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越腹诽一阵儿, 发现花玉容已经没声了,不由抬眸看过去。
花玉容靠在树干上, 脸色苍白虚弱,双颊却仍是不正常的晕红。尧清越喊了她几声,花玉容都没应答,尧清越狠狠拧起眉,发现花玉容这是晕了,心中登时一急, 若不想办法替她解暑,恐怕人都要烧成傻子。
她盯着昏迷的花玉容看了半晌,抿了抿唇, 认命地将花玉容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中。
沙漠里都会有绿洲, 她就不信,这四季分明的禁地会没有水源。
等到十几张寒冰符纸都用完, 尧清越抱着花玉容走得筋疲力竭,远远地,眼前乍然出现一片闪亮的湖光。
湖水波光粼粼, 倒映着炙热的阳光。
尧清越怕这都是自己的幻觉, 不由抱着花玉容快走几步, 见那湖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距离的接近,逐渐扩大,不由露出欣喜之色。
她就知道, 天无绝人之路!
尧清越抱着花玉容走到浅滩处, 犹豫片刻后,轻轻将人搁在水中。湖水刚好没过花玉容的手指, 却又不至于淹着她。
之前为了给花玉容散热,尧清越给花玉容脱了外袍,又怕对方清醒后发飙,特意给她留了里衣。
这会儿里衣浸泡湖水,变得湿漉漉的,包裹住花玉容纤细的身体,令她曲线毕露。
尧清越盯着花玉容湿漉漉如海藻一般的长发看了片刻,目光又落在对方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孔上,兀自发了会儿呆。
别说,花玉容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听说南海有鲛人,姿容绝世,怕是也比不上花玉容的相貌。奈何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心却坏的要命。
尧清越猛然清醒过来,忍不住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象逼出脑海。人家长得好不好看,跟她有何关系?
尧清越顺便给自己洗了把脸,又用水壶灌满水,想着等会儿对方醒来也许会饿,便琢磨着要不要找些野果给她充饥。
哪知刚刚起身,扭头便见头顶一个浪打来,兜头灌下,不管不顾,哗啦一声,浇得尧清越透心凉。
浪一卷一收,尧清越定睛一瞧,浅滩处哪里还有花玉容的身影。
尧清越目瞪口呆,不是……这湖里怎么会有浪啊?
尧清越霎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主角没中暑死掉,反而被湖水淹死,这说的过去吗?
那浪实在蹊跷,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一眨眼的功夫就连花玉容的影子都不见了。
尧清越惊慌四顾,但见湖面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脑子登时一片空白。
当下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花玉容死。于是咬牙跺了跺脚,心一横,想也不想,噗通一声跳入湖中。
在湖里原地扑腾了几秒钟,尧清越嘴里呛进去不少水,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特么的她不会游泳啊!
尧清越沉入湖底,即将失去意识之时,感觉自己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一条巨大的鱼尾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然后紧接着,是一张白生生的,漂亮的令人心动的面孔,海藻一般的长发在她身边浮动,昏暗的湖底折射出微弱的阳光。
尧清越心中迷茫,花玉容这真成美人鱼了?她哪里来的鱼尾?她努力睁眼去瞧,才发现那鱼尾并不是花玉容的,而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鱼怪。
大鱼托着花玉容游过来,花玉容伸手一捞,直接抱住尧清越的腰肢,然后没等尧清越反应过来,又摁住她的脑袋,亲了过来。
比起湖水的温度,花玉容的唇是温热的,源源不断的气息从对方口中渡了过来,尧清越渐渐恢复了神志,手脚也有了力气。
沉在水底之中,只有面前这个人才是她全部求生的希望。尧清越在渡过最初的震惊过后,毫不犹豫选择了回抱住花玉容,然后加深这个吻。
摁在后脑勺的手不由一颤,却没将尧清越推开。尧清越贪婪地吮吸着对方口中的空气,手脚并用扒住对方,死死不松手。
及到岸边,肩上一股力气传来,尧清越稍稍一顿,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后倒去,抬眼朝花玉容瞧去。
花玉容神色苍白,水珠从发间顺着脸颊不住滚落,纤长卷翘的长睫上也盈满了露珠,衬着那张消瘦的面孔越秀色可餐了。
她抬手用食指指背在唇上抹了一把,眼神似笑非笑斜睨尧清越一眼:“你刚才……”
“刚才发生了什么?”尧清越双腿盘膝,满脸茫然,眼神纯洁无辜。
花玉容仔细端详她片刻,眼神渐渐凝了下来,嘴角微微一抿:“没什么,在此稍作休息,此地不远,便是阵心。”
尧清越点头以做应答,面上神色不变。实则在花玉容扭头之时,悄悄侧首兀自懊恼。
她这手脚怎么就这么不中用,这张嘴也该打,花玉容是她能碰的人吗?等她们出了这个禁地八成就要迎来花家血雨腥风的剧情。这样一个注定成魔又心狠手辣的大人物,她是多想不开才去招惹。
刚才那怪鱼将二人顶上岸边,这会儿从水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竟是一只有两个成年人大小的黑鱼。
花玉容坐在岸边,伸手摸了摸那怪鱼的大脑袋,怪鱼边在水中快速摇晃着尾巴,欢欣鼓舞的模样宛若一只二哈。
花玉容轻笑一声,拍拍鱼脑袋,道了一句:“去吧。”怪鱼觑着花玉容的脸看了几眼,见对方态度坚决,这才失落地摇着尾巴,恋恋不舍地沉入湖底。
尧清越尽量离对方远远的,不看也不问,只偶尔瞥上几眼,确定花玉容生命安全。
花玉容收回视线,微微侧眸,轻飘飘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尧清越眼观鼻,鼻观心,沉着冷静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知道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
花玉容虚弱地咳嗽一声,嗤笑道:“那我这秘密,偏要告诉你呢?”
这个人完全不按套路来啊!尧清越赶忙打断她:“别说了!我知道!我信你!”
花玉容在她面前还能有啥秘密啊?她刚才控制黑鱼的手段不就是那魍魉的影子之力嘛!问题是她不能让花玉容知道她知道,至于对方主动开口……
这狼人自爆,不是要杀人灭口就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她既不想成花玉容的手上亡魂也不想被对方利用。所以自然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花玉容最终什么也没说,也冷冷看尧清越一眼,看得尧清越再次战战兢兢。虽说这人刚才救了她一命,但是也实在不是个好亲近的人。最多…… 她再提醒她一下,小心那个苏苒苒那个姐控吧。
等到二人衣服略干,再次上路,尧清越衬着空隙,吭吭巴巴开口道:“你……你跟苏寄灵熟吗?”
为了防止刚才的尴尬,尧清越这回改抱为背。她说完后,也瞧不见花玉容的表情,只觉对方沉默了许久,才不咸不淡道:“我与苏寄灵熟不熟,与你何干?”
尧清越讪讪一笑,“是跟我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
“那我也随便问问,你与那花絮晚很熟悉?”花玉容再次不紧不慢开口。
尧清越难得懵了一秒:“和花絮晚有什么关系?”
“对啊,我就想问,和花絮晚,到底有什么关系?”尽管对方的语气依然是那样平淡,但尧清越却仿佛察觉出了阴阳怪气的感觉。
“你……你和她有过节?”尧清越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询问。
尧清越才刚问出口,就觉自己腰间软肉被人恶狠狠掐了一把,紧接着却是花玉容笑吟吟的嗓音,恰如三月微风吹拂她的耳廓,矛盾的很:“尧师妹多心了,我与人家既不相熟,又哪里来的过节。”
“那不是你提的花絮晚吗怎么又不熟了?”尧清越委屈地抿抿唇,感觉花玉容的心情实在不好琢磨。若说吃醋,她干嘛不吃人家纪月鸣的醋,那才是正儿八经痴恋的对象。
等等,她不是要说苏苒苒的事,怎么绕到花絮晚身上了?
尧清越眨了眨眼睛,打哈哈道:“反正不管跟谁熟,你肯定不认识苏苒苒。”转着虽生硬了点,但到底将苏苒苒这人给点出来了。若不是此刻正背着花玉容,尧清越都要伸手擦拭拭额头的冷汗了。
“苏苒苒?”花玉容的思绪骤然被尧清越口中的名字打断,难得出现了停滞。
苏家虽没有花家势大,但也算仙门世家,苏家一双女儿也非无名之辈。姐姐苏寄灵自不必说,妹妹苏苒苒听说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不比她那姐姐失色多少。
不过,尧清越怎么会提苏苒苒的?
以防花玉容再次将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尧清越赶在花玉容询问之前,便倒豆子似的开口道:“我听说苏苒苒一直不满你和她姐的婚事,所以一力撮合退婚事宜。且这位大小姐性子似乎不好,你这婚事若退不了,小心她来拿你撒气。”
花玉容嘴角下意识扬了扬,柔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关心我?”
尧清越若对她无意,并无必要去打听苏寄灵。可她不仅打听了苏寄灵,且而关注了人家妹妹苏冉冉是什么性子,还特意在此告知她。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何不告而别?”
“什么不告而别?我留了信的!你没收到?”尧清越骤然听到这话,下意识回答道,便下意识忽略了前头那句关心之语。
她听着自己背上骤然急促的呼吸,无奈叹气道:“我的确写了信给你,可能是送信的那位师妹遗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