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无闻避而不答,听见外面的动静停歇,才打开房门,径直朝着梧桐苑走去。
刚踏进风难萧的房间,他就闻到扑鼻的香气,肚子也忍不住叫嚣起来。
醉无闻抬头看着风难萧干笑一声,“不好意思,肚子不听话,叫的不是时候。”
话虽如此,他自然而然的落座在风难萧的身侧,熟稔地拿起桌上的碗筷,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风难萧脸色微沉,瞧着醉无闻狼吞虎咽的模样,那点微弱的食欲顿然消失无形。
起身准备离席,醉无闻突然伸手摁住了风难萧,咀嚼着食物,朝门口喊了一声:“去拿一副碗筷过来。”
守在门口的小厮得令,小跑至小厨房,迅速地将洗好的碗筷放在风难萧的面前,识趣地转身离开房间。
“风难萧,不吃饭可不行哦。”
醉无闻咧嘴一笑,盯着风难萧拿起筷子才挪开目光。
两人用完膳,醉无闻熟稔地躺在卧榻上,没有离开的打算。
风难萧虽不喜,但这毕竟是醉无闻的府邸,他没有权利将醉无闻赶走。
沉思良久,风难萧将煮好的茶放在案几上,不慌不忙的替醉无闻斟了一杯茶,道:“三公子最近这么得闲吗?”
“还行。”
醉无闻不假思索的回应。
风难萧的言外之意,他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二哥回来了,他不想待在自己的院子,只要他在自己的院子,他二哥就会没完没了的跑过去,闹的他没法清净。
心思一转,醉无闻决定换个话题,挑眉一笑,道:“风难萧,你想知道是谁接手调查狩猎遇刺一案吗?”
“不想。”
对他而言,谁调查都一样。
都是惊风王朝的子民。
结果都会是无疾而终。
风难萧很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幌子,让他能压下将遇刺消息传递给雪月王朝的缓兵之计而已。
“季子匪,是他接手调查此事。他昨天来府中找我,说想请教我如何从众多追杀中保全一命。”醉无闻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开口。
若是换做旁人,会因为季子匪的身份而忌惮,乖乖地说出事实。
他不会。
季子匪的目的很明显,连一丝伪装都不愿做,直言了当的问出口,真当他是傻子吗?
闻言,风难萧将茶杯放在醉无闻的身侧,“你说了?”
“怎么可能。”醉无闻骄傲的嘚瑟一下,“季子匪同雁南归私交甚好,只要我乖乖说了,雁南归的目的不就得逞了。”
他们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听见风难萧三个字。
只要认定是风难萧杀了惊风王朝的人,这件事就算扯平,谁都不能占据分毫的胜利。
“为什么不说?”风难萧以为醉无闻会知无不言,没想到醉无闻选择闭口不谈。
这件事只要说出去,镇抚司就不会认真对待,稍微拖一两月,就会将卷宗销毁。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醉无闻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风难萧,“风难萧,你就不能对我的戒心少点吗?我都做了这么多努力了,你咋还在这猜忌我呢。这件事可不算完呢,城西街的案子和这件案子合并了。”
说话间,醉无闻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微抿一口,眼神偷偷瞟向风难萧。
昨晚那张字条,他猜不出是谁。
如今,知道他房间的除了府中的下人,只剩新搬进来的风难萧。
他猜不准这件事是不是风难萧授意所为。
“对你的戒心少点?”风难萧勾唇冷笑,反问道:“那三公子对本公子的戒心可曾少过?”
他们彼此之间都是在互相试探。
虽说醉无闻对他确实不错,但醉无闻就真的事无巨细告知他了吗?
没有。
醉无闻心中还藏有退路。
这件事不过是想醉无闻搅合进来了,所以,醉无闻才会如此积极。
另外,城西街一案,醉无闻明显在试探他。
闻言,醉无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风难萧说的不假,他对风难萧不算坦诚。
可这事根本没办法坦诚。
不过,醉无闻可不会承认,狡辩道:“风难萧,我知道的可都跟你说了,我可没藏着掖着,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是。”
将茶杯往案几上一放,双手一摊,特别无奈的耸肩。
“嗯。”
风难萧简单的应和一声,藏没藏只有醉无闻自己清楚,与他无关。
悠然起身,风难萧重新落座在窗前,待在梧桐苑内,他觉得心静。
当朝太傅的府邸,就算是景和帝想派人监视,也会估量三分。
这两日少了诸多眼线,风难萧也难得清静。
“风难萧,待会我要出府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或者你有什么想带的东西,我可以顺便帮你带回来。”醉无闻需要亲自前往城西街打探一番。
不管是诈尸还是真死,这里面的名堂一定不少。
“没有。”
风难萧最近都不会出府,他就安安心心待在梧桐苑。
只要天没塌下来,都由风息去解决。
“行,我也不打搅你清静了,我先走了。”
醉无闻料定风难萧不会有要求,所以,他就客套的问一句。
懒散的起身,弹了弹肩上褶皱的衣衫,背着手走出梧桐苑。
……
一炷香后。
醉无闻坐在茶馆内,听着高台上的说书先生说这几日发生的事。
都是一些悬浮且没边际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城西街那户人家。
待了片刻,醉无闻没有听见有价值的消息,丢下一锭银子,起身走出茶馆。
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醉无闻无意间抬头,瞧见季子匪朝这边走来。
心思一转,他拐进一旁的巷道,避开匆匆前来的季子匪,探头瞧了一眼季子匪离开的方向,是朝那户人家走去。
季子匪不是负责狩猎遇刺一案吗?
去那做什么?
醉无闻心存猜忌,想跟上去一探究竟,结果,刚走几步,后脑勺突然被一棒槌敲打,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醉无闻是被颠醒的。
迷迷糊糊间,他瞧见有一双脚踩在他身上,好像在和谁比划着什么。
他决定闭眼瞧瞧,看看到底是谁将他打晕,他又犯了谁的眼,莫名其妙被掳走。
怀揣着狐疑的心思,醉无闻以静制动。
开始用心声同小豆包交流。
“小豆包,你知道是谁打晕我的吗?”
听见呼唤声,小豆包从迷糊中醒来,揉着胀疼的脑袋,若不是他及时将大半部分的疼痛转移给自己,醉无闻早就被打成傻子了。
真不知道醉无闻都结交了什么仇人。
隔三差五就出事。
他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选错对象,直接换个路人去风难萧身边混眼熟,或许都比醉无闻靠谱。
何况,这一世风难萧对醉无闻尚未情根深种,他悄悄换一下又不会破坏系统任务。
算了。
事已成定局。
他现在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不知道,当时事发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去留存影像,只能化解你后脑勺一部分的力道,然后我就跟着晕了,要不是你刚才问我,我还在昏迷中。”
小豆包的后脑勺现在还疼呢,“我现在各方面都还没恢复,无法探知外面的情况,所以,只能靠你自己应对了。”
话音刚落,马车不知被什么颠簸一下,醉无闻整个身体朝旁边撞去,踩在他胸膛的那只脚将他往里面踢了一脚,借力飞身窜了出去。
随后,又有一人紧跟其后飞了出去。
醉无闻的眼睛睁开一道细缝,瞧着马车内没有旁人,松了一口气。
揉着腹部的阵痛,强撑着身体往车壁靠拢。
依稀听见马车外响起粗矿的声音:“呵!爷爷的路你也敢挡,是活的不耐烦了?”
“嘁!原来是个聋子,爷爷我今日心情好,就给你留个全尸。”
……
醉无闻再未听见半句,突然砰的一声,马车被撞的四分五裂。
这什么情况?
醉无闻瞧见一袭黑衣的男人一刀刺向对方的喉咙,神色一凛,脚步一震,抬腿一踢,地上的短刀被刺在准备逃跑的男人胸膛。
随后,那人提刀朝他走来。
“大侠,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杀了我这条贱命不值钱。”醉无闻心底打鼓,他可不能死在这。
强装镇定的开口,试图让对方放下对他的杀意。
只是,他的算盘打错了。
那柄带血的刀抵在他的脖颈间,冷冽的声音从黑布下传来,“不想死就闭嘴。”
醉无闻浑身一颤,咽了咽口水,弱弱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必须查清楚诈尸一案背后的阴谋,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亲当朝太傅醉青云。”
“好,我答应。”
醉无闻不假思索的应下,只要能活着,调查诈尸一案这件小事,不在话下。
“看在你爽快的份上,我送给你一个线索,今日指使山匪将你掳走的人,深得狗皇帝喜爱。”
深得喜爱?
醉无闻垂下眼帘,小声嘀咕道,深得景和帝喜欢的除了雁南归还能有谁?
蓦然抬头望去,眼前哪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算了。
他还是想想怎么回去吧。
缓过神,醉无闻望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只觉头皮发麻,悄无声息离开的那位,就不能顺带将他一起带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