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白玉衡——!”

  大红的喜服挂满灰尘, 精心编束过的发丝也乱了,蜜糖色的美艳面容上,满是混着泥土的血痕。

  两行清泪蜿蜒着,冲刷开血污, 留下两道摄人心魄的痕迹。

  明逍带着满身刚从废墟中爬起来的狼狈, 死死拽着手中那如同有自我意志般的金色长鞭。

  金螭鞭再次变得像一柄细长的利箭, 或者说一根细棍, 尖端则像是一头被缰绳套牢、却仍旧想要扑上去疯狂撕咬的野兽,微微颤动着, 想要刺穿近在咫尺的人的胸膛。

  那人手握剑柄, 手背上青筋暴起。可剑锋, 却是没入了自身胸膛, 三尺长的剑身没留下半寸,剑镡直抵血衣。

  他身后压着一个人, 被他以利剑贯穿自身,再狠狠刺进身后的门柱, 叫背后那人与他串在一处, 挣脱不得半分。

  脚下,是他先行布下的八门金锁阵和太极御灵阵。

  “动手。你舍不得杀他,还舍不得杀我么?”白玉衡笑着。

  明逍拽死了鞭子含泪摇头。

  他还纳闷儿刚从白玉衡那儿得到的金螭鞭什么时候就认了自己做主, 成了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本命法器, 却原来,金螭鞭认的主另有其人。

  这家伙怎么这么可恶。

  这家伙怎么这么可恶!

  “快。我封不住他多久……”白玉衡虚弱地催促, “不过是在心口开个洞, 你也不是第一次……”

  “白玉衡!”明逍吼断他的故作轻松, 哭腔里带着极致的压抑,“我恨死了你的擅作主张。”

  白玉衡微愣, 浅浅地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察觉到背后涌动的灵息愈烈,脚下法阵已有崩坏之象,白玉衡肃了眉眼催促,“快!”

  明逍明白他的犹豫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而且这种后果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了。

  可他的心是肉长的,不是石头做的!这一切发生得突如其来,他如何……如何能够狠下心来……

  “娘子,你再不动手,夫君就要变成别人的了。”白玉衡唇无血色地调笑。

  明逍眼神一变,怒而挥鞭!

  “谁是你娘子!”

  身体先于脑子动了,赤金长鞭带着呼啸风声甩过,朱碧异色的瞳中映出那人慨然赴死般的欣慰笑容。

  明逍猛然回拉,可手中的鞭子却不全听他的。

  “啪。”一只挂着血痕的皓白手腕抬起,牢牢握住鞭尾。

  明逍大惊。

  那手不是白玉衡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自白玉衡身后伸出来的左手,就那样握着鞭尾,与紧随着自白玉衡右后方伸出的另一只握成拳的手,猛然向中间合击!

  “嘭”的一声闷响。

  可明逍就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白玉衡的身体软了下去,紧紧握着剑柄的左手松开了,随风飘摆的布招一样摇晃着垂落。

  若不是有插在胸口、尾端插入门柱的那柄剑,他一定就堆下去了。

  “白……”染血的唇瓣上下轻碰,还没唤出声来,气息便滞在嗓子眼儿。

  明逍看着血从白玉衡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慢慢流出来,而那人脸上片刻前言语轻浮地调笑他时的浅笑尚未消散。

  【笑笑,师父爱你。】

  【笑笑,爹和娘爱你。】

  猝不及防地,沉睡在内心深处,不愿被想起的记忆被面前人的脸唤醒。

  明逍轻轻晃着头,似是在拒绝眼前景象的真实性,慢慢后退。

  “扑通。”

  那具软绵绵的身体,被猛然推倒在地,脸抢在地上,背后露出长长的剑身。

  艳红的血缠绕着雪亮的金属,刺得人眼疼。

  “杂碎。”龙胤单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心口,朝着倒地的身体狠狠啐了一口,“蝼蚁也想与天斗?”

  说罢,他又泄愤似的猛地一脚,将白玉衡拦腰踢了出去,直撞上礼堂院墙。

  又一面院墙坍塌,碎砖残瓦飞快掩埋了白玉衡。

  “白玉衡!”神色恍惚的明逍终于神魂归位,凄厉地喊叫着追过去。

  他没看到,背后的龙胤竟然躬身吐了口血,再直起身时,容颜已不复刚登场时那般年轻、丰神俊朗,甚至比谢平生与明逍明遥分别时的模样还要苍老。不是七八十岁的人族那种老态龙钟的苍老,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却常年被重疾缠身的那种苍老。

  他瞧了一眼明逍那边,又垂眼看看自己血流不止的心口,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转身飞离。

  飞行引发的灵气波动让明逍回头。他停下疯狂扒砖块的手,毫不迟疑地起身追上去。

  数发魔气弹接连轰出,都被龙胤堪堪避过。

  明逍发现龙胤的身形较之前明显迟缓很多,对方似乎无意与他纠缠,加速飞离。

  明逍紧追不舍,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犹疑,不然只会出现更多牺牲。

  龙胤的目标还是凤不鸣。但因为明逍的阻拦无法得手。

  明逍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当正面看到那张骤然老了十几岁,与记忆中的谢平生模样愈发贴合、还无端多出许多病弱的脸,他又下意识地手下留情。

  他手下留情,龙胤却不会。他四处狂轰滥炸,让明逍为了保护众人而疲于奔命,然后逮住机会,直奔凤不鸣!

  “轰!”

  一道比明逍的威力小得多的魔气弹擦着龙胤的头发丝儿飞过。

  龙胤闪开后定身,神色不虞地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魔族小鬼。

  “孽畜,从我师父身体里滚出去!”已经从陆行舟那听了个大概的明遥瞪圆眼睛怒喝。

  ……孽畜?

  孽畜?!

  区区蝼蚁,敢叫他孽畜?!

  龙胤简直气得七窍冒烟,正欲出手,明逍已经大喊着赶来。

  而原本准备出手的龙胤却身形一僵。

  ——这副不堪用的破烂皮囊。真是误事。

  他望了眼同样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抗拒和悲愤的凤不鸣,心念电转。

  指尖灵丝如蛇,倏忽就将距离自己最近的明遥捞过来捆了个结实、挡在自己身前。明遥挣扎,被灵丝捆着的地方刀割似的疼。

  他冲猛然刹停的明逍大喊:“打他啊哥!别管我!”

  明逍不敢动。

  龙胤也没给他们更多的说话机会,只丢给凤不鸣一个怨恨、但又不止是怨恨的复杂眼神,便带着明遥飞离。

  明逍赶紧去追。见龙胤飞去的又是礼堂方向。

  他还要对白玉衡干什么?!他要把白玉衡也带走?!明逍心中一紧,咬牙疾冲,想赶到龙胤前边拦截他。却不想龙胤突然射出一道箭矢般的灵气,命中的正是那片掩埋了白玉衡的塌墙废墟,而后便调转方向,倏忽消失不见。

  明逍停下来,不知所措地茫然四顾。

  “阿遥?阿遥——!!!”

  任他扯着嗓子喊多少次,都没人回应他。

  明逍魂不守舍地在空中悬浮片刻,猛然想起什么,俯冲而下,落到坍塌的院墙边,发疯似的扒拉那些碎砖。

  “白玉衡?白玉衡、白玉衡?白玉衡……”他一边扒,一边魔怔似的喊那人的名字。

  很快,他看到了已经完全是土色的血衣一角。然后是插着剑的胸膛。

  他又扒了几下,辨识一番,急忙调转位置,先去扒砸在头部的碎砖。可那边的碎砖似乎就是被龙胤的灵息二次攻击过的地方,几乎碎成了渣。

  明逍按捺着心底的强烈恐惧和不安,愈发疯狂地扒着那些碎块。

  直到某一刻,他终于停下来。

  静止片刻,他再次压低手,用已经磨破了、渗血的、上边粘了许多土的指尖,轻轻抚了抚。

  而后神经质地猛地抽回手。

  静止片刻,再去抚了抚。

  再次静止。

  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目光闪烁地盯着那片被他轻抚过的地方,慢慢抬起颤抖的手,不顾上边的血和泥,凑在唇边,满是无助地一下一下啃咬起来。

  陆行舟带着人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阿逍?阿逍你在干什么?你不是去追阿遥了吗?”陆行舟身形灵巧地跳过满地废墟,奔到明逍身边,蹲下来,才发现明逍神色的异常。

  明逍没有回应,只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把自己的十指啃得鲜血淋漓。

  陆行舟顺着明逍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具半被掩埋的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剑。

  这把剑他认得,是那个来大闹喜堂的青年的佩剑。那这具尸体是——?

  他看看明逍,又看看尸体,伸手在满是血和泥的头部扑了扑,想把那些污泥弄下去,看看脸。

  很快,他猛地停下来。

  他剥下去了那么多血和的泥,没看到面皮,却已经摸到了骨头,而且碎得跟渣子一样。

  他看着明逍,心底隐隐有了猜测。“阿逍,这是——?”

  明逍啃着指尖盯着那里没反应。

  “阿逍……”陆行舟把人拥进怀里,一手扣着人后脑让明逍别再去看,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没事、没事……人还活着,咱们让开,让大伙把他挖出来,好不好?”

  “还活着?”明逍的声音发颤,像受了惊的小朋友。

  陆行舟面不改色、毫不迟疑,“活着。”

  明逍突然挣扎起来,回头在人群中四顾,“凤公子……凤公子?凤不鸣——!”他死死抓住陆行舟,神色疯狂,“凤不鸣呢?!”

  “我在这儿!明公子,我在呢!我没事,你别担……”凤不鸣扬声应着,摇摇晃晃地踏过一地狼藉,拨开围着的人群挤到前边,看清眼前景象,瞬间没了声音。

  明逍踉跄着站起来,扑到凤不鸣身前,差点把人扑倒。他双手死死抓着凤不鸣的手臂,把他往尸体旁边拽,抖着手指给他看,神色疯魔地抖着唇瓣问:“凤公子,你说过他不会死的,是不是?只要那什么‘命魂’没有受损,就算变成这样,也不会死的,是不是?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是不是?啊?是不是?你说呀,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陆行舟在一旁拉明逍,“阿逍,阿逍你冷静点!你问人家,倒是给人家说话的机会啊!”

  眼泪开始噼里啪啦地往外滚,明逍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凤不鸣,“凤公子,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凤不鸣侧头看着碎砖瓦砾中那具破破烂烂的残缺躯体,沉默。

  “……凤公子?”明逍惊恐得像被赐死的罪人。

  凤不鸣拥住明逍,温声道:“他不会死。有我在,他不会死。”

  “……真的?”明逍从凤不鸣的怀里挣出来,不相信似地死死盯他的眼。

  凤不鸣微微笑起来,“明公子,你信我。”

  -

  明逍在得到凤不鸣的保证后,便收拾收拾东西,自己一个人,直奔长白山。

  谁也没能拦住。

  昏迷的吴天经过初步治疗苏醒过来,听闻明遥被捉、明逍独自去闯长白山了,垂眸沉默半晌,虽然十分不甘,但还是问:“那家伙呢?他是死了吗?!怎么能让逍弟自己去!”

  然后他就被放在担架上抬着,去了一间冰冷得堪比昆仑的冰室。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具被放在冰床上的面容模糊、残缺不全、严重损毁的尸体。

  其实在看到那身衣服和缺失的左臂时,吴天就已经心有猜测了。可他无法相信。

  “这谁?”他转头看陆行舟。

  陆行舟仍旧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你情敌?”

  吴天无心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而是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行舟表示他也不知道,他赶过去时,白玉衡就已经这样了。

  不,是比这惨不忍睹多了。这还是他命人精心清理过的,刚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时候简直没法看。

  “逍弟怎么会放着他不管?!”

  对吴天而言,前两次白玉衡“死了”之后,明逍的反应还历历在目,可谓刻骨铭心。他无法相信明逍会扔下白玉衡就这么离开。

  “大美人儿说交给他,保管死不了。那阿逍不得紧着阿遥?”陆行舟吹胡子瞪眼睛,“总得先紧着活着的不是?”

  吴天没再说什么,只说要出去。

  他重伤在身,在冰室里待着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虽说白玉衡来闹喜堂的时候他十分怨毒地诅咒白玉衡去死,可如今看着白玉衡变成这样,心里竟不觉得畅快,反而有几分郁结。

  陆行舟在把他送回去的路上叫他别瞎想,专心养伤,养好了伤,才能带人去支援明逍。

  躺在担架上的吴天往起爬,“我现在就……”

  陆行舟一手指头给他摁回去,吩咐手下,“先让他躺三天,给我看住咯。”

  至于为什么是三天,因为凤不鸣说,白玉衡能不能活,要等三天。

  陆行舟问为什么要等三天,凤不鸣没说。

  活了几千年的大美人心里藏着的秘密太多。他不想说,陆行舟觉得没人能撬开他的嘴,也就没追问。哪怕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

  那怪物下凡一遭,把他们这小破地方祸害得够呛,双驼山都给干成单驼山了,更别说那些民屋……哦,双驼山好像是他那小右使给干倒的……

  总之,起死回生这种事儿他站旁边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该干嘛干嘛去——比如指挥灾后重建。

  -

  白玉衡醒来之后感觉很奇怪。

  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

  很虚。哪里都虚。

  脑袋空空,一时什么也想不到,但又不像是失忆。

  身子也轻得不像话。他明明只是想坐起来,不想竟然直接飘起来了。

  白玉衡浮在半空转了个身,看看仍旧躺在冰床上的破破烂烂的尸首,再看看飘着的自己:“……”

  “凤公子。”他叫对面那个用目光精准锁定自己的红衣美人。

  凤不鸣开门见山,“白公子,你的命魂被龙胤打散,肉身受损严重——你已是个死人。”

  白玉衡:“……”

  原本放空的脑海猛然泛起大量影像——

  正在崩塌的幻境中,神君突然从天而降;

  心上人身着大红喜服、却背对着他不肯回头的决绝模样;

  心上人乖顺跪在神君脚边,捏着他的洁白衣摆,满眼眷恋地仰望他的模样;

  心上人蹙着眉,含泪瞪着他,骂他“神经”,而后又破涕为笑的模样;

  心上人死死拽住鞭子,祈求般地摇着头,不愿再伤他一分的模样;

  ……

  那之后呢?

  白玉衡按捺下心头的焦虑不安,安静地等凤不鸣说下去。

  “人死后,魂魄可于阳间逗留三日。三日后魂魄飞离,复活无望。今日是你死后的第二日。我需要你在明日酉时前,告诉我,你是否接受永生。”凤不鸣语气平淡,似是丝毫不觉自己最后丢出来的两个字有多么语出惊人。

  白玉衡一滞,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我接受”,颇为疑惑道:“……永生?”

  凤不鸣点头,“像我一样,不死不灭。而且你还很年轻,现在施术,容貌也会定格在这般风华正茂的模样。正是这世上许多人渴求的——不老不死。”

  白玉衡沉默片刻,满是狐疑地笑了一声,“有这种好事?”稍顿,他道:“凤公子说重点吧。”

  凤不鸣盯住白玉衡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第一,白公子复活的条件是,我死。也就是我将自己的‘不死’之力,献祭给白公子。”

  白玉衡猝然睁大双眼。

  “第二,龙胤之所以打散白公子的命魂,就是想逼我将自己的‘不死’之力献祭给白公子。如此一来,他就能得到一副不老不死、且无比强韧的躯壳,实现他的永生大梦。”

  “白公子自幼长在灵山,身上,想来有龙胤设下的多重禁术。若是白公子无力抗衡,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给龙胤做嫁衣。”

  凤不鸣停下来,给了白玉衡一点消化时间,继续道:

  “第三,感念这一路来白公子对我的关照,身为一个过来人,不鸣想告诉白公子,永生,绝非什么福气,而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死’是逃离一切苦难的终极避风港。可是被凤凰献祭得到‘不死’之力的人,永远都没有‘死’的权利。无论遭遇什么样的痛苦折磨,都只能活着,一直活着。”

  “看着身边的一切来来去去,独自一人,游荡在漫长时光的洪流中,回忆全部变成痛苦的枷锁……”

  他再次停下来,沉默片刻,向侧方走了一步,低声道:“早在即墨城的时候,我便知道,明公子的时间不多了。”

  白玉衡的魂魄猛地扎到凤不鸣身边,“你说什么?!”

  他想是自己反应过激,急忙又问,“‘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凤不鸣转过身来,抿了抿唇,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幽幽道:“茫茫宇宙,世界并非只此一处。魂魄于三千世界流转,一个人死后,大概率,魂魄是要去另一个世界的。若是能同死,说不定还有缘于哪方世界再会,可你于此界永生,便是被永远困在此界。重逢……怕是无望。”

  白玉衡满眼惊惶地向后飘开一点,而后开始在冰室内毫无章法地四处乱飘。

  他猛然想去见明逍,可冰室内许多符咒,他出不去。

  “明逍呢?他怎么不来?”白玉衡飘回凤不鸣面前,语气急切。

  凤不鸣:“明公子已经出发去天机阁了。”

  白玉衡大惊:“和谁?!”

  “他自己。”

  白玉衡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又开始在冰室内飘来飘去。

  如果是白玉衡本人,他不会这样。他只会垂着眼,站在那里不动。

  魂魄更能显露出一个人真实的精神状态。

  “小明公子被龙胤抓走了。”凤不鸣又说。

  乱飘的白玉衡猛然停下,震惊扭头。

  “还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他问。

  凤不鸣想了想,垂着眸子满是歉意地低声道:“昨日我想了一天,还是不知该如何做,只得唤醒白公子的魂魄,让你来做这个决断。”

  “很抱歉我浪费了白公子的时间……”

  顿了顿,他抬起那双艳丽的赤红眼眸看看白玉衡,软声道:“我就候在外边,白公子有了决意,唤我就好。”

  说罢,他又带着几分歉意地看了眼白玉衡,半垂着头,转身向门边去。

  “神君……”白玉衡张口,“我是说,龙胤,他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你又是什么人?和他是什么关系?明逍的师父在你们的故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凤不鸣看看白玉衡,叹息道:“不过是些陈年往事,对白公子的决断并无助益。永生的所有利害,我都已说与白公子听了。”

  “凤公子既然想我活,去战,总该让我知道,我要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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