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 染染？”
叶清许喊了几声，越来越焦急，半天, 秦烟染才有反应。
她扭头展露笑颜：“叫我干什么，我还在看漫画呢。”
叶清许存疑, 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秦烟染微微点头, 关了手机, 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她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脸上的笑很僵硬。
季桐看完，说：“这真是你画出来的, 果然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
谢珊珊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最后一话, 有点失落, 这就没了。
“小姨，你能不能画快点, 我已经原地入坑了。”
“画不快。”
“能不能提前让我知道剧情。”
“不能。”
秦烟染听着她们聊天，心情稍微好了点。
“哼，不让知道就不让知道。”谢珊珊又说, “还有这么多吃的没吃完, 我们继续喝酒吧。”
秦烟染拿起酒杯，一口干了：“嗯，庆祝连载顺利。”
叶清许看了她一眼, 眼眸微沉, 拿起酒杯, 浅喝了一口。
季桐帮她们把酒倒上，挤眉弄眼地说：“我少喝些，我和珊珊喝醉了，不好回家，你也不希望我们打搅你们吧。”
叶清许点了头。
酒杯刚倒满，秦烟染就喝了半杯，越喝越难受，胸口反而更闷了，情绪积压在胸口，释放不出来。
谢珊珊看呆了：“染染，你喝这么猛，多吃点下酒菜啊，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季桐无奈：“这种事情不用比。”
秦烟染桃花眼微弯，白皙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粉霞，她浅笑着说：“我就是太高兴了，新连载反响比预想的还要好，我很高兴。”
谢珊珊笑着举杯：“那我们不醉不归。”
秦烟染一口喝下：“好。”
叶清许看着不断增加的空酒瓶，细眉紧蹙。
谢珊珊和秦烟染“斗”了没多久就倒在了地上：“喝不下了，喝不下了，头好晕。”
秦烟染坐在毛毯上，面色潮红，醉眼朦胧的样子，也不怎么清醒了。
季桐扶起谢珊珊：“我们就先回去了，麻烦你收拾了一下了。”
茶几上一片狼籍，包括地下也有好几个酒瓶滚落着，洁白的羊绒毯也弄脏了。
叶清许点了头。
季桐带着谢珊珊离开了。
叶清许把秦烟染扶在沙发上，让她躺下。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客厅，垃圾塞满了两个袋子，总算是看得过去了。
秦烟染手腕抵着额头，脸颊发烫，头也晕乎乎的，现在安静下来，莫名很想哭。
叶清许坐在她旁边，柔声说：“晚上留下来睡？”
秦烟染摇头，转了个身，不去看她：“我想回家睡。”
叶清许拉开她的手，看见她眼睛红了，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其他的原因。
她没多问也没多说：“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喝酒了吗？”
“我打车送你回去，你喝醉了，我不放心。”
这次秦烟染没拒绝。
出了小区，叶清许预约的网约车刚好到了。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让秦烟染先上了车，自己随后钻了进去，搂着秦烟染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秦烟染头埋在她怀里，被叶清许的气息安抚着，她稍微好了一点。
到了家，叶清许把她安顿在床上，调整好空调的温度，帮她盖好了被子。
秦烟染的脸还是有一点红，美目紧紧地盯着她。
叶清许：“要是不想我走的话，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秦烟染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泛红的眼睛看着她，轻声说：“明天见。”
叶清许：“嗯，明天见。”
待叶清许走后，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她失声痛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染湿了被子。
—
叶清许站在走廊，盯着门看了几秒钟，才离开。
打车回到家，叶清许打开电脑，翻着评论区。
她察觉到秦烟染不对劲的时候，她正好在看评论，忽然身上的气息就变了。
热评没有参考价值，她切换成最新评论，每秒都在刷新，不停地有新的评论冒出来。
叶清许看着看着，面色一凝。
“言午为什么要招她为助理，她是不知道她的画技那么烂吗。”
“三只小猪诶，这名字已经太久没有看见了，还以为永远不会看见了，她本人就跟这名字一样，画技烂人也烂。”
“就她这样的水平，也配当言午助理，能不能换个人，是不是请她工资比较便宜，我愿意出多加的钱。”
这些恶评隐匿在众多的评论里，若不注意，很容易就忽视掉了，可一旦发现，就如同一根根黑色的尖刺，不停地生长，直至刺穿皮肤，冒出鲜血，也毫不罢休。
叶清许关了网页，脸色阴沉。
她给谢珊珊打了电话。
接的人是季桐。
“清许，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珊珊她喝醉酒睡了。”
“没事，挂了。”
叶清许眉头紧蹙，给编辑云秀打了电话。
云秀在加班：“怎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新连载反响不错，恭喜。”
叶清许：“谢谢，我找你是想知道别的事情，我的助理，三只小猪，你了解多少？”
云秀诧异：“问这个做什么，你什么时候爱关注这些八卦了。”
叶清许此时并无耐心：“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
云秀入这行很久了，了解的作者不少，无论是忽然冒尖的新人作者，还是一直爆火的漫画家，对他们的成长历程都有一定的了解。
“三只小猪，我印象还真的挺深刻的，她刚出道，凭借自己的处女作就火了，她签约的漫画公司也一直以天才少女的称号对她进行营销和宣传，反响也一直不错。”
叶清许：“所以你才说她有天赋。”
云秀承认：“一个未成年的少女，第一部漫画就大卖，当然可以称之为天才。”
叶清许不置可否：“那为什么她没再画漫画了？”
云秀感叹：“可惜吧，我也觉得可惜，你说找她做助理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毕竟销声匿迹了这么久，怎么就突然被你找到了。”
叶清许：“当时发生了什么？”
云秀：“简单地来说，就是遭遇了网暴，她这么冒尖又还年轻，谁不眼红，只要煽动一点火，就能引来巨大的风暴，哪怕是对她没意见的，也会顺着人潮而带动去诋毁她。”
叶清许脸色很难看，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她的剧情确实有吸引人一直看下去的魅力，但她的画功很稚嫩，只要有一点点缺口，就能成为别人攻击的理由，比如人物身体不协调，脸崩坏，画的稀烂，当时的评论区已经没有夸赞她的了。”
“漫画的销量严重下跌，粉丝的质疑，网友的嘲讽，没有任何正面评价，当时她应该只有十五六岁吧，成年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孩子。”
云秀察觉到电话另一边的不对劲：“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不要影响自己的连载了，过去这么久，再翻出来也没意义，要是当时有人引导她，也不至于退圈了。”
叶清许：“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脸色愈发冷沉。
怎么没意义，对十几岁的女孩造成的伤痛，可一直都在。
—
秦烟染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的一次觉了。
醒时，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好难睁开。
洗漱时，才发现自己眼睛肿了，她赶紧用热敷急救法，要是上班的时候还没消肿，一定会被叶清许问的。
热敷了十几分钟，好像消下去了一点。
秦烟染特意化了一个消肿的眼妆，视觉效果上已经看不出人设异样，她总算放心了下来。
到了公司，秦烟染刚坐下，就被叶清许招呼了过去。
秦烟染有点紧张，生怕被她看出来什么。
叶清许紧盯着她，看着她娇美的面容，轻声说：“今天没给我带早餐吗？”
秦烟染震惊，找她居然是这个。
“什么时候给你带早餐也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叶清许：“那我们一起下楼买？”
面对同事们异样的目光，秦烟染硬着头皮点了头。
都怪叶清许在公司都不注意一点，现在同事们都已经怀疑她们有什么了。
出了公司，到了电梯口。
叶清许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秦烟染甩半天没甩开，脸红着说：“注意形象。”
叶清许反而握得更紧，大大方方，没什么好遮掩。
进了电梯，秦烟染就任由着她了。
电梯里一抬眼就可以看见屏幕上的时间，秦烟染注意到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现在已经上班了，我们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偶尔扣一次工资也没什么。”
叶清许是没什么，她有问题，她每个月可就靠着这点微薄的工资过日子。
“就那么想吃早餐吗？”
“主要是想和你单独相处。”
秦烟染看着脚尖，不说话了。
电梯到达一层，叶清许牵着她走了出去。
公司附近已经形成了一个商圈，叶清许带她去了家咖啡店，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叶清许点了两杯咖啡以及面包。
秦烟染看她有久待的意思，有些担忧：“上班时间，这样跑出来真的好吗，不该买了回去？”
叶清许：“我心情不好，你就不能陪陪我吗？”
秦烟染直视着她淡漠的脸，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情感波动，也看不出任何心情不好的样子。
她关切地问：“心情怎么不好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叶清许挽了一下垂落的青丝，浅褐色的眸中映着她的脸：“喜欢的女孩受了委屈，我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