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群鸡蛋人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言开霁那一声深情的“同学”呼唤下,从前至后,挤在栏杆前每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家长, 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后浪推前浪地回过头来, 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独脸上都是一片空白!

  浑身毫无异样, 只是脸上没有五官,就像光秃秃的鸡蛋表面。

  言开霁飞快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鸡蛋人。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在寝室的时候好了很多, 因为他们终于拥有了武器——刚去教学楼拿出来的校训板。

  人手一块, 爱学校,有好报。

  在第一个鸡蛋人吼叫着朝他扑上来的时候,言开霁抄起校训板,照着它的脸就是一下,红底黄字的“乐”严丝合缝贴在它的脸上, 交合处瞬间传来铁板烧灼的滋滋声——

  这位鸡蛋姑娘顿时发出痛苦的嘶吼, 她的声音和正常的人类没有丝毫区别, 还在喊着“救命啊!杀人啦!”

  后面的鸡蛋人们似乎是畏惧了, 他们光秃秃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脚步却带了犹疑,就在他们犹疑的几秒里, 鸡蛋姑娘轰然倒在了第一线,她的脸上已经变成了熟透的通红。

  与此同时, 冯浩然举着一块“学”从后冲来, 趁鸡蛋人们不动的时候,拉着言开霁就往远跑。

  言开霁跟着他跑到一块灌木丛后, 才发现另外两个人不见了, 不由得问:“谢潮生呢?”

  谁知道冯浩然也挺奇怪,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刚去拽你的时候还在,转身就不见了,这块这么多人,你还想挨个打倒啊?”

  “你看它那样,我不打它,它就要打我了,到眼前了哪能不打?”言开霁说:“咱来接孩子,待会儿孩子就出来了,这么多东西,我都怕把孩子吃了。”

  冯浩然没吭声,他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这堆东西挨个打都打不完,这局真他妈狠。”

  言开霁顿了一下,思考着问:“估计不是叫咱硬接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要翻进园里,用我们聪明的大脑自己去找孩子?”

  他舔了下下唇,目光朝着幼儿园的另一头游离而去,“后院那墙不高,你翻过墙吗?”

  冯浩然神色怪异地看他一眼,“那我可从来没翻过,我是很守规矩的乖学生。”

  “有病。”言开霁回头瞪他,扒着灌木丛悄悄挪到另一头,“那这么着,你就负责干点别的,去把那帮鸡蛋吸引走,我就从大门进去抱孩子,完美配合。”

  说话间他已经走了两步,冯浩然赶紧跟了上来。

  后院的情况和前院截然不同,前院只有一片平坦的栅栏,叫鸡蛋人们堵得水泄不通,但后院整个由一堵环绕的围墙围了起来,一棵大树从中探出半个身子,打下大片的阴影。

  言开霁盯着那树看了好几眼,始终没能确定,问冯浩然:“原先这块儿有这棵树吗?”

  冯浩然木着脸摇头,“好像……”

  诡异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但是没关系,当诡异成为了一种习惯,接受就成为了一种日常。

  言开霁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接受,接受毫无意义的规矩框架,接受拿刀抹平棱角,接受生活就该低着头,就该按照家里的安排做一个泯于人海的寻常人。

  当然,他不愿意,他觉得自己就该天生特别,年纪轻轻和暮气沉沉明明就应该是一对反义词,他才二十岁,明明是最该张扬的年纪,怎么就非要像老头子一样按部就班的过呢?

  他一直觉得,那些所谓“成年人的世界本该如此”,都是人自己给自己套的枷锁,人不应该被限制在一种活法之下。

  甚至当他发现,生活了三年的校园突然变成了一场大逃杀恐怖片,他竟然有一种“生活确实该多点刺激了”的感觉。

  但何初谦的事情让他开始反思起来,也许这场恐怖片的背后,藏着更多等待他们思考的东西。

  “这么着,我帮你先上去,你到那头接应我。”言开霁望着眼前高大的树干,压低了声音。

  俩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鸡蛋追上来,这才把校训板放在地上,先帮着磨磨蹭蹭的冯浩然上了墙头。

  冯浩然体格子大,言开霁边骂边把他送了上去,刚喘口气揉了揉肩膀,忽然听见那头“哎呦卧槽”一声叫!

  “怎么了!”

  没等那头回答,言开霁已经抓起地上的校训板顺着墙头扔过去,随即蹬过旁边一个石墩子,两步跃上了墙头。

  自己翻墙这事儿他就干得多了,但他头一回翻幼儿园的墙,此刻熟练的骑在墙上,看清了下面的场景——

  谢潮生和宋雨至一左一右,把地上的冯浩然夹在中间,仨人齐刷刷抬头看着他。

  稍微远点的地方,鸡蛋人们还围在门口,茫然地挤在一起,像一群真的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

  言开霁的声音发干,不得不吞口唾沫润了一下,“你们怎么进来的?”

  谢潮生回手一指,只见离鸡蛋人五六米的地方,就是低栅栏的尽头,“迈进来挺快的,他们进不来。”

  可能也就只有他们自己能相信这个解释。

  言开霁发现,一旦接受他俩不是正常人这个设定,一切不正常的现象就都可以用这个设定来解释了。

  谢潮生站在墙下,仰头看着他:“要跳下来吗?我接着你。”

  言开霁立刻觉得自己高大的形象受到了质疑,摆摆手:“放心,爬树翻墙是我特长,不是我胡说,高考要是考这个,我上清北都不是梦。”

  他拍拍身下的墙。

  “来,看好了,哥哥给你表演一个爬大树。”

  旁边就是那棵多出来的大树,它也是棵槐树,言开霁攀住一根粗壮的树干,轻巧地跃上了主干。

  变故就在他马上要跳下来的那一刻发生了。

  谢潮生身后单手运转,周围忽然一阵无名风起,树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树叶哗啦哗啦往下落,簌簌铺了满地,言开霁正借力攀过一根不太稳的枝干,那根枝“咔嚓”一声就在他头顶断裂了下来。

  言开霁慌忙一脚蹬在树干上,准备直接跳下来,不想就在他双脚即将落地的一刻,周身一软,只觉得身体硬生生在空中改了个方向,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树上槐花不断下落,他就这么抬起头,和谢潮生四目相对间,猝然有种昨夜恐怖片照进现实的感觉。

  只见谢潮生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他眼睛都快闭上了,额头忽然擦过某样温热的东西,他激灵下猛地睁大眼睛,谢潮生指尖沾着一朵槐花,脸上仍旧毫无表情。

  “有花沾在你脸上了。”他轻声说。

  言开霁刷地回过神来,他立刻后退两步站直了,隐约间他看见谢潮生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但当他站稳抬头再看时,那个笑已经消失了,干净得就像从未来过。

  只有冯浩然在旁边大喊大叫:“妈呀!就剩五分钟了!下回咱得早点!”

  还剩五分钟放学,幼儿园静谧无声,安静得像从来没有孩子在这里,只有一群鸡蛋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槐花还在往下落着,打着旋儿往屋子门口飘,牛顿看了都要重新定义他的物理原理。

  言开霁拽着冯浩然走到门口,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正八经儿地进学校的幼儿园,惊讶地发现,这幼儿园的装修走的还是复古风,门框上镶着彩色琉璃玻璃,乍一看好像穿越回了上个世纪。

  学校的幼儿园是这两年新建的,新校区投入使用统共也没几年,一切都从新,没想到幼儿园反倒走起了老调子。

  走廊的装修也很老式,黄色的墙壁让他一时间有种重回童年的怀旧感,往里走了几步,隐约听见孩子的哭声从另一头传来。

  是一个小女孩在哭,声音呜呜咽咽,揪得人心疼。

  “是不是姚娇啊?”冯浩然低声问。

  “我也想知道。”言开霁和他一前一后走,一边侧身看着教室里的陈设一边说:“哎,里面那米奇我小时候有个一模一样的!现在应该都是限量款了,是谁摆在教室里的?”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话,谢潮生越过冯浩然走到了他身侧,自然而然地将他和身边的教室隔离了开来。

  宋雨至在后面扶着冯浩然的肩膀,如同小学生玩开火车的队列,“这地方真不错啊,孩子怎么了,哭成这样?”

  言开霁撕开顾游的大白兔,心不在焉捏出一颗,剥了皮儿刚要往嘴里扔,一个潮湿的东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过他的指尖,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大白兔消失术。

  谢潮生意料之中地一抬眉,“挺甜的。”

  言开霁沉浸在糖没了的心碎之中,听到这句“挺甜的”,心里想的是,真不愧是顾游留下的东西,总能派上奇妙的用处。

  越往里走,小女孩的哭声就越大,这声音在里面第二间教室达到了一个巅峰,隔着淡绿色的薄木门,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孩子会哭成这样了。

  透过木门上面的那扇窗户,他们清晰地看见,一个穿着中式红嫁衣,头发完全遮住了整张脸的老师,就站在他们面前。

  和他们只隔着一块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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