蓝花楹下,总会恍惚,一站,就是很久。
临近毕业,傅翎他们都在计划着回国发展,傅翎回家继承家里的家具生意,陆洋打算回去开个酒店……
问起自己时,谢逍轻笑一声摇摇头,慵懒随意地翘起二郎腿,云淡风轻地说:“当大明星呗。”
“你确定你妈会同意?”陆洋问。
“那就当个混吃等死的少爷。”毫不在意的语气,可没人察觉到他眼底的落寞。
又是一年蓝花楹盛开的季节。
学校开展了毕业典礼,礼堂里,谢逍身穿字母黑t,同色系的工装裤,头戴式耳机也不听,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挂在修长的脖颈上,懒散地站在队伍的最后排。
不停有女生往后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怎么看都帅啊,不过马上也看不到了。”
“他马上就是大家的了,大屏幕上怎么会看不到?”
“啊啊啊啊,毕业也没跟他谈一场,让我跟他谈让我坐豪车住豪宅我也愿意啊。”
“姐妹,你这是既要又要啊,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
……
校长在台上讲话,讲到一半。
“接下来有请学校的知名校友给各位同学送上毕业寄语,大家欢迎。”
哗啦啦的掌声跟着响起。
傅翎叹了口气,“这无聊的会啥时候结束啊,怎么毕业还要被念叨啊。”
谢逍低着头,冷白修长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
闻言,哼笑一声,“呆会儿溜了呗。”
“我看行。”
礼堂的大屏幕放起VCR,是历届优秀校友。
“大家好,我是温慕寒。”
谢逍收起手机,插兜准备走,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脚步,而后像是被电击过一般,僵硬麻木地抬起头。
礼堂里闪过男生的吸气声。
“我靠,好漂亮。”
“温女神啊啊啊啊,我的缪斯。”
“草草草,我怎么没见过我们学校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大屏幕上,女孩一身白色系带裙,扎着个侧麻花,鬓角有碎发跑出来,为她增了几分烟火气,她似乎变得更白,下巴更瘦了,整个人的气质不再那么淡薄疏离,时光为她留下被磨平的温婉。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谢逍手臂的青筋凸起,浑身跟虫子爬过般泛起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眼眶干涩得想要眨眼,却又不舍放过每一帧画面。
“祝大家在未来新的旅程中,也能保持如今的这般热烈,感谢在C大就读的一年时光,请走向更广阔的天空吧。”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很快就切到下一个,可他就像是被钉在那里一般,一动不动。
傅翎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回过头来才发现人没跟上。
“阿逍,走啦!”他招着手,催促着,“愣着干啥?”
“阿逍?”
傅翎的声音持续小声地响起,直到他喊出“谢逍”两个字,竟意外出现幻听,和一道清冷的女声重叠在了一起。
“谢逍。”
一束光从眼前划了过来,遮住眼前的一切。
那些过往,真正随着这条视频在告别。
又是一阵鼓掌声响起,校长在做最后的发言,随着一声“同学们毕业快乐“,谢逍随着人流涌动来到礼堂外,周围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阳光烤得人又燥又干,比往年更加炽烈,将水汽蒸发升腾。
仿佛,那两场大雨不曾下过。
此时,最后一道下课铃声响起,伴着这个夏天的第一声蝉鸣。
空中拉出很长一条航白线,那是通往九千多公里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