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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承欢殿 至限张狂,没有本钱。

  异于一方,虽处不为人知的深谷之下边村,摇风草依旧热烈。

  “告诉聂婶婶,我不要喝白米浆!”

  绿意盎然爬满了房前架,其上挂着的小铃铛迎风生响,垂髫稚儿嬉戏追逐而过时,笑痕便如脚下印般地留下了。炊烟都不曾染浊色,和乐就像是一圈圈的涟漪,暗涌过后的平湖清而浅。

  坐于一边的妇人正在编制着竹篮,她侧脸时含着笑,柔声道:“好,小阿竺难得回来一趟,想要喝什么都行,等你的雨涧阿娘回来给你盛。”

  又是一阵欢声,阿竺脸红红地跑过来帮她把做好的篮子放到合适的地方去,接着又兴冲冲地往一边跑过去了,小辫子像条尾巴晃着的。

  聂嫀笑意未敛,注视着阿竺一路去到从不远处石径行来的纤弱女子身前,她的神情忽而就僵了僵,犹疑喃喃:“那是……是谁?”

  周遭人抬眼时俱是心神一震。

  缄语拉着阿竺的手,略有些抱歉地看向身边的司马厝,道:“他们并无所知,是民妇自作主张地要带侯爷来此处,若有接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司马厝微微颔首,并没有介意,随她向前缓行。

  若这即是云卿安所为之因,弄权术反朝廷,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让那些致成者自食其果,着实算不上坦荡却也极为有效。可此次被牵连的无辜之人呢?在昭民坛下动乱中遭了难的百姓,以及今瑗城所属的那些难逃波及的现有城民,云卿安又何曾顾及过了他们?

  自私和残酷,未曾分。

  “诚然,土司军队本来就是半驯化的战争猛犬,也难怪被万般防着。”司马厝道。

  难得纯粹。

  司马厝眉梢一挑,接了杯清茶以示尊重,似是随意地追问道:“你说的公子,是谁?”

  司马厝明晓她所说之意,再坐下时深吸了口气许久不吭声,未经人苦,他难以置评。

  等到阿竺听话地出去了,缄语才恭敬地立于一旁,福身叹道:“民妇管教不严,童言无忌,失了礼数。在此代她向侯爷赔个不是,也代云督,向侯爷赔个不是。”

  缄语苦笑一声,说:“如果是团结起来倒还好说,可内部的情况如何,也就只有其下属落子民心知肚明。自己人也未就必会同情自己人,相互之间,也难逃算计和陷害。”

  司马厝沉默了片刻,才起身道:“你觉得,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吗?你同他,什么关系?”

  缄语用面纱重新把脸掩上,继续道:“朝廷不可能不对我们这些西南边地部落存戒备之心,赐予土司赏赐以示恩宠,可这也不代表就能将这种关系纽带彻底稳固。各土司之间本来就有复杂的亲戚关系,势力扩大后常常都在一致地行动,偶尔发起小打小闹的叛乱也不过是为了图谋更多的利益。”

  司马厝道了声谢,借着低头擦拭的时候掩去了面上的神色,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确如她所言,韩氏被覆,其余的土司们纷纷交出印信和兵器表诚,先后缴敕印、纳军器二万余。

  缄语凝视着他,声音略有些干涩缥缈道:“福薄未敢贪图,苟愿亲人无忧康健,不求脱罪复清名然旧恨难平,言不由衷……侯爷怜见,少怨可好?”

  阿竺睁大眼睛瞧着他,显得有些不能理解,诧异道:“怎会不知,可你们不是在一块的吗?就是……一直在一块的,连晚上睡觉也……”

  虽内情如何并不明朗,但司马霆的态度也可以作些说明。

  “可坏就坏在,捅刀子的恰好就在内部,所谓的联盟本身就摇摇欲坠,到头来,愿意共进退的也就只有聂氏。”她再也难掩悲切,“先父为此殚精竭虑,自然而然也就被当成了朝廷用来杀鸡儆猴的出头鸟。更何况当时……元璟帝虽未即位,却也有了收权加势的心思,这本就是必然。”

  竟是和云卿安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只是她那半边脸的伤疤虽经年仍是异常可怖,可知当时下手当真是极狠的。尽管如此,她也很难真的和“不堪入目”扯上边。风尘中的净玉有了碎痕,瑕不掩瑜。

  司马厝的手上倏地落了茶水。

  司马厝不以为然,道:“我爹他能做什么,那会估计都还在去往朔边的路上,忙得脚不沾地。”

  司马厝道:“若是当年韩土司清节为公,厚待于民,那甘潼祸乱自何起?”

  简易搭建起来的木屋里边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缄语在门边抬手示意围拢过来的众人先退下,而后引着司马厝落了座,说:“贫室简陋,望勿嫌弃。”

  早知这母女俩同云卿安渊源颇深,细想来,他们或许为亲族之人。

  “实为民妇自发。”缄语闭了闭眼睛,说,“我知,可是他信你,我便也就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再者,令尊的恩情,我等皆不敢忘。”

  尚在娘家休养,出事时她却连自己的稚子都见不上。

  “反叛之罪,出师之名,何论冤状?”

  缄语摇头,说:“虽是这般,但令尊仍是尽了心力的。招安械文空有仁义而只是个虚幌,若无得暗助,族民沦为贱奴或命丧成泥者恐是更多。”

  “朝廷派来的流官又有几个会真心为民?贪官污吏的剥削从来就没有停止,族民生活苦不堪言。往时,瑶寨部落诸多族人日夜劳碌,所做也只是完成征木之任等,为其升官媚上之踏脚石罢了。”缄语解释道,“除此,最重要的是当地土司也不会例外,这般的压榨下,民愤被激起也是迟早的事。”

  不然这些部落的遗民指不定还会落得什么惨下场,民籍皆失,哀如蝼蚁,多者暗为东厂私训卖命。

  “说来惭愧,民妇乃往昔乱首余孽,韩氏长女,本名韩雨涧。于乱起时为避色祸自而毁容貌,东躲西藏以求携幼弟韩云修得周全。怎奈终未如愿,受掳掠而流离失散,多年方会。”

  司马厝静静等着她开口。

  有着这样的心机,还冷静得可怕。

  缄语沉吟少顷,方无奈地说:“瑗城至槟南河域一带,受封的土司加起来少说也有近十个。而我们韩氏族下又何尝不算是人微言轻,先父虽极力护民又如何全能左右?最终的结果,也就定然是联合反抗,所为不过闹出些动静为族民求得些许缓口气的余地。”

  缄语的目光似有了一瞬间的沉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让她几欲落下泪来,可她最后却只是轻轻抬手将蒙纱摘下了,露出那不适合显露于人前的面容。

  司马厝道:“告诉我这些,是谁的意思?你可知此事一旦被上报给朝廷,你们都会是什么下场?”

  一个小小的虎头帽被阿竺的手腕穿过,赫然成了环袖。她顿了顿,又仰脸补充道:“公子也喜欢的。”

  瑗城执事可说是顺利,也可说是不顺利,在于归京之时,所押竟是自尽颇多宁死不从。司马厝在路途中遇上缄语前来求见,只知她是知内情愿透露一二。

  原此,曾也是一方州城土司府下,锦衣玉食的公子,可过往皆作烟云再被拎出时已成刺刀一柄。云卿安即不甚在意地用此来揭开自身上的陈年伤疾,报复针对以之于圣前谋利,一举两得。

  司马厝眸光微暗。

  阿竺乖巧地关上门将各异打量的视线都阻隔了,学着娘亲的样子往小桌摆上一些自制的鲜花饼和清茶,怯生生又不失礼貌地说:“给,请你的。”

  司马厝心下松了松。

  “阿竺,你去帮聂婶婶编东西去。”缄语闻言忙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来制止了她,看向司马厝之时带着更深的歉意,把一块绢帛递过去。

  “他……”缄语也在他的身边坐下了,神情有些黯然,道,“将自己置于临渊地,溺进深沟,而将许许多多他想要护着的人,都留在了世外源。”

  “而皇上呢,他是不是也没想着放过?”司马厝忽而直直地盯着缄语问。

  可是缄语根本就没法回答。

  谁又说得准呢?

  司马厝缓缓移开了视线。

  早就该明白的,云卿安这样的人,太疯太过太肆无忌惮,不受掌控也根本就不是能被任何人轻易看得住的,却也难以指责。若有朝一日彻底脱轨,与之相对,又会如何?

  ——

  奉先殿是一如既往,长年累月积下来的庄重恢宏亦似宫墙之上固守的朱色,内里变没变,谁也不知道。

  “替我通传,求见陛下,就受旨往西南之要事禀告。”司马厝随意地吩咐了句便静静在旁候着了,在这时候自然是没有人敢怠慢。

  那小太监麻溜地应声走开,转身时看司马厝的那一眼却有些意味深长。

  皇上早就歇下了,横竖又是见不到的,除非云督松口。这自是不可能的。

  因而未过多久,在身后那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司马厝干脆就头也没回,脸往左下侧了侧,他恰好可以看到那一截浅浅的影子,随即语调没什么起伏地道:“云督还想拦着我?”

  “侯爷何不先与我说?”云卿安恰当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恐凑太近会遭了厌烦,试探着道,“本就该是让我先听的。”

  这样逾矩的话出自他口,早已是见怪不怪。····司马厝仍旧没有看他,只语气略有些僵地陈述回道:“土党污吏今遭报应,乌合之众畏罪自杀。云督可还满意?”

  这都是如他算计那般。

  “得侯爷成全,感激不尽。”云卿安弯了弯眉眼,走近时从背后旁若无人地伸过手环上他的腰身,脸紧贴其上,含笑说,“将此事禀上御前,侯爷是有功要被升官的。所以,何时下聘?还是要本督,带着嫁妆上侯府大门?皆可,也愿等。”

  大庭广众之下的,上不得台面的关系。周边的宫人虽有察觉也不敢多动一下,天子近前,都战战兢兢的犹如雕塑。

  可是司马厝的神情仍是极为不自然,也不知是否为在隔应着什么,毕竟连他自己也说不准,但终还是忍下了将云卿安推开的念头。

  云卿安自是知道他的异样,也知是因何而起,环着他腰的手上力道却不减反增,虽未现慌乱而是急切想要确认道:“侯爷一言九鼎,所说定是作数。我仍是纸醉金迷烂俗人一个,若你穷了养不起,我就自个收拾好给你送去,要杀要剐还是物尽其用,你都自便。”

  司马厝低头时想要将云卿安的手拿开,动作很轻却似乎并没留多少的余地,回头与之对视上时,他脸上的神情已说不出为何,声音有些哑,道:“可你的所谓嫁妆,我从来都不敢要。”

  云卿安怔了怔,抬头时没有多少意外地,在司马厝的眸中所映出的,是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自己。

  本该是天边高挂云间月,一夕堕入泥泞和着腌臜血污被践踏撕碎,复又一点点的,被生硬地拼凑在一块,勉勉强强粉饰成了个不大健全的病态人格。沉暮会为晨光取代,秋残终有一日也会被暖春覆盖,可他还是云卿安。

  若非这般,又哪儿会有一丁点的机会予他?他的将军又如何会停下脚步多看他一眼?什么都可以忍,费尽心思去争去抢,而司马厝,是他拼了命也想要得到的,无时不渴望着将其身心都掠夺得干干净净。

  可云卿安最怕的,莫过于成于此,也败于此。然无可选择。

  “侯爷可知,[1]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咱家要求一刻的安愉,就得用无数个日夜的难寐去换,咱家要将清然明朗给一人,就需用肮脏诡谋给无数人。”云卿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仍自说,“我作奸犯科,徇私枉法……这见不得光的桩桩件件恐都与我脱不了关系,自难求何顾得来旁人?”

  司马厝不置可否,只是彻底放开了云卿安的手,郁着脸未答话。

  “重林可暗芳丛,浅云何曾遮晓雾。君主用人,贤时用,不贤黜,是清是奸,旁人说了都不算,只有自己信服并能完全掌控的才作数。”云卿安温声道。

  司马厝眸光一寒,道:“我同你说的,都抛之脑后了?”

  被步步相近直至背抵靠到殿侧廊墙之时,云卿安只得承受着他的压迫,这里的阴影似乎更加的密集,周边宫人的视线也越发隐晦。

  “罪名都是我的,不干侯爷的事。而叨扰了你,我不会说亏欠。”云卿安抬眸凝视着他,苦笑道,“想隐瞒却欲盖弥彰,何不认,你敢说……”

  “可若是周遭的都像你一样,荒诞无常。”司马厝皱眉说。

  无法赞同他用这般过激的做法排除异己,损了人也未必利己,站在了这样的一个高度若来日遭到反噬之时的后果根本就不堪设想,也无法……

  云卿安缓缓扯出一个无所谓般地笑,含雾般的眼神似是要把眼前人完全都浸透在里边。他伸手轻抚上司马厝的颈后直探进衣里,又将脸凑近了柔声说:“你该深有体会,可你还未入围。”

  明知难抗拒的。

  司马厝眸色渐暗,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上他的勾,只是慢慢地将自己的一边手顺着云卿安的腰线向下滑,诱着他轻喃发出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时,才突然用力地抓住关节处下将他屈着的整一边腿都提高起来,膝盖恰好顶在合适的那处。

  云卿安象征性地将之顶着动了动以作感觉,随后迫切地仰脸想要吻上他。

  司马厝却迅速将脸移到一边去,口气冷硬说:“别疯,不是时候。”

  云卿安蹙了蹙眉,并不认同。

  就是要,要把他圈紧狠狠往死里要。

  容不得他纠缠,司马厝就忽而撤身后退和他拉开了距离,迈步直接朝奉先殿而去。

  ——“出事之前,我们姐弟俩何尝不是天真无忧。他很爱听先生讲学,明晓了便会回来说与我听,那时的先生说他天资聪颖,定有高就……”

  ——“摇风草可以被编成许多草环,寨子里边的水涧之流潺潺一年四季皆长清,我们曾经都傻傻以为,可以立于高处看日沉又升很多很多年,后来才知,在那般的情况下,惟有只手遮天才有资格妄想。”

  缄语的话犹在耳侧。

  心疼,放不下。

  脚腕处一阵冰凉的触感,云卿安低头,呼吸微滞。司马厝留下给他的,是一串草绳系着的步摇铃,那是在遗村的摇风草架之上的小铃铛,也是阿竺常常戴着四处乱跑之时会发出清脆悦耳之声的……该是都被知道了,关切的平慰便这样来表达了。

  云卿安的目光逐着他的背影。

  看吧,你终是对我心软。

  想要得寸进尺。

  殿内果然是空无一人,浓重萦绕周边的哑香莫名。本就没抱太大希望,不死心地确认一下罢了,司马厝刚一迈入便倏地停下了,转身正想退出时,面色却异。

  云卿安紧跟而来,然在他面前只袖手旁观,轻飘飘地解释道:“熏香点的时间太长,量也太多,难免效烈了些。这可是陛下极为珍视的,临至后宫时不离身,侯爷可知为何?”

  极强的催情香而已。

  呼吸是越发重得难以自持,小腹之下的异样更是燃得人极为难受,司马厝掐了自己一下勉强维持着神智,没有耽搁抬脚便要离开。

  虚虚掩着的殿门之外,白日昼光与司马厝不过短短的几步之遥,虽未能尽观,却也可料想丹陛周边宫廷禁卫分立何等肃穆,而他……

  “卿安,别……别这样。”

  云卿安竟忽然到他的脚边跪下了,环臂将他抱着死死不松,任他如何抗拒推挣也都咽声受着,尽是荒唐之色不堪描摹,痴意裹缠偏执曳动而浮。

  低笑两声似是自嘲,也不管司马厝作何反应或是如何看待他,云卿安接着便如同用尽了所有力气般地缓缓道:“司马,一些事你不知道的,不记得的,我说给你听。我初被掠进宫的时候,无数次想要逃,想要回去找我长姐,想要回去给我父亲那七零八落的尸体好好收敛了,我在想他们这些人要对我做什么,我的族人家人又做错了什么?可是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回答我,谁人都可以在路过时将我踩上一脚,哪怕死了也不过像只发着恶臭的耗鼠一样,白白弄脏了地方而已!”

  “我最初到宫监房的时候,活着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我不想就这么算了,不想就这么轻易揭过了,可憎恨只能烂在骨子里,翻搅的也只有自己的血肉。你那时见了我对我说过,得虎崽欢喜的,除你之外,我是头一个。可你也没觉着我有什么特别……”

  司马厝瞳孔一缩,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可你知道吗?当时的我就连多抬起头仰视你一瞬的资格都没有,甚至都不配和你怀中的虎崽相提并论,至少它有你护着照看着,而我什么都不算,自然也就不得你的高看。”云卿安继续道,声音越来越沉重,内心却是越来越平静。

  伤不能愈合,结痂破了就还会疼,可这区区的过往根本就不值得被他反复回味,根本早就不算什么了。他故意卖惨,所求的不过是司马厝的疼爱。

  如此利用,算不算卑鄙?

  贱也好,愚也罢,心机也皆不为重。

  “不是的,卿安……”嗓音沙哑得似从钢锋之上磨过,司马厝深深凝视着他,从未有过现下这般的情绪,揪心的疼痛之下,周身竟似再也难以动弹分毫,更做不到狠下心把云卿安丢弃在这里。

  这里是皇宫,不是他那曾有的长满摇风草的家园,也不是先生说过的定有高就……本该不属于他的。

  “零零散散,何不捡我一下?”云卿安神情很快地恢复了平静,依旧维持着跪下的姿势没有改变,慢慢地探手过去,解开,捧着司马厝的。

  贪婪的攫取,本就该如此,在碰撞之时失了理智,摇铃声曳。

  皇殿之内,这方曾被无数外臣官员屏息凝神时来往步经过的地衣,被勾勒得活色生香,这般所看,高不可攀的殿堂也不过是如此,宛若触手可及。

  情潮卷漫过甬道之间。

  云卿安似是清醒着的,舔吻了吻司马厝的耳尖,声音温软得如被皂角晕烫过,语出却是让人惊心。

  “总兵,抱卿安,上龙椅。”

  权势枷锁,皆可为他寻暧恣欲之用,败世不封皇,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桎梏声讨,都是些活该被他云卿安踩在脚底之下的东西。肆意妄为,甘仰喧嚣,今不管不顾执夺于手。

  要这君臣堂,左右不过他的承欢殿。在贱泥中栖生出的至限张狂,没有本钱。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寤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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