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简欣发了信息，说我回家一趟，别和单明梦说，然后在他们威胁到我之前，就连夜收拾行李跑路了。”
许望舒举着酒杯吞着酒，嘟囔道：“没想到一直骂到现在，真够倔的。”
“你也挺倔的，怎么不和她们说？”
叶瑞白捋开许望舒额边的碎发，垂着眼看她，许望舒想挡开她的手，醉意朦胧，挥了个空。
“没什么好说的，多矫情。”
“我心里难受，有人骂骂我，我倒舒服点。”
说到底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喝醉的人手上动作胡乱挥动，酒撒了一地，酒杯被叶瑞白夺下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叠在一起睡着了，被服务员拖着往旁边的床上搬，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叶瑞白凑近，发丝撩动她的脸，酒精让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抓开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扯用力了，叶瑞白的脑袋被她一带。
嘶了一声。
两人的气息就有些过于近了。
“近了。”
许望舒轻轻喃喃。
叶瑞白垂眼看她，也轻轻喃喃着问，“那亲一下？”
许望舒抬眼看她，赧红的脸上神情似乎有些迷蒙，她舔了舔唇，意识在清醒和醉意之间来回挣扎。
回忆多少起到了点作用，压制住了暧昧下的冲动。
她退开，扭头，“星星。”
停在脸上的视线并没有移开，许望舒原本伸直的手指微微弯曲，有些尴尬地补充着，“好小一颗。”
叶瑞白揉了一下许望舒的帽顶，“夜里冷，回去吧。”
许望舒收回手，拉住叶瑞白的衣角。
在叶瑞白耐心地等待下，她缓缓开口，“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也不是非要解释，就是觉得....”许望舒收回手来，突然偏了话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差劲的？”
叶瑞白折回来，背着风，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
许望舒手心捂着脸，“我被别人骂的时候总能被你听到，失业的时候你恰好接手了酒吧，被人数落的狗血淋头的时候也是你帮我收的尾.....就像....”
“就像……是无处不在……像……一直在我身边…”
“的……菩萨？”叶瑞白突兀地开了个玩笑。
许望舒一愣，轻着声音骂道：“有病。”
“所以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嘛，多有缘份。”
叶瑞白笑着抹去许望舒眼尾的湿意，“哭什么，怪让人心疼的。”
“喝多了就话多，平时想这么多也不见你说出来。”
叶瑞白摩挲着指腹的潮湿，问：“有这么委屈吗？”
委屈吗？
许望舒轻轻地点头，她现在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了。
“不委屈。”
她还是这么说着。
叶瑞白就扭过头看她，看着她眼睛里蓄满眼泪，睁得很大，不敢看人，直直地落下来，她毫不在意地扭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我要回去睡觉了。”
鼻音很重，还稳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着直线，最后以九十度右转，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
日落而作的乐队一炮而红，有人把音乐节是视频发布在了网上，收获百万点赞，宣传工作意料之外的顺利，网上掀起了铺天盖地的翻唱风潮。
“还是网络发达好啊，一下子就火上天了。”
金希希躺在地下室的沙发上，举着手机一遍遍地播放着视频，看一遍乐一遍，“这就成了？这就成了！”
许望舒趴在桌子上写谱子，宋雨时坐在对面也学着她写谱子。
“明日那个网红乐队不是也火了？”
宋雨时冷不丁地插了句嘴，金希希翻身坐起来很不屑地“切”了一声，“那叫火？靠炒cp？哇，太低端了吧。”
“什么叫炒cp？”
坐在一边发着信息的叶瑞白突然出声问。
叶瑞白照样闲得很，这边待一会儿，那边待一会儿，金希希倒是很欢迎她来，毕竟每次来吃的喝的都不会少。
许望舒记性好，还惦记着几天前酒后多话的那个晚上，还矫情地抹了眼泪。
太丢人了。
一早起来就先一步逃走了，并且暗暗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金希希倒好，自己都醉成要脱裤衩子的流氓了，第二天起来照样厚着脸皮，乐乐呵呵把人领回了地下室。
这下子躲也躲不掉了。
许望舒埋头乱画，借口找灵感。
“炒cp就是两个人做假情侣，网友们乐意看。”金希希轻蔑哼哼道：“就是歌火不起来，全靠走歪路。”
叶瑞白点点头，“效果好吗？”
“好啊，女主唱，男吉他手，网红颜值都高，对视一眼，底下一片尖叫。”金希希点开一个视频放在叶瑞白前面，“不过我们乐队底下也有，都是乱磕的。”
“什么？”叶瑞白问。
“我姐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要干什么了。”金希希贱兮兮地点开收藏夹里的一个视频，“你看看，我两的对视被他们剪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许望舒也看到过那些视频，推送到她账号上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毕竟剪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一定要乐队里的人？”
“是啊，一定要是。”宋雨时隔着两米，大声地应着，“我和小舒姐也有cp视频呢....”
“都是给网友乐乐的。”
金希希警告似的看一眼宋雨时，“就算你喜欢的，也别想做我嫂子，队内禁止恋爱。”
“为什么？！”宋雨时不满。
“你还真想啊？凭我是队长！”金希希叉腰，没好气道：“你们谈了就谈了，要是分手了怎么办？我好好的乐队不就不和谐了？”
“外面这么多人，你找谁也别找我姐。”
“不分不就行了……”
宋雨时“哼”了一声，瞄了眼许望舒，许望舒起身扭头就走。
“小舒姐....”
“得了。”金希希拉住宋雨时，“你看不出来吗？我姐都这么直接拒绝了，你赶紧换个人吧。要把我姐吓走了……你乐队做不做了？”
“那凭什么她行？”
宋雨时着一前一后出去的身影，不满道：“我的幸福还没你的乐队重要吗？”
“没有！”
金希希一巴掌拍在宋雨时的屁股上，“瞒着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别找我姐犯贱，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仰慕偶像而已....”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喜欢...”宋雨时拍开金希希的手，恐吓：“别动手动脚的，现在知道我喜欢女人了，当心我把你扑倒！”
金希希看着她，上下瞥了眼，似乎很嫌弃的样子，就在宋雨时要身体力行一下时，金希希慢吞吞说了句，“刘海乱了....”
宋雨时一听，习惯性去找反光的地方梳理刘海。
“小样儿，还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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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出来是大学城的后街，一条街上都是精品店，也参杂了几家二手书店和唱片店，墙上绘制的涂鸦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最上面那层是个巨大的财神爷。
这会儿的街灯已经亮起来了，天冷下来，日头就短了，刚过了六点，月亮就已经挂上天了，淡淡的，四周白蒙蒙的发出一圈光雾。
“想吃烤红薯。”
路上来往的人手一个烤红薯，冒着热烘烘的白气。
斜对面就是一个小摊子，许望舒一声不吭地跑过去买了个红薯回来，塞进了叶瑞白手里。
“我不和你说话，你就不和我说话了吗？”
叶瑞白捧着红薯，小勺子挖着吃着，烫红了唇角，呼出的白气似乎都带着红薯香甜的气息。
许望舒不吭声，不知道接什么话。
“就当我没听见过那些话，行了吧。”
叶瑞白哈着气，退让一步，“这样，快过年了，你和我说一声新年快乐。”
“不能过年说吗？”
许望舒碾着脚下的石头，反问。
“你不回家过年吗？”叶瑞白问。
许望舒点点头，又摇头，“不知道。”
许茹云没给她发过信息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踏进家门。
“和家里吵架了？”
叶瑞白总是一猜一个准。
“应该会回去过年。”家常话似的聊天，让许望舒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很快烟消云散了，她说，“新年快乐。”
叶瑞白挪过来一步，许望舒正打算往旁边挪，口袋的手心里就被塞了一个捂得有些热的东西。
她拿出来看了看。
红包，不算厚。
“照着年纪，我该给你红包。”叶瑞白吃了口红薯，小声说，“放起来，别被她们看到了，我只准备了一个。”
晚明的冬天来的迟，气温忽上忽下，快过年了，才算是彻底冷下来，月光落在地上，清泠泠的泛着光，像是一片薄薄的雪。
“晚明不怎么下雪。”
叶瑞白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许望舒不明所以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把卷着塑料袋的红薯放进口袋里，叶瑞白烘热了的手突然贴上她的脸，她忘记躲开了，大概是因为她们原本就太亲密了。
“我妈妈说她很喜欢雪，你喜欢雪吗？”
对不怎么见雪的晚明人来说，许望舒当然是喜欢的。
所以她应着，“喜欢。”
叶瑞白的手心很暖，笑容也很暖，热烘烘的，她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是兜都兜不住的笑意。
“我也喜欢月亮。”
月亮，又名望舒。
许望舒的脸被捧着，她躲不开，叶瑞白就瞧着她的眼睛，什么也不做。
她倒是想叶瑞白做些什么，好叫她的心脏不要这样乱跳。
叶瑞白和她失去了床上的默契。
她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什么都不做。
许望舒感觉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拍了下叶瑞白的手，“松开。”
“暖吗？”
“暖。”
“比太阳呢？”叶瑞白问。
许望舒觉得她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比太阳暖。”
叶瑞白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