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想起来了？”
苏荼虽然不清楚, 为什么会又一次进入周之疏的记忆，但他知道自己刚才通过意识，将所有记忆, 都传递给了现实世界中的周之疏。
周之疏丝毫没有偷偷亲人被发现的窘迫, 反而不解道：“想起什么？”
苏荼脸色一变, 重新回到周之疏的记忆中, 有可能是因为周之疏的意识又失控了, 那么记忆中的周之疏, 是只保留了记忆里的意识的。
但是不应该啊，刚刚明明都把记忆传递给小黑了，苏荼亲眼看着烟雾全部没入小黑身体中的。
而且当时即将被人发现的危机时刻, 突然回到这里，怎么想怎么奇怪。
比起周之疏失控所以意识重回记忆，更像是——
苏荼蹙着眉头，抬眼：“是你把我拉进这里的。”
不是疑问, 是肯定。
周之疏黑色的眸子带上笑意：“真聪明。”
苏荼问：“你都想起来了？”
周之疏往椅子上一坐, 靠在椅背上：“从来没忘记过。”
这句话让苏荼瞬间有了好几种理解方式。
从进入记忆以来，从来没忘记过现实世界中的所有事。
又或者是，从记忆出来后，从来没忘记过记忆中发生过的事。
不管是哪一种, 苏荼都瞬间想到了一点, 那么他和记忆中的周之疏，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 现实中的周之疏, 都记得。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苏荼看向周之疏：“你记得小树吗？”
周之疏深深地看了苏荼一眼：“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存在过小树这个人, 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在接受基地的改造手术。”
苏荼皱眉：“可是我上次进入的，分明是你的意识，发生的事必然是你的记忆，包括我们现在重新回来，我的身份依旧是小树。”
周之疏说：“这次我很肯定，我是用结界把你拉走的。”
苏荼愣住了，按照周之疏的话来看，周之疏为了躲开手术室忽然出现的人，用了结界异能将苏荼拉到了结界中。
但当时苏荼正在通过意识，给周之疏的意识传递记忆。
现在，两人出现在上一次的记忆中。
苏荼皱眉，总觉得事情好像如同记忆一样，发生了一点偏差。
这里究竟是结界，还是周之疏的意识？
这里的一切都和希望基地几乎吻合，包括其中的某些人，但却有一些细微差别。
记忆中从不存在的卓虎秦洛，现实世界中地址不同的医院。
以及，周之疏记忆中，根本不存在的小树。
这里就像是，一个平行世界，部分相同的人做着同样的弋事，却又与苏荼所在的末世世界，并不完全一致。
想到这里，苏荼看向周之疏。
周之疏同样看着苏荼。
“既然都记得，回到现实世界后，为什么装不知道？”苏荼问。
周之疏何止是装不知道，他甚至在苏荼给他讲述记忆过程中，频频蹙眉，好似真的完全没有那段记忆。
周之疏挑眉一笑：“不演好这出戏，怎么看到想看的结局？”
苏荼对于演戏这个词格外在意，意义不明地盯着周之疏：“这么说来，你倒是个好演员。”
不仅把苏荼骗过去了，连基地也一直被周之疏蒙在鼓里。
看起来像是周之疏在配合基地做改造手术，实际上他暗地里已经调查希望基地很久了。
“你究竟想要找到什么？或者说，你想看的结局，是什么？”苏荼问。
周之疏忽然起身，伸手把衣服解开。
苏荼一愣：“你干什么？”
周之疏一颗颗解开纽扣，直到衬衫完全散开，接着将衬衫半脱下，挂在两条手臂上。
露出的胸腹上，腹肌下的人鱼线，没入小腹的裤子中。
苏荼不得不承认，周之疏的完美不仅仅是作为剧本的男主，也不仅仅是救世主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从头到脚，从脸到身材，再到异能，甚至人品的完美。
起码从剧本方面来看，他作为男主，是无可挑剔的。
但现在，自从进入末世之后，随着和周之疏相处的时间变多，苏荼感受到了一个更为鲜活的人。
不仅仅是个完美的纸片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痛苦会生气的人。
苏荼盯着周之疏的胸腹，思绪已经飘远，直到周之疏说话。
“你仔细看。”
苏荼回过神：“看见了，身材很好。”
周之疏沉默片刻，主动往前走了两步，离苏荼只有一个拳头距离左右时才停下。
“你看清楚我的皮肤下面是什么。”
苏荼赶紧正经起来，往前凑了一下，仔细看向周之疏露出来的胸腹。
凑近了，才发现，周之疏结实流畅的肌肉下，薄薄的皮肤中，有东西在缓缓移动。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可能是正常人类该有的身体状况。
“这是什么？”苏荼问。
周之疏回答：“不知道，从小时候我第一次发现之后，每天都能看见身体里这些东西。”
苏荼在记忆中和周之疏睡一张床很多年，两人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但苏荼印象中，他从没见过周之疏身体里的这种东西。
看来，这是属于现实世界的周之疏身体里的东西。
“我能摸一下吗？”苏荼仰头问。
周之疏垂眸看他：“随意。”
苏荼伸手，手指轻轻放在周之疏胸腹中间的位置，周之疏身体的温度瞬间从苏荼指尖传来。
薄薄的皮肤在手指的触碰下，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
手指在周之疏皮肤上划过时，苏荼忽然想到了曾经在微博上看过的一个话题。
猫咪亲近信任人类的时候，会露出肚皮，表示自己现在很放松，没有任何警惕性。
这是猫咪对人类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而对于人类来说，胸口肚子都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受到致命伤的位置。
此时此刻，周之疏衬衫半脱，就这么任由苏荼触碰自己的胸腹。
苏荼手指顿住，停在周之疏的人鱼线上。
“这些流动的东西，是黑色的，”苏荼坐在床上，只能仰着头看周之疏，“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很像是血管之类的东西，贯穿了你整个身体。”
周之疏“嗯”了一声。
“我照过镜子，我也看出来了。”
苏荼皱眉：“而且，我感受到了它的精神力。”
周之疏垂眸：“什么意思？”
苏荼说：“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精神力，我能感知到你的精神力，而且很熟悉，但你身体里的东西，拥有与你不同的精神力。”
周之疏蹙眉，想起了记忆中发生过的事，那个突然占据他身体，对苏荼动手动脚的东西。
苏荼收回手：“上次在记忆中，我们一起去第一个任务之后，你失控后，你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另一个人格，或者你失控时的人格，那是确切的另一个人。”
周之疏没说话，合上衣服，坐回椅子中。
“我想找到的东西，就是这个，他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周之疏说。
苏荼问：“他之前在什么情况下出现过？”
周之疏看向苏荼：“两次我在任务中受到重创时，一次你在康明医院最后昏迷时。”
苏荼很快回忆起康明医院任务最后那一幕，当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他一直以为是周之疏。
“你怀疑这一切和你经历的改造手术有关？”苏荼问。
周之疏摇头：“不全是，手术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怀疑的是另一件事。”
“我的能力，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类进化的范围，即使经过改造，也不应该强大到这种地步。”周之疏说。
“我的结界，已经能够随意吞噬任何范围的空间。”
这话一说，苏荼愣住了。
他知道周之疏的实力，末世第一异能者，但周之疏亲口说出来的异能，显然和他认知中的有所不同。
“任何范围，你的意思是，哪怕是一个基地，一个国家，甚至，一个星球。”苏荼看着周之疏。
“嗯。”
两人久久没再说话。
苏荼不会怀疑周之疏的话，因为当他进入这个世界，拥有异能后，也能够对自己的异能有精准把控，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就像一个人，只要喝过酒，就会了解自己的酒量。
“宿主，他最终会毁灭整个末世，他有这样的能力，是因为受到你的感染。”
久未说话的系统忽然在这时开口。
苏荼几乎在瞬间就反问道：“周之疏已经被我感染了？”
系统回答：“是的宿主，恭喜你，接下来你只要再推进一下进度，让他尽快毁灭世界，就能够完成任务了。”
“我是什么时候感染他的？”苏荼问。
“在你一次次入侵他意识的时候。”系统说。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潜移默化中，早就在进行感染了？”
“是的宿主，你的感染能力，就是你的意识体。”
苏荼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与系统的所有对话，问：“为什么这种感染方法，你一开始没告诉我？”
这次，系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回答。
“因为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说完之后，系统又一次消失了。
或许是苏荼失神的时间太久，周之疏忽然开口问：“苏荼，你在想什么？”
苏荼琥珀色的眸子重新聚焦，看向周之疏。
“我陪你一起找，找到结局为止。”
不是感染，苏荼看着周之疏，脑袋里是每一次意识入侵时，看见的所有记忆画面。
周之疏最后灭世的原因，绝不是因为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