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越捂住脸, 掩饰自己涨红的面孔,又是理亏又是气愤, 只能抖着手指着花玉容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不该撒谎。但她那不是条件反射嘛。她撒娇也不意味着花玉容就可以乱亲人吧?
尧清越不忿地瞪着她,咬紧嘴唇,不甘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故意耍着我玩?你到底……”
“我什么意思,你真的不知道?”花玉容手指握紧她的胳膊, 贴近一分,垂眸盯着她的嘴唇,柔声细语道。
尧清越双颊发热, 讷讷说不出话来。
一阵煞风景的掌声却在这时候响起,从头顶的洞口清晰传来。
尧清越二人仰头, 便见红衣翩然的九娘子站在洞口,居高临下俯视二人。
有苏月挑了一下唇角, 皮笑肉不笑道:“还真是郎情妾意啊二位。我可真是小瞧你们了。”
尧清越严阵以待,并不回答。有苏月也不介意,而是扬唇笑了笑, 不怀好意道:“中途出了差错, 不能算你们过关。咱们再来玩一个游戏。”
说罢, 她转身揪住一个人的身影扯到跟前,锋利的爪子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寒声道:“游戏规则便是,你选谁, 谁就能活。”
尧清越一见花絮晚的脸, 登时惊叫道:“花絮晚!你没事吧?”
花絮晚身上本就带伤,胸口的鲜血不停渗出, 渐渐浸透衣袍。她虚弱笑了笑,弱不胜衣道:“还行,死不了。”
花玉容则沉着脸看了二人一眼。尧清越丝毫不知花玉容是什么表情,担忧地看向就快嘎掉的花絮晚,脑袋飞速运转,该如何做,才能救下花絮晚。
花玉容是主角,绝对死不了。但花絮晚可就不一定了。但选择让花絮晚活命,有苏月就一定会放过她吗?
“好了,小姑娘,来做选择吧。花玉容和我手上这位姑娘,你准备选谁?”
那瞬间,尧清越心思电转,很快便在心中想明白两种选择所会造成的后果,毫不犹豫道:“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
有苏月面带疑色,手指顿了顿,哦了一声,嗤笑道:“你想说什么?”
尧清越双手叉腰,昂着脑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嘲笑道:“她们俩谁活命,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我选花玉容……”
花玉容黑眸水色一荡,嘴角下意识扬起,才刚刚扬了一分,便又听尧清越吊儿郎当道:“……你就会放过我,不杀我吗?那我选花絮晚,就是你现在抓着的那个,你就保证不杀我?”
有苏月侧了侧脸,任一缕黑发划过,模样似乎在沉思:“你是说,你只在关心自己能不能活命,并不关心面前这两个女人的生死?”
尧清越拍了拍手掌,笑嘻嘻道:“你总算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我偏不信呢?”有苏月说罢,锋利地指甲就要刺穿花絮晚的脖颈,尧清越的手心开始冒汗,但硬撑着表情没动。
泛着寒光的指甲在花絮晚脖颈前停滞了,没有再进一寸。须臾,有苏月松开手,冷着脸将花絮晚丢开到一边,长袖一挥,就将尧清越凌空抓到手里。
黑眸变成了红眸,闪烁着不祥的血光:“真没想到,你才是这个薄情之人。”
尧清越脖子被掐住,整个人被凌空吊在半空之中,直出气多,进气少,没心思听有苏月说话,窒息地直翻白眼。
但窒息地感觉没过几秒,抓着她脖子的手却骤然松开。
尧清越身上失去支撑力,从半空跌落。好悬及时反应过来,捏起御剑诀踩着飞剑慢悠悠落地。
花玉容担忧地扶住她的肩膀,查看她脖颈上的掐痕,黑眸戾气闪烁,低声道:“你没事吧?”
尧清越捂住脖子咳嗽几声,回头看她一眼,瞥见对方竟然跌坐在地上,不由愣了愣,嗓音嘶哑道:“你这腿……”
花玉容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你放心,不过恢复正常罢了。”
尧清越有丝恍惚,的确,有苏月真身出现,幻境自然不复存在。而花玉容自然恢复了她本来的样子。
花玉容贴着尧清越,伸手盖住对方的眼睛,柔声道:“你先休息片刻,接下来的事,让我来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尧清越嘴唇动了动。然而不知道花玉容对她做了什么,随着眼前世界变成,竟然紧跟着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来,什么花家老宅,什么有苏月,花絮晚,都不复存在。
尧清越捂住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意识逐渐从迷惑转为清明。
望着眼前窗明几净的景色,尧清越砸了砸嘴,尝到了一嘴的铁锈味,她伸手摸了摸嘴角,望着指腹上的红色,不由有些发愣。
血?难道她的毒又更严重了?对了,花絮晚!她还得治病救命呢!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花玉容推着轮椅进来。
她观察了一会儿尧清越红润的面色,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尧清越摇头,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忍不住道:“花絮晚呢?”
话音一落,花玉容嘴角的那丝笑意立即凝固在脸上。良久,她才缓和神色,抿唇道:“你一醒来,就惦记花絮晚?”
“我真找她有急事,十万火急那种!”尧清越急得不行,就怕花玉容顺便将花絮晚嘎掉了。
对方故意不让自己看她对付有苏月的场面,是否就藏着这种小心思?
花玉容见她脸上焦急神色,嘴唇动了动,不虞道:“若我说,她死了呢?”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瞬间从床上跳下去,然后动作迅速穿鞋,扯起衣架上的外袍边穿边准备往往外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死了,总该有尸体吧?她才不信花玉容的鬼话呢。
说罢越过花玉容,走到门口。
“慢着!”
尧清越的脚刚刚踩在门槛上,就听花玉容的气急败坏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耐着性子,双手环胸,扭头对她道:“你还有什么事?”
“那时在机关底时,你原本……是不是想选花絮晚?”花玉容黑眸紧紧盯着她,一瞬不瞬,纤细浓黑的眉毛紧紧蹙起。
尧清越撇撇嘴,朝天翻个白眼:“我当然不想她死,但我也……算了。”
纠结谁活谁死,现在也没有意义了。反正她接近花絮晚的目的就不单纯。说冷血一点,她想救她的大部分原因,不过是对方的性命,关乎着她的存亡罢了。
但这些没有必要对花玉容解释。
尧清越抬脚便要走,身形却在这个时候凝固不动,只能快速地转动一双灵活的眼珠子,朝着大门口的景色怒目而视。
一团黑色的影子藏在她的脚下,死死揪住她的身体,显然是令她无法动弹的元凶。
花玉容推着轮椅从走到她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单手支腮,白玉一般的脸上寒霜遍布:“我让你走了吗?”
尧清越咬牙切齿瞪着她:“花玉容,你恩将仇报!”
花玉容冷着脸,戴着黑色指环的纤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椅,稀奇道,“你觉得,你对我有恩?”
尧清越梗着脖子道:“我冒死回花家老宅救你!难道这还不算恩吗!”
花玉容侧了侧脸,挑了挑眉,含笑道:“失敬了,原来你突然跑花家来,是特意来找我的。而不是找花絮晚?”
尧清越飞快瞪她一眼,理直气壮道:“不管我一开始去花家是为谁,但我救了你,是事实!”
花玉容呵了一声,都被尧清越的厚脸皮逗笑了。她曲起手指,指关节敲了敲扶手,点头道:“好,就算你救了我。那我们来算算,你是替我挡了刀,还是去了毒?难道不是我花玉容,看到你傻乎乎走进炼狱中,然后不顾自身安危,亲自来救你?”
“尧清越,你的心呢?”花玉容微微靠近,手指点了点尧清越的胸口处,宽大的袖袍滑下,露出对方包着纱布的手腕。
“我虽不等着你感谢我,但也不乐意你一醒来,嘴里口口声声的就是其他女人的名字!”
尧清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声咕哝道:“我很感谢你舍命相救,但是……但是你也不能害花絮晚啊。她又没做错什么。”
“她想偷我花家至宝,还没做错?”花玉容面无表情质问她。
尧清越再次哑然,快速转动脑筋,结结巴巴道:“那……那不是没偷到嘛。”
“诶!好吧!”尧清越见花玉容一副冷漠不肯合作的模样,只能长叹口气,妥协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找花絮晚,是为了活命。”
花玉容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道:“继续?”
“我是说真的!”尧清越愁眉苦脸,也不去想花玉容是否怀疑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隐秘之事,全盘托出道,“花絮晚是女娲一族的人,那个有苏月不是也说了?”
“而女娲族内,有人能解天下至毒。”
尧清越说到这种份上,显然不需要再解释了。
花玉容沉吟良久,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才心心念念,总是跟着人家跑?”
尧清越睁着一双真挚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用表情增加说服力,“对啊。就是这么回事。”
“她死了。你不用再惦记了。”
然而花玉容下一句话,彻底让尧清越的心情彻底跌落谷底。她不敢置信瞪着她,不敢相信自己都说了真相,花玉容为何还要如此。
脑海里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有些迟疑。花玉容,该不会真把花絮晚弄死了吧?
尧清越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