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无闻眼底溢满好奇,竟然有事能让风难萧出神。
难道是哪家的姑娘表明的爱意,让风难萧做不出抉择?
“没什么。”
风难萧的出声及时打断了醉无闻的瞎想。
闻言,醉无闻无趣的瘪了瘪嘴,他将知道的事,都告知了风难萧,对方对他却是有意隐瞒。
真累!
醉无闻长叹一声,他这么不顾一切的奋力跑向风难萧,什么都没得到。
还给自己染了一身的腥。
风难萧察觉到醉无闻眼底的失落,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沉默无声地将炉子内的炭火熄灭,起身走向窗边,抬头凝视着远方。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刮过。
风难萧垂下眼帘,转身望向单膝跪地的沉白。
“主子。”沉白的气息不稳,仿佛遭受了重创。
醉无闻被突然出现的沉白赫然吓了一跳,偏头瞧着跪在地上的沉白,眉头一皱,低声问道:“沉白,你受伤了?”
沉白默然不语。
“黑面伤的?”风难萧神色一凛,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
若单论武力,沉白在黑面之上。
偏偏沉白对黑面的武功路数不熟,会吃黑面的暗亏。
沉白微微点头,依旧默然不语。
风难萧扫了一眼静坐在那的醉无闻,眼底微闪,“说吧。”
得到风难萧的应允,沉白才如实开口道:“主子,属下已经查清那间铺子的幕后主使,正是黑面。对外的掌柜是黑面随便找的一个亡命之徒,那人手上背负数条人命的血债,边界的官衙对他发布了通缉令。
另外,铺子内传出的香气不是迷迭香,会使人上瘾,但不致命。
掌柜会在晨曦时前往香房,在里面待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他出来时,会让铺子内的所有人都戴上面巾,遮蔽嗅觉。”
“……”
风难萧得知此事与黑面有关,心里反倒是舒了一口气。
“养好伤再回来。”
风难萧从袖中拿出一瓶伤药递给沉白。
“是。”
沉白拿着伤药,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影融入黑暗中,才转身离开。
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的醉无闻,心情颇为复杂。
黑面。
又是黑面。
他怎么比季子匪还阴魂不散。
“风难萧,你有什么想法?”
话音刚落,暗惊的身影出现在梧桐苑内,他将查到的名单交给醉无闻,鼻尖轻嗅,一股淡淡地腥味闯入他的鼻尖。
眸间一沉,稳住心神,淡淡地开口:“这是前往那间铺子购买奴役的达官贵胄的名单。”
醉无闻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暗惊可以退下。
他的举动正好给了暗惊离开的理由。
循着散发腥味的地方而去。
这一幕,醉无闻并未察觉,反倒是落在了风难萧的眼里。
垂下眼帘,什么都没说。
醉无闻看了一眼比他还高的名单,唇角忍不住微扯,吐槽道:“京城大半部分的达官贵胄都在这上面了吧。”
“新开的铺子,居然有这么多客人,黑面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让他们都去那间铺子购买奴役?”
醉无闻将名单交给风难萧,他看见这些人名就头疼。
得亏没有让暗惊调查平民百姓。
若是顺便一起调查,他怕这些名单在他身上缠绕三四圈都写不完。
风难萧粗略的看了一眼,不急不缓地开口:“未必是通天的手段。黑面来京城不久,但他对京城的布局非常熟悉,而且,这里面有一大部分人,都是红楼的常客。”
风难萧将名单放在案几上,指着一个名字,“沈子湛,官职八品,是太医院的御医。”
沈子湛虽是御医,但他每过七日,都会去红楼待一天。
风难萧还指出其他几人,他所指的人都是朝廷官员。
面对风难萧如此了解朝堂,醉无闻心中没有多少惊讶。
“还是你眼尖,我都不了解这些官员。”
醉无闻耸肩一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风难萧所指的几个人名,他都有印象。
前世,他们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如今,他是未入仕的闲人,对朝中官员不了解实属正常,若是他说出半句与现下不对称的话,风难萧心中的疑问会更深。
他若是想让风难萧试着相信他,就必须藏好自己的尾巴。
“是吗?”
风难萧唇角微勾,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他的喜怒。
醉无闻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半分。
“莫非你觉得我有通天的本事都认识他们?”醉无闻压下心底的心惊,挑眉反问一句。
风难萧笑而不语,岔开了话题,“你不是派无息去盯着红楼,让他盯着这些人。”
“盯他们?”醉无闻抿了抿唇,这几人若是和黑面扯上干系,就凭无息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黑面的对手。
“黑面不会出手。”
风难萧猜出了醉无闻的顾虑,这些人在黑面心中算不上有多大的份量。
黑面也不会将精力放在这些人的身上。
他既然想搅乱惊风王朝内部,那他下的这盘棋就必须越大越好。
“你很了解黑面?”醉无闻听风难萧的语气,对黑面的行事作风特别的有把握,他坚信,风难萧和黑面之间应该是旧相识。
哪怕不是,曾经也认识。
“不算多了解。”风难萧没有在此话题上延展,“你纵观全局,看他下子的每一步,你就不难发现,他的棋子看似没有联系,却又环环相扣。”
自那夜一别之后,他虽未与黑面打过照面,但对黑面的出手了如指掌。
“他想将京城的水搅浑?就算如此,他这么做也奈何不了景和帝。”
醉无闻沉思片刻,遵循风难萧的思路,他猜出了黑面的目的,但即便如此,景和帝岂是待宰的羔羊?
黑面的一举一动,他不认为景和帝不知。
“能不能奈何不是你我主观臆断,你先安心在殿试上博得头筹,成功进入镇抚司再考虑其它事。”
殿试。
醉无闻没有把握了。
沉默片刻,他将黑面威胁他的话告知风难萧,“风难萧,黑面也让我进入镇抚司,而且,他还说过,如果我没有拿到第一,他会将我的项上人头挂在城门口。”
“如果黑面想搅乱王朝,他没必要让我去镇抚司。”
醉无闻对黑面的做法有些不理解,黑面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难道黑面认为,只要他进入镇抚司,就能帮黑面?
听闻此话,风难萧垂眸沉思。
良久,才缓缓开口:“想要摸清他让你进入镇抚司的目的,那你只能走一遭。只有以身犯险,才能察觉到什么是危险。”
风难萧的话虽然难听,但并非无道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这几天就安心的待在书房看书,临时抱佛脚了。”
醉无闻长吐一口浊气。
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再动摇。
……
太傅府府静谧无声,宫内则喧闹不止。
数十人死于非命,还是曾发生命案的地方。
景和帝一拳砸在桌案上,冷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大臣,冷呵一笑:“徐子卿,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
怒急的景和帝随手将桌案上的砚台砸过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徐子卿的脚边。
砰的一声,徐子卿被吓得浑身一抖。
颤巍巍地匍匐在地上,“臣知罪。”
徐子卿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他哪里知晓城西街还会出命案。
都怪季子匪!
此时,徐子卿不仅没有从自身寻找问题,还将所有的过错都加在季子匪头上。
景和帝神色微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他若是不做出点表示,他们会以为他好拿捏。
“徐子卿,朕命你三日内抓出凶犯,不得假借他人之手,必须是你亲自出马。若是被朕知晓你懈怠,提头来见朕。”
景和帝将徐子卿推了出去,正如醉无闻之前所言,镇抚司的掌事者快忘了自己的本职了。
徐子卿刚成为掌事者之时,对镇抚司特别上心。
只是,近年来,徐子卿越来越不作为。
他念在往日有功的份上,对徐子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城西街同一户接连闹出两件命案,徐子卿还不为所动。
他若是再视而不见,他身后的江山势必会动荡。
“微臣遵命。”
徐子卿硬着头皮接下来查案一事,他已经多年没有查案,对查案手法已经生疏。
如今,他算是被季子匪害惨了。
“滚!”
景和帝不想看见徐子卿在他眼底晃悠。
徐子卿弓着腰爬起来,灰溜溜地退出寝殿。
殿内只剩景和帝一人,他抬手揉着眉心,思付片刻,喊了一声:“来人。”
一直候在门外的李公公听见传唤,连忙迈着小碎步上前,“皇上,奴才在。”
“去太傅府,将醉无闻给朕带来。”
徐子卿就是一个窝囊废。
指望徐子卿查出案情,还不如重新抉择一个人选。
“是。”
李公公恭敬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的间隙,景和帝突然出声:“这事不能让老九知道。”
“奴才明白。”
李公公迈着小碎步离开寝殿。
景和帝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静坐在龙榻上。
……
一炷香后。
醉无闻跟随李公公进入大殿,“草民,”
拜见的话还未说完,景和帝便出声打断,“不必行礼了,醉无闻,朕且问你,可听过城西街的命案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