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盛少钦一脸无语, 挥杆也把球打上果岭。

  两人往前走时,裘桓问他:“舅妈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一换季就这儿不舒服, 那儿不自在。”

  盛少钦的母亲是香港那边的大家闺秀, 自年轻时便体弱多病,是个名副其实的病美人,在盛少钦父亲殉职后, 裘老爷子时不时将盛少钦接来裘家, 同时安排人手帮忙掌管盛家, 这才让他们孤儿寡母没被盛家分支的人欺负了。

  裘桓说:“咱们家在南边不是有房子,一应东西都是全的, 天气冷了让舅妈住过去休养休养。”

  “我妈不去, 她说要在家守着我爸。”盛少钦无奈说, “老头子都去了那么多年了,我妈还天天对着他的牌位说悄悄话,也不嫌腻的,要我说,与其对着牌位说话, 不如早早改嫁,也有个人陪在身边。”

  裘桓嗤笑一声:“你这么说,也不怕舅舅知道了生气。”

  盛少钦问:“你喊我出来,总不会只为了闲话家常。到底什么事?”

  裘桓却没有回答,微微垂首,已经干脆利落地将球打入洞口。

  旁边球童小声欢呼, 盛少钦也道:“漂亮。”

  裘桓却只是一哂, 这才语调平淡说:“前几天,我去了北边一趟。那边说抓了几只小老鼠, 从他们嘴里往外掏话的时候,牵扯到了盛家。”

  盛少钦球杆刚碰到球上,闻言手上失了准头,用力过大,眼看着本来十拿九稳的球滚过球洞,沿着山坡往下翻去。

  等着欢呼的球童不由自主“哎呀”一声,可惜之情溢于言表。

  盛少钦却顾不上这个,一挥手说:“你们都先下去。”

  等人都走散了,他才问裘桓:“又是我那群堂兄堂弟在胡闹?”

  盛家不比裘家几脉单传,往上数辈辈枝繁叶茂,开枝散叶到如今,煊煊赫赫的一大家子,盛少钦这一脉是家主,可余下的人也另有心思,三五不时就要闹出点事来给他找找麻烦。

  往日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次却胡闹到敢牵扯到北边。

  北边战乱,人员更迭也快,谁拿了枪就掌了权,又因为连年动荡,各种物资都缺,急需和外面做生意,可那边也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军火,也只有……

  思及此处,盛少钦脸色更差,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如果他那些堂兄弟,真的胆大包天到和北边的人做生意,处理不好爆出来的话,谁会管究竟是哪个盛家人?只会连带着他一起被牵连。

  他这么多年勤勤恳恳,身为盛家唯一的继承人,如今的权势地位却全是自己真刀真枪拼回来的,不就是下面的叔叔们仗着他年纪小,不肯承认他家主的头衔,他只能这样打拼着才能服众?

  可他在前线努力的时候,后面居然有同姓的人给他扯后腿!

  盛少钦厉声道:“裘二,你给我个准话,到底是哪一房的这么胆大包天!”

  裘桓却只静静地看着他,盛少钦看裘桓这样的神色,一时皱起眉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倒和你那些堂兄弟们没关系。”裘桓语调淡淡,可眸色却很深,“那些人供出来的,是舅舅的名字。”

  盛少钦沉默片刻,忽然大骂道:“老头子都死了快三十年了!是哪个畜生,这么败坏他的名声!”

  他爹可是为国捐躯,这不仅是往他老子脸上抹黑,更是对他、对整个盛家的挑衅!

  盛少钦怒到了极点反倒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敏锐:“这样说来,倒真不是我那些堂兄弟做的。毕竟他们再蠢也知道,要是盛家倒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裘桓看他平静了,这才开口道:“可惜那些人审问的时候手段太粗暴,问出这点东西,人就没了。”

  盛少钦冷笑一声:“是手段粗暴,还是故意为之?这些人左右逢源惯了,哪里敢真问出什么来。”

  裘桓说:“这些还是其次,现在明摆着,有人盯上盛家,我这次喊你过来,就是让你有个准备。”

  “我明白。”盛少钦道:“裘二,这次是我欠你一次。”

  “裘盛两家同气连枝,一损俱损,盛家倒了,来日九泉之下,我怎么向我母亲交代?”裘桓只微微一笑,“当然,要是你真蠢到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我不介意代劳。”

  盛少钦:“你不要逼着我,在谢你的时候还惦记着揍你。”

  裘桓:“你不用只惦记,大可以试试。”

  两人正说着,裘桓的助理忽然拿着电话过来,脸色有些不好:“裘总,江总助电话。”

  自从上次孟临殊在剧组差点被人欺负,裘桓就干脆让江迎留在那边。

  既是表态,让人知道孟临殊背后有裘家撑腰,想欺负他的人都先掂量一下,有没有和裘家作对的本钱,同时也是眼线,替他看着孟临殊,免得孟临殊缺什么少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江迎作为他的总助理,权限很大,只要不是了不得的大事,自己决断就行。如今在这个时候特意打电话过来,只能是孟临殊那边出事了。

  裘桓连忙接起电话,就听江迎语调急促地说:“裘总,孟佑失踪了!”

  裘桓原本提起来的心,立刻落了回去,还有心情饶有兴致地问:“是吗?失踪多久了,报警了没有。”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江迎哽了一下:“三公子已经把人找回来了。”

  裘桓真情实意道:“真是可惜了。”

  江迎:……

  江迎加重语气:“可三公子查出来,人是被您授意弄丢的,现在大发雷霆,眼看着,是要找您算账了。”

  裘桓:“什么?”

  虽然他确实想把孟佑这个小兔崽子给扔了,可这不是还没动手吗?怎么就冤枉到他头上了!

  -

  裘桓自己不知道,可孟佑失踪这件事,还真和他有关系。

  他之前随口让徐方源把孟佑给送出国,徐方源勤勤恳恳,很快就办好了各项手续,并且自己琢磨出来,裘桓的意思就是不让孟佑待在孟临殊身边碍事。

  所以徐方源特意给孟佑找了所寄宿制度的男子中学,管理特别严格,里面从校长到老师全是信天主教的,一水儿的苦行僧,宿舍看门的也都是五大三粗的嬷嬷,保证没有校方允许,连只老鼠都溜不出去。

  这学校的名声还不小,出过几个奥奖得主,徐方源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孟佑给塞了进去。把各方资料拿给孟临殊看,孟临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接到孟怀柔电话的时候,孟临殊正在拍戏,看到孟怀柔的号码,下意识以为是孟怀柔打错了。

  他和孟怀柔许久未见,连联系都欠奉。孟怀柔名字柔婉,其实性格极为刚硬,不然也不能单枪匹马地养活那么多的孩子。

  孟临殊将她当做母亲,敬爱她,也畏惧她,因为和裘桓的关系,孟怀柔发话说再也不准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孟临殊再不舍,却到底未曾忤逆。

  如今再度联系,彼此都有些生疏,孟临殊接起电话,低低地喊了一声:“孟妈妈。”

  电话那边,孟怀柔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小佑给你打电话了吗?”

  孟佑出国,是裘桓亲自去和孟怀柔谈的,现在孟怀柔打电话来问,孟临殊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不然以孟怀柔的脾气,既然发话不见他,那就绝不可能主动打电话过来求和。

  “我最近进组拍戏,他出国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孟临殊问,“是小佑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这孩子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哭着说你不要他了,等我再打过去,他就不肯接了。”孟怀柔说,“他和你关系好,我想着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因为上次孟佑企图偷亲他的事情,孟临殊最近一段时间都有意地和孟佑疏远,哪怕孟佑出国,也没去送孟佑。

  他对孟佑,并没有丝毫超过兄弟之外的感情,之前没有察觉,既然现在知道了,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孟佑明白,他们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

  孟临殊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笼统道:“我会打电话问问他的。”

  孟怀柔却猛然道:“不用!”

  她语气太急促,孟临殊一时顿住,听到孟怀柔说:“过去你是个好孩子,他喜欢跟着你我很放心。可是现在,既然你选择和裘先生在一起,那就请你离小佑远一点。他年纪小,容易受身边人的影响,我不希望他变得和你一样。”

  孟临殊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手指僵在手机上,整个人都作不出什么反应来,只能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顿了顿,又说,“孟妈妈,我知道的。”

  挂了电话,孟临殊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曲驳来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他沉在花墙投下的光与影的交界处,长长的睫毛垂着,像是浓密的丝绒羽扇,乌黑得几乎有些反光,一向清冷的脸上,难得有了脆弱的气息。

  很奇怪,哪怕孟临殊长得格外美丽柔弱,可他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无瑕的玉山,美丽而坚硬,并不会因为风雨而倒下。

  可这一刻,他整个人脸色苍白如纸,在冰冷的日光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透明质地,像是一樽很薄的瓷器,稍稍一碰,就要碎了满地。

  曲驳一时顿在那里,看着孟临殊,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半晌,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孟临殊是为了什么:“电话打完了吗?打完就过来拍戏了。”

  孟临殊听到声音,慢慢地抬起眼睛,像是没有听懂曲驳在说什么,曲驳看他的脸色很是难看,问他:“怎么了?”

  他这才说:“曲导,我家里可能出事了,得先打个电话。”

  曲驳看他这样,还以为他接电话听到了什么噩耗,连忙道:“你先打。”

  虽然孟怀柔不准孟临殊带坏她的儿子,可孟临殊知道,孟怀柔能打电话给他,一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先给孟佑打了个电话,孟佑果然不接。孟临殊又给学校老师和宿管分别打了电话,问了才知道,两天之前,孟佑就因为和同学发生冲突,两个人都被关了禁闭。

  同学家是本地的,很快就被父母接回家里反省了,只有孟佑因为自己孤身一人,学校就把他关在宿舍里,什么时候愿意写检讨承认错误,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接了电话,宿管还不当一回事:“年轻男生都像是小孔雀,总有点自己的骄傲,让他们反思也是为他们好。”

  可寝室门一打开,学校那边傻了眼,房间空空荡荡,孟佑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宿舍是一楼,也没专人看管,可孟佑腿上有残疾,自己怎么翻出去的?

  这是个未解之谜,校方再不敢轻视,查了半天监控,看到孟佑居然混上了厨房的采购车,一路坐着出去了。

  孟临殊本来以为孟佑顶多是在国外待的不适应闹脾气,没想到竟然胆子这么大,现在跑得无影无踪。

  他一个还没满十八的小孩子,异国他乡,语言不算太通,不良于行又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万一孟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又该如何向孟妈妈交待?

  孟临殊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当即就向曲驳请假,要出国一趟。

  这么慌乱的时刻,他又下意识给裘桓打了个电话,只是没有打通,旁边江迎忽然小声说:“您的护照……上次被拿走,还没送回来。”

  上次就是裘桓想和他一起出国度假那次,被他拒绝之后,就自作主张给他办了签证,护照也一直没有还回来,倒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单纯地忘了这件事了。

  可听在孟临殊耳朵里,却不是那回事。

  裘桓本来就一直很防备他离开,之前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就把他关在家里关了很久,直到后面孟临殊答应和他在一起,才愿意让孟临殊正常出门。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裘桓似乎变好了很多,可孟临殊的心始终悬着,总觉得裘桓随时会翻脸变回之前的样子。

  现在知道自己的护照居然在裘桓手里,孟临殊只觉得果然如此,裘桓果然还是过去那个跋扈肆意,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裘桓。

  可刚刚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他想给裘桓打电话,其实是在潜意识里觉得裘桓已经变了,变得能在这种时候让他信赖了。

  原来还是没有。

  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孟临殊却也只是失神了一瞬,便强撑着精神,让江迎直接去拿自己的护照。

  旁边曲驳一直没走,听了全程,看孟临殊这么方寸大乱,劝他说:“小孩子乱跑也是常有的事,你不用这么担心。”

  又往他手里塞了杯热奶茶,“你是不是有点低血糖?”

  孟临殊自己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勉强冷静下来,拿着奶茶想要打开,可是手指微微颤抖,吸管竟然插不进去。

  曲驳伸手替他把吸管插进去,又拿纸巾擦了擦,看江迎那边电话还没打通,就和孟临殊说:“我有个叔叔正好住在那边,你要是信得过我,我来安排人手找你弟弟。毕竟你就算现在买到机票,也要飞个一两天才能过去。”

  曲驳说完,看孟临殊点了头,就起身去打了几个电话,和孟临殊说:“已经打好招呼了,一有你弟弟的下落,会立刻通知我们。”

  孟临殊轻轻地“嗯”了一声:“曲导,谢谢你。”

  “举手之劳。你可是我的男主演,我有义务保证你的身心健康。”

  孟临殊笑了笑,可眼底殊无笑意,视线投向远方,低声说:“刚刚是孤儿院的院长给我打的电话……我们都叫她孟妈妈,因为是她养大了我们,又给了我们一次生命。

  “我一直很感激她,想要让她以我为荣,当时大学的时候,有星探挖我去拍戏,我本来不想去,可如果大学毕业从实习律师做起,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混出头。我想早点赚钱,能回报孤儿院,也能报答她……”

  他说着说着沉默下去,手指收紧,指尖在奶茶杯上压出淡淡的红痕,像是玫瑰花骨朵里面那一点艳色,开到了最盛,就要凋零了。

  就在曲驳以为他不会再说开口的时候,听到他很低很低地说:“我们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被抛弃。”

  这一声很轻,如果不是曲驳一直仔细地听,几乎就要落在风里被吹散了。

  曲驳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攥住,随着他的话语,一道生出了苦涩。

  这一刻,曲驳似乎透过水底的影,触碰到了高悬在天上的那轮月亮。

  可曲驳却丝毫不敢亵渎,只是绞尽脑汁安慰他说:“其实我以前也是个问题青年,我在国外长大,那边大环境比这边‘开放’得多。

  “我父母都是书香门第出身,管我管得严格,等我去念寄宿学校的时候,没了约束,一下子就触底反弹,天天和人约着去泡吧飙车。我爸最是文雅的一个人,被我气得请出了家法,说是要亲手把我的腿给打断。”

  孟临殊眼睛动了动——

  他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瞳仁是格外的黑,眼白也是格外的白,这么黑白分明,哪怕什么情绪都没有地看人时,都会给人含情脉脉的感觉。

  曲驳不敢和他对视,只是笑道:“你别不信,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放肆,还好还有点脑子,没碰什么毒丨品大麻,不然现在,你只能去戒毒所找我了。”

  孟临殊说:“曲导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

  曲驳说:“做父母的就是这样,爱之深,责之切,我父母那时恨我不上进,却更担心我交错朋友走错了路,甚至还曾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可后来我想要改邪归正,也是她们给了我最多的帮助和支持。

  “我不知道你和你们孤儿院的院长究竟有什么心结,可我想,能被你这样向往爱戴的长辈,对你一定曾经付出过真正的关心和爱护。”

  他饶了一大圈了,总算说到了正题,是劝孟临殊不要因为孟怀柔的话太过难过。只是他不常劝人,说得曲曲折折,还好最后绕了回来。

  孟临殊哪怕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这一点笑意,落在他的眉眼,就好像是精雕细刻的玉石点了睛,一下子就把整张面孔都给点亮了。

  曲驳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明明知道不能看他,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凝视着孟临殊。

  还好孟临殊现在心思不属,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曲驳这才放下心,却又觉得有点失落。

  他为了陪孟临殊,下午给整个剧组都放了半天假,等到了快晚上的时候,那边总算打回来了电话,说孟佑已经找到了。

  曲驳的叔父是当地的议员,为了他特意给有关部门的熟人打了电话,整个市区都被翻了过来,这才从机场找到了孟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问曲驳:“你和叔父说句实话,这不会是你的小男朋友吧?”

  曲驳一听,哭笑不得:“您说到哪里去了。是我组里一个演员的弟弟,一个人孤身在外留学,这不就拜托到您那里了。”

  叔父有点失望:“唉,这样啊,三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真不考虑结婚吗?”

  曲驳大窘,余光看到孟临殊的侧脸,一时心旌摇曳,慢了半拍才说:“……以后再说吧。”

  他往日对待结婚的话题总是避之不及,这次居然没那么坚定,叔父一听大喜,又殷切地嘱咐半天。

  曲驳怕孟临殊等得担心,敷衍两句挂了电话,和孟临殊说:“你弟弟在机场是想买票回国,还好用了银行卡,这才能追查到他的下落,现在已经把他送回学校了。”

  孟临殊闻言又道了谢,只是眉头仍旧皱着:“看来他在那里待得不开心。”

  曲驳说:“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他。”

  这话纯粹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曲驳就觉得孟临殊不会答应。

  果然,孟临殊只说:“这是我的私事,今天已经耽误了剧组拍摄,又哪里能再麻烦您?”

  曲驳也觉得自己有点殷勤过头,可又实在担心以孟临殊现在的状态,这么长途跋涉会出事情,所以故意说:“那所学校我也听过,里面权贵子弟多,个个论资排辈,像你弟弟这样的外国人在里面难免受欺负。我叔父是议员,咱们一起去了,也能震慑震慑他们。”

  曲驳向来最厌恶那些仗着家族势力傲耀武扬威的人,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日,自己主动炫耀出来,只为了得孟临殊一句首肯。

  孟临殊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说:“那就麻烦曲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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