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很快到来, 时也答应过程与梵,今天她们要一起吃海鲜大餐,算起来这顿饭是她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正式约会。
时也以为会去外面, 没想到居然是在家,而且还是程与梵亲自下厨。
挽着胳膊, 瞧着那个在厨房里转悠的人,一会儿流理台, 一会儿燃气灶台,时也莞尔, 揶揄道——
“喂~你行不行啊?要是太为难的话, 千万别勉强。”
程与梵挑眉:“瞧不起谁啊,等会儿你可千万别馋的流口水。”
时也走过去,披着的头发被她用一根黑色电话线松松扎在脑后,又是那件四面透风的吊带睡裙——
“我有没有能帮你的?”样子看起来跃跃欲试。
老实讲,程与梵之前见她穿这裙子是心动神晃, 现在在厨房看她穿这裙子是惊心动魄,尤其是这样一副要给自己打下手的样子, 就这细的根竹筷子一样的手指头,程与梵真怕她连刀都拿不起,更别提切东西。
“没什么要你帮忙的。”程与梵看了眼水池里的大螃蟹“要不你来刷?”
“我不要——”
“害怕啊?”程与梵故意逗她,拿起一只绳子有些脱开的,在她眼前晃。
时也瞬间瞪大眼睛,对着程与梵又躲又掐“拿走!快拿走!”
“好了好了,拿走了。”程与梵急忙把螃蟹扔回池子里“你这手劲儿真大, 肯定紫了。”
“紫了也活该, 谁让你吓我的。”
程与梵拉住时也的手——“去外面等吧,做好叫你。”
时也见缝插针——“那..亲一下。”
然后两人就亲了一下嘴, 时也是后退着走出厨房的,视线根本离不开那人,咬了咬唇角——
好1哦~
海鲜大餐很快做好。
程与梵把灯光调暗,放着舒缓的音乐,又开了瓶红酒,两人一边碰杯,一边吃东西。
她们好像不怕没话题聊,好像怎么聊,都能有趣,都能笑。
时也问她:“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程与梵:“应该没人知道吧,毕竟我也不能一上来就跟人介绍,哎~你知道吗,我会做饭,做的还不错呢~”
时也笑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
程与梵:“一样啊,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时也:“嫌我?”
程与梵:“没有啊。”
说完,去拉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真没有,女孩子是应该厉害点的,不然容易受欺负。”
时也觉得这人脖子那块软软的,弄得自己手指头也酥酥的发麻,眼睛又看向这桌子的菜——
“你还给谁这样做过饭?”
“只给你做过,我妈都没吃过。”
时也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她们又碰了碰杯,时也的手机响了。
程与梵问她:“谁?”
时也:“辛悦,跟我确认一下专访的提问。”
说起辛悦,浪漫的氛围似乎被打断了一下。
这件事,来的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内。
“看来她老公家暴她是真的。”时也说:“前两天,她额头贴了一块胶布,后来在卫生间我们又碰见,我看见她正好在换头上的胶布,挺大的伤口,还带着血,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自己撞的,其实她不该说谎,撞成那样...得多大的劲儿。”
时也拧了拧眉毛,继续说道——
“老实说,我真的挺诧异的,从你跟我说她有可能被家暴的时候,我就诧异,总觉得不可能,后来我发现她从来不穿低领的衣服,也从来不撸袖子,一旦有人从她旁边经过,不管是抬手,还是声音大点,我发现她都会惊一下,直到那个手机尾号,我才真的确定,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我觉得像做梦,特别不真实。”
程与梵表示理解——
“看来她的能力一定很出众,可以说在你接触过的经纪人里面称得上佼佼者,一个有工作,有能力,会赚钱,骨子里还十分好强,这样一个能称得上女强人的人被家暴,无论如何都有些匪夷所思。”
“你也这么觉得?”
“我倒没有那么多想法,家暴这个事,不看能力得看人,有时候一方愿意忍,她就不觉得对方是家暴;有时候迫于一些外界压力,钱、孩子、父母,就也可以忍;又有的时候,可能本身成长环境,家庭理念里,不能接受..也不能允许自己有这样不堪的婚姻,又或者为了面子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选择忍,这些都不好说,但又都存在。”
“你碰到过很多这样的案子吗?”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那你觉得,她会不会来找你?”
“那就要看她自己,能忍多久了。”
话落,时也支着脑袋表情若有所思,没等她思出个所以然,便被程与梵捏住鼻子...揪了揪。
“吃不吃饭了?”程与梵冲她笑了下。
时也立即回神儿,她们还在约会呢。
这事儿暂且打住,约会继续。
饭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
两人现在的状态都有些微醺,好在都不是酒量小的人,这点微醺无伤大雅,正好拿来调解气氛。
“要不要跳舞?”
时也说着,便拉程与梵起来。
在舒缓悠扬的音乐里,两人彼此相拥。
时也趴在程与梵的肩上,程与梵环着她的腰身,随着节奏缓缓摇摆。
当天晚上,她们睡得很好,彼此互相拥而眠,什么都没有做,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也没有成年人那些想入非非的ABC级限制画面,更没有烦扰梦境的心魔。
直到早上醒来,她都枕在她的怀里。
清晨的阳光如同出生的婴儿,希望和健康,都在此刻变得朝气蓬勃。
唯一烦恼的,大概就是两人交缠的长发。
时也亲了她一下“万一有天缠成死结,打不开怎么办?”
程与梵笑:“反正我不会剃光头。”
时也跟着一起笑:“我也不会!”
试爱情侣和普通情侣,也没什么区别,都要在起床之前腻一会儿,似乎不腻这一会儿,就像咖啡里没有□□,茶叶里没有茶多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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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节目要录。
下楼买咖啡回来的时候,时也看见有人来找辛悦,是个男人,穿着浅灰色的棉服。
她下意识放慢步子,跟着他们往停车场走去。
“你究竟要干什么?”辛悦问他。
“我要干什么?这话你应该问自己,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男人声音低沉厚实,在停车场里回荡。
“一遍一遍来公司找我,这就是你想过日子的态度?”
“我不来找你,你还能回家吗?一个女人,成天泡在外面,不是酒局就饭局,你这些天有一次九点之前回过家吗?哪天不是醉醺醺的,我看你根本就是在外面心野了!”
“陈丰,你现在不冷静,我不想和你说这些,等你冷静了咱们再谈。”
“你要去哪儿?!”
陈丰一把拽住她。
“你放开我!”辛悦挣着自己的胳膊。
“我让你辞职,你为什么不辞?!”男人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陈丰你放开!你放开!!”
“别逼我辛悦,真的别逼我...”陈丰越捏越紧,脸上狰狞的表情像要把辛悦捏碎一样“你知道我是爱你的,这么多年咱们没孩子,我妈、我爸,他们都催成什么样了?我为了你跟他们一直抗争,他们叫我离婚,为这事打我骂我,说了多少难听的话?过年当着全家亲戚的面下我的脸,可我一次都没有妥协,你知道吗?我妈差点都喝农药自杀了!辛悦!辛悦!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是说说而已的!!!”
辛悦挣不脱他,被捏着的手腕疼到发麻,手指都有些青白的迹象——
“陈丰,你先冷静...先冷静...我求求你...”
“那你辞职啊!辞职啊!!”
男人的优势,在无人的角落尤为张狂,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就要咬下去。
突然,一辆车从旁边冲过来,重重地打着喇叭。
急刹在他们面前,两道长长的车辙在地上拉开。
摇下车窗,戴着墨镜的时也冷声道——
“辛悦,节目到时间了,上车吧。”
趁着陈丰还没反应过来,辛悦用力挣脱束缚,终于抽回自己的胳膊,快速上了车。
等陈丰回过神儿,只能扒着车门急迫地问——“老婆,你什么时候回家?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时也一脚油门,轰出停车场。
车开了十多分钟,在一片绿茵场旁边停下。
“要不要喝咖啡?”时也问她“我刚买的,还没打开。”
辛悦没接咖啡,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不用。”时也视线一瞥,落在她的手腕上,刚刚被掐红的地方还有淤青,看来应该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动粗了“你的手要不要紧?需要去医院吗?”
“不要紧,不用了。”
辛悦没什么情绪,声音也很冷淡,似乎之前那个在停车场,惊慌失措的人不是她。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时也不好过多干涉,但辛悦手腕上的淤青,却又让她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对。
“你要辞职吗?”
“嗯。”
“你确定?”
辛悦不说话了,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很确定,不然那封辞职信就不会到现在还放在包里。
静默一瞬,时也再度开口——
“虽然我们没有那么熟,关系也没有多好,但是同为女人,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今天这样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如果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忍下去,那我祝福你俩锁死,可如果你不想这样下去,那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辞职。”
一直低头的辛悦,终于有些反应——“你懂什么?你连婚都没结过。”
“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天天提心吊胆,不是这儿伤就是那伤,这种生活我也不需要懂。”
时也顿了顿,目光看向后视镜里的人,如实说道——
“辛悦,我是不太喜欢你,但我认可你的工作能力,还有...女人是人,不是行走的子宫,没必要通过生孩子,来实现别人口中的完整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