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沄年淡淡地看了景樆淑一眼便拿筷子卷着炒粉。景樆淑左手拿着叉子,右手边听边记。
真正要说起来,翟沄年想知道的信息并不多,所以记到最后,得出来了晏清党的几个联络点以及几个危进能接触到的几个上线的信息。
翟沄年吃完,危进也边吃边说交代完了。翟沄年放下筷子伸手。景樆淑立刻会意:把本子放在翟沄年面前,笔也不悬在食指和中指间晃了,放在翟沄年手上。
在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景樆淑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翟沄年的手,刚接到钢笔的那只手手指轻轻颤了颤。随后两只手一起收回去。
翟沄年轻咳一声,在纸上圈了两个地方、三个人名,又在旁边画了“叉”。
景樆淑接过来,突然有点想笑:睚眦必报?两个点、三个人一个数都不差呢,人家三个人还给你留了命,你还打算三个人横着还给人家……别的不说,你这性格倒是一如当年。人家伤着齐安怀哪里你也一处不差,别人不让你手臂上挨了一枪,你还非得在场每个人都在同一个位置开一枪……
景樆淑随即又标了一处地点和一个人的名字,说:“一比一复刻算什么,多送一个。”
翟沄年微微一笑,就是默认了。
姜亦宸慢条斯理吃着Christian特别加的煎蛋,突然怀疑自己组长哪根筋搭错了,最近对景樆淑的容忍度这么高。
下午,翟沄年把消息交给楼砚南,于是捣毁晏清党联络点、暗杀那四个人的任务就都交了出去──让景樆淑带了几个人去。六组剩下这十几个人个人还得忙别的。
等收拾好离开庄园是正是黄昏,又在下雨,所以可见度并不高。五个人趁夜离开到了市中心,很快走去烟澜园。
翟沄年自己走去了后院,说是去看看后院的状况。留下其他四个人在前面看戏,顺便熟悉熟悉环境。
翟沄年手揣在外套的衣兜里,长发披肩,刚走到屋檐下就有人迎了上来,口中低声叫道:“大小姐。”翟沄年早就确认了四下无旁人,所以直接点头应下:“贺叔。跟您说件事。”
“直接递信来说就好了,跑这一趟,平添危险又是何必呢?”贺恒一听,有些着急了,语气里似乎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翟沄年倒没计较,贺叔自小就在家里当管家,也是看着她翟沄年长大的。是为数不多知道翟沄年身份的人之一。从翟沄年假死后他就一起来了津市,管着整个津市最有名的梨园,帮着打探些消息或是办点事情。可是无一例外,为了翟沄年的安全,都是传递密信来交流信息的。翟沄年这么突然来这里,贺叔担心一些也是正常的。
翟沄年笑了笑,回答道:“没事,早晚要来一趟,趁着今天落雨,相对也安全点嘛。”
贺恒摆了摆手,无奈:“哎,你说的总是有理的。先说正事?”
“过些天,八月四日下午三点,借你烟澜园一用。”
“好,我安排。你走的时候小心点。”
“不急,我熟悉下环境。”
“我带你?”
“好啊。”
绕回正院去,台上恰好在上演《钗头凤》,翟沄年一看当即定下:“贺叔,要不那天就排这场戏?”
“好。”贺叔应下来,顺便又问,“你……不会要亲自上去演吧?”
不需要等翟沄年回答近旁的姜亦宸和Christian就投来了怀疑的目光:“谁?”
翟沄年一脸平静,还是看着台上,默默记下些动作和唱词。头也不回地说:“不然──你们陪我一起?”
“不了不了。”“组长你加油。”
翟沄年哼笑一声:“不可能的事,想听而已。”
姜亦宸“哦”了一声,似乎……挺失落的?
什么毛病?杀个人你还得选个喜欢的曲伴奏?怎么,心情愉快点?手下留情点?
看了一整出《钗头凤》,翟沄年定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一句为行动暗号,五个人也对环境和人手安排做了定论。下班时间也该到了,所以各自离开,翟沄年懒得跑远了,所以直接去了自己在市区的住处。
13.岭雪
不知道是十几年前了,在翟沄年还在覃市的时候──那时候还叫齐钰绾。
齐家的宅院里,照例是齐安怀不在,翟沄年在家呆得也是无聊,正好楼砚南给她放了假,索性她就拿着画板向管家贺叔打了招呼:“贺叔,我出去玩了啊。”
“哎,大小姐!可是……”贺恒立刻就有些担心,伸手要拦下翟沄年。
翟沄年凭借灵活的动作迅速跑出去,边跑边不忘回头说:“不带人,我自己小心点,绝对不惹事,就去郊外逛逛!”
“哎呀!这──算了算了。”贺恒看着翟沄年的背影,无奈拂袖。
到了郊外,翟沄年打算往林间走走,行动能力一流的翟沄年也真的去了。
正靠着一棵树抱着画板写生,翟沄年突然听到些许动静,动静的声响可比于松鼠窜上树头。但翟沄年可以听出来动静并非在上方,而是……不远处,听起来对方似乎在地上。
考虑到现在的时局,翟沄年第一反应就是山匪或沿路劫掠的人,她把画板放在树下,拿起笔带,左手迅速拿出里边藏着的刀,刀尖藏进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