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暮的唇几乎就贴在颜十七的耳边, 温热的吐吸轻轻扫过她的耳廓，耳边的鬓发轻微的颤动着。
她的声音很轻，软软的, 却又不令人觉得矫情，细细地, 却并不尖利。
颜十七的耳根处泛起一丝微红，她又得寸进尺的往前蹭了蹭, 整张脸都埋进了唐朝暮散下来的长发里。
下午的楼道里鲜少有人经过, 大家要么是去比赛, 要么就是在训练室里。走廊的窗户开着, 清风拂过，淡淡的栀子花香钻进鼻子里，这个季节栀子花还没有开, 那是唐朝暮的味道。
她好像很喜欢用香水。
颜十七闻着那从发间颈后传来的香味, 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懒懒地不想起来。
直到唐朝暮实在是有些抱不住她了，她才慢吞吞的抬起身子，拉着唐朝暮的手，慢慢走回了训练室。
“十七, 你们怎么出去那么久啊？”万羽西第一个从沙发上转过脑袋，“知道的知道你们是上厕所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尿遁了想耍赖呢！”
“万羽西, 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颜十七怒道。
“切, 小暮来之前怎么不见你文明，小暮来之后一口一个文明。”万羽西笑眯眯的打趣。
“关你屁事！”颜十七翻了个白眼, 一转头，对着唐朝暮又是一个微笑, “走，咱们坐过去。”
唐朝暮乖乖地点了点头。
颜十七拉着唐朝暮走到沙发前，万羽西四仰八叉的侧躺在沙发上，一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很明显是故意的。
“去去去，边儿去。”颜十七毫不客气的踢了踢他的腿，实际上也没用什么力。
“哎哟哎哟，腿给你踢断了。”万羽西装模作样的嚷嚷起来。
颜十七看起来对他的这种行为早就习以为常，她又踢了一下他的腿道：“起开，腿断了以后让秋秋天天给你推轮椅，抱上比赛席再抱下来，贴身照顾，怎么样？”
“唉哟哟哟，别别别。”万羽西连忙坐了起来，“就他那小身板，别给我压的长不高了吧。”
“万哥，我成年了，不长身体了。”秋秋在一旁说。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嘛。”万羽西妥协。
颜十七拉着唐朝暮坐下，屏幕上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MOOD的优势依旧如第一把一般十分明显，看的出来，AIR已经是拼尽了全力，最终还是以两人的人数差，败给了MOOD。
第一场比赛结束，MOOD二比一战胜AIR。
至此，S组的两支晋级队伍几乎是已经确定了，MOOD和Angle。
虽然Angle等一会儿还有一场与BC卧龙的比赛，但就Angle打过的几场比赛的水平来看，BC战胜的概率确实不大。
“唉，今年是逃不过打淘汰赛了。”何似叹了口气。
“淘汰赛不是问题，左右晋级问题不大，得让小暮和十七先把柠檬恰了。”万羽西总是能在特定的时候抓到特定的重点。
唐朝暮没说什么，伸手将桌子上的两个柠檬都拿了过来，那柠檬一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青色的皮上还挂着水珠，大概是刚刚她们出去的时候已经被洗干净了。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开个直播。”万羽西嚷嚷着拿了手机，“国内唯二的女性职业选手吃柠檬，我的直播间终于要站起来了！”
“还有萧婷。”江汉提醒了一句。
“她不算人。”万羽西与颜十七异口同声。
唐朝暮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将两个柠檬都切成两半，想要入嘴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颜十七跑过去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心想偷笑了两下。
还以为有多勇敢，原来也不过是纸老虎。
她从唐朝暮手中接过柠檬，在其他人嘻嘻哈哈的起哄声中一口咬了下去，尖锐的酸味在唇齿间炸开，像是藤蔓纠缠上每一根神经，瞬间就能令人失去对面部表情的掌控权。
“哈哈哈吃了那么多次柠檬，我还是第一次见十七吃哈哈哈。”
训练室的众人都开心极了，唐朝暮看着颜十七龇牙咧嘴还弯着腰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有了勇气，她也学着颜十七的样子一下子咬了一大口。
“唔。”
“诶？小暮妹妹你没事吧？”秋秋看着就觉得痛苦。
颜十七刚刚缓过来，就看到唐朝暮整个人都像只虾子一样躬身蹲在地上，她连忙往那边走了两步，却看到唐朝暮捂着嘴抬起头，昔日可爱的娃娃脸上爬满了泪痕。
颜十七刚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却见唐朝暮突然笑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将剩下的青柠都塞进了嘴巴里，然后抬起双臂捂住了嘴。
颜十七呆呆地看着她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掉，双颊鼓鼓地，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倔强地一点一点慢慢地咀嚼着，几缕汁水从双唇的缝隙中溢出来，顺着她脖颈处的线条淌进衣服里。
“我去，小暮，你，吃柠檬可不兴一口闷啊，你这，你还好吗？”万羽西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唐朝暮吃的这么爽快，就连万羽西那边直播间了里本来一直刷个不停的弹幕都似乎都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层。
［我唐姐这么爽快！］
［我去，柠檬真的能这么吃吗？］
［哎呀呀呀，看得我牙齿都酸了呜呜呜。］
“我没……唔……咳咳咳……咳咳……”唐朝暮想开口说我没事，一不留神被呛到了，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浑身都在跟着颤抖，看起来十分痛苦。
“小暮……”肖喻赶忙两步上前，正想蹲下却被颜十七抢了先。
由于身形较高，颜十七只能跪在地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唐早晚，实在不行你就吐出来。”颜十七边拍边说，“没事的，你别勉强自己。”
唐朝暮终于慢慢地缓过来一些，她将嘴巴里头被嚼烂了的柠檬一点一点地吞下去，红着眼睛转过头看着颜十七，冲着她边笑边哭。
傻不傻。
颜十七看着她地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责备她吃得太急，还是应该哄着她让她别哭了。
她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唐朝暮的脑袋，这一幕被万羽西直播间的众人看到，瞬间弹幕就炸了锅，飘过一串串黄色的柠檬。
[天哪天哪，我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神仙发展！]
[啊啊啊啊我感觉我是柠檬精，我也想要颜神摸摸头！]
[唐小刀本人竟然这么可爱，颜唐配我一脸！]
[快把我杀了给两位助助兴！]
[前面的姐妹冷静点，大可不必！]
“诶，你们可悠着点啊，别学我们小暮，吃柠檬可不兴一口闷啊！”万羽西见小暮没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跟直播间的粉丝们打趣了两句，又说：“小暮这么爽快就吃了，我们颜队长手里怎么还剩了半个呢？”
颜十七抬头瞪了一眼万羽西，这个节骨眼上不想和万羽西计较太多，她心里头还牵挂着唐朝暮，也不知道她刚刚吃的那么急到底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当她再回过头想关心一下唐朝暮的时候，却见到小姑娘早就已经不哭了，一双弯弯的眼睛盯着自己，目光里满是期待，好像在说：愣着干嘛，快吃呀快吃呀。
万羽西那边屏幕上地弹幕也是一片[快吃呀快吃呀。]
颜十七觉得自己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冲着万羽西地手机镜头挥了挥自己手里剩下地半个柠檬，然后一点一点地把柠檬吃了个干净。
在柠檬酸地刺激下，颜十七的面部表情不可抑制的变形，训训练室里一片哄笑，弹幕也是一串哈哈哈哈。
唐朝暮蹲的累了，却不想站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她领口和胸前的衣服上都被方才的柠檬汁晕染开了一片一片的淡黄绿色，捂着嘴低笑的样子，像极了把衣服弄脏还嬉皮笑脸的小孩子。
颜十七缓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因为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所以看的不太明显，手上和脖子上都有一些粘腻的感觉，令她有些不太舒服。
可看着唐朝暮那么开心，这些从前她片刻都难以忍受的事情，竟然也都变得可以略微接受了一点。
万羽西那边已经关了直播，颜十七伸出手，将唐朝暮拉了起来。
“下次不许这么吃柠檬，知道吗？”她严肃道，“太吓人了。”
“就是啊小暮，刚刚我们小秋秋差点都要打120了哈哈哈哈哈。”万羽西附和着，“不信你看他手机现在一打开来保管是应急电话的界面。”
“万哥，你叫我能不能不要老加个小字？”秋秋对万羽西的称呼表示十分的不满。
“抱歉，我下次不会了。”唐朝暮乖乖低头。
“没怪你。”何似道，“十七，你带小暮一起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吧，Angle的比赛大概还有20分钟，你们也不用急，BC和Angle差距太大了，估计没有什么看点，你们稍微迟些也没事。”
颜十七点了点头，转身，看到唐朝暮正低头扒拉自己因为沾到了柠檬汁而有些粘在一起的头发。
“走了走了。”她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早叫你去把头发剪了，你看你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唐朝暮嘟了嘟嘴，没有说什么。
等两人出了门，她忽然跳起来，还有些柠檬汁没干的手往颜十七脑袋上一乎。
颜十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颜如玉长这么大连玻璃渣子都没扫过，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怒气冲冲的回头，却看到唐朝暮就站在原地歪着头等她，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傲娇小表情。
颜十七一肚子的火瞬间就发不出来了，她瘪着嘴和唐朝暮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不剪不剪，我再也不让你剪了。”
“走了，回宿舍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