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头的尾巴们离得远看不清, 江丛靡手里拿着的毒草外裹了一层灵力,以防直接接触。
毕竟它就是一株毒草,非常毒。
摸上去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 之后毒性慢慢地渗人皮肤, 导致行动迟缓, 接着四肢会持续感受到麻痹直至僵硬, 最后毒发身亡。
毒性非常强,但因为周期性也同样长, 因此真正被它毒死的修士万里难出一个, 最常见的用法其实是当蒙汗药或者……也有一批特别的爱好者。嗯,他们挺常用的, 据说体验感还不差。
想到这里, 江丛靡面无表情地把草给烧了。
如果不是上一世的好友里有这种人,他也一点都不想知道这草能这么用。
经过第一次的演示,江丛靡找到了新的乐趣。
运气好和坐享其成有本质上的区别。
比如后者计划到手, 正无下限地沾沾自喜的时候去敲他们一下,乐趣倍增。
有时候他察觉到机关后按兵不动,刻意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脚下的一片区域, 边和云知染聊天认灵植, 边有意无意地详细形容相似但效用非常高的灵植长什么样。
眼尖的人就会在江丛靡背对着的地方发现疑似好东西的灵植, 等到他们抢先一步去捡便宜的时候,江丛靡便会先捂住云知染的耳朵转身, 正巧能够看到壮观的毒刺齐发。
“原来是这样的机关。”
一句冷冰冰的点评让后头的那群人寒毛炸开。
恐怖如斯。
不过对于机关后灵植的描述是正确的, 至于谁想要、谁能拿,各凭本事就是。
再有时候碰到机关密集的场景, 江丛靡踩着稍有不慎便会同时触发多个机关的风险, 走了个刁钻的角度避开, 让迫不及待跟随的人猝不及防遭到一波秘境埋伏。
一次坑是提醒,二次坑之后还要跟着他的多半抱着侥幸心理。
明知跟着他不一定安全,甚至有危险,但还是要继续。
自傲,自负,自以为是。
欣赏这种人崩溃的表情也会让江丛靡心情很好。
白送上来的乐子,浪费多可惜。
令江丛靡意外的是,云知染对他的所作所为反应不大。
找死角过机关的时候,云知染专门把挡住他眼睛的手给推开了,看着被埋伏的修士满眼费解:“都把正确路线演示给他们看了也过不去吗?”
这样,那样,那样、再这样不就可以过来了,很困难?
大冤种都轻轻松松过来了!
兔兔不理解。
但是兔兔有宽大的包容心。
上帝大开天窗,只不过因人而异,有些人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色。
有些人……窗框掉了罢了。
喔,还有些人可能开窗的时候正巧被站在窗后,被创死了。
正常,都正常。
兔兔闭目。
带兔子的大能坑人的次数一达到三,有个脑子都知道最安全的存货方式是远离大能,保护自己,后面的尾巴不用江丛靡亲自动手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真是可惜,乐子没了。
与此同时,云知染也稍稍放下了些心。
太多人跟在后面头都不好给江丛靡指路,不然就是干涉一大帮子人多的意识。把人打发走了,他才会明里暗里为大冤种谋点福利,但也不能做得太过。
“这里……要不换条路吧。”
“嗯嗯嗯那个果子对身体好。口感?不知道诶。”
“上面上面,再往旁边,外面不常见的!”
途中难免遇到两次偷袭抢劫的事情,所幸全部化险为夷,秘境的小机关棘手难缠,但好在没有受伤。
零零散散地这边收集一点,那边采一些,收获颇丰。
基本上灵果令瓜灵植等用来辅助的效用翻来覆去只有几样,炼丹炼药费时费力费钱,云知染和江丛靡一致决定不考虑,所以功效重复的果子会选择效用更加广泛的装进储物袋。因为早有打算,所以低阶的灵植灵草云知染没怎么关注。
偶尔有两次罕见的灵果被遮挡得死死,要费些功夫。江丛靡在自力更生,云知染叼小灵草吃打发时间时看了眼脚边冒着淡淡光芒的中阶灵植。
奇怪。
这种草原来有毒吗?
难怪不好吃。
“拿到了。”江丛靡自树上纵身而下,拿给云知染核验。
云知染凑近嗅了嗅,满意点头:“眼力真好。”
他就大概指了一个方向而已!
江丛靡含笑不语。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会拿错,也知道东西干净没毒。
不然哪里敢凑到知知身边。
收起灵果,一列人气势汹汹地拦住他们的去路。
坠在后头的那人舌头还麻着没捋直,说话磕绊:“站住!你你你你敢骗爷!”
嗯?他在说什么。
云知染沉思,但没思考出来。
江丛靡勉强想起来这个人了:“你对那草情有独钟,与我何干。”
“胡说!你明知知道那草有毒还还还骗爷采,居心不良。”
“没人逼你。”
因为自己脑子不好而吃亏的人哪里会承认:“少少废话,爷今天不拿你泄气就不姓万。上!”
万家是个修炼大家,为了这个儿子进秘境,派出来的护卫一个赛一个地能打。被压制的情况下一打三,江丛靡还能勉强用其他手段僵持一会儿,一下来十几个人还不能动魔气无疑是场苦战。
江丛靡迅速打量起周边环境,地形、机关全部利用上也只能拖延时间。
啧,麻烦。
干脆一次性解决算了,反正知知好像不怎么介意魔修。
外头那些看戏的人……
一起清空好了。
省得出去坏了知知的名声。
护卫忌惮江丛靡的一动不动,在万二爷的催促下试探着逐渐靠近。
包围圈的正中心,墨瞳中油然而生几分肆虐的兴奋。
【江丛靡,不可以。】
阴沉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清明。
云知染同样沉下眸子:【滥杀无辜是不对的。】
数十人的生命线随着江丛靡身上气势的变动戛然而止,预见的这个场面代表什么,云知染再清楚不过。
江丛靡微怔,然而眼底的杀意半分未退,充耳不闻。
【江丛靡……】
【有话出去再说。】
一道结界罩在云知染身周围,江丛靡丢下这句话便再没打算解释更多。
手里捏好符箓阵法,剑拔弩张的氛围因符箓燃烧的青烟拉开序幕。
大家里的护卫都经过精心挑选,下手绝不留情,招招把人往死路逼。
云知染瞅了眼自己身上的防御结界,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他除了呆在原地,没有别的事能做。
可是,可是胡乱取旁人性命的人很难有好结果。
以性命为目的交手胜败往往在瞬息之间,云知染不敢贸然给江丛靡传音,只希望他听进去了。
先前还是精神焕发的兔兔慢慢趴了下去。
不知道江丛靡怎么布的结界,云知染分析过,他身上的结界非正常情况下不会失效。
大概还有其他说明吧。
但是云知染不怎么想看长长的详细解析。
好奇怪的人类啊。
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大冤种身上。
云知染看向发号施令的那人。
赤瞳沉寂如死水。
这个人,会死。
死在雷劫下,就在不久后。
大冤种不该因为这个人动手的。
万二爷顶着头皮发麻,找到了直盯着他看的云知染。只是一眼,他便感觉到全毛骨悚然的寒冷。
“兔子,给爷把兔子抓过来!”
“听见没有,死兔子敢盯爷?没看见你的主人半条命都没了么。嘿,要是乖一点知道讨好爷,指不定爷一高兴能留你主人一命。”
“能认识宝贝的兔子底子不会差,害,就是你那废物主人不懂照顾你。灵丹灵药喂一喂,化个形不难。”
赤瞳毫无波领,万二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云知染当成了耳旁风。
可…总有人听进去了。
剩下来两个贴身保护万二爷的护卫见场上局势有点不对:“二爷,别说了…”
“咋的,爷说两句话还不行了!给爷下毒,让他骗爷。这就是下场!”
“瞧这兔子长得不错,化形之后估计也是个美人。就是不知道是公的母的,哦不过没差。爷听说兔子发/起/情来——”
不堪入耳的话到此为止。
平静的墨瞳彻底被染成暴虐的殷红。
“你找死。”
一小撮魔气无形中死死勒住万二爷脆弱的气管,一点、一点,慢慢收紧,慢慢地让人陷入窒息。
肺腑内的氧气很快耗尽,万二爷梗着脖子想抓住罪魁祸首,却是一顿乱抓了个空。
无法呼救,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死盯着江丛靡怒目圆睁。护卫反应过来不对,却在犹豫的片刻失去了选择权。
“是魔气!”
“大能是魔修??”
“跑啊!!”
跑?
多麻烦啊。
浓重的魔气源源不断地从江丛靡体内散出来,化作一道道带刺的锁链,一个一个控制住前一秒还在得意洋洋护卫杀手。独存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的魔气非一般人可承受。
若是刺入肌肤,深入骨血,血液流经之处每一毫厘都体验到魔气的侵蚀——
“不、不!”
“救、救救我!求……”
“呃啊!!!!!”
江丛靡微微勾唇。
表情不错。
接下来该轮到下一位了。
万二爷因为缺氧脸色涨成紫红色,指甲一下一下在脖间抓动留下红痕,肮脏的嘴脸写满惊恐。
江丛靡猜得到他想问什么。
不过区区金丹。
是,区区金丹。
但可惜了,魔气和修为有关,却不大。
若非知知念着,他原本想放手一搏,看看自己不动用魔气的极限在哪里。
也是,世上从来不缺送死的人。
“不是想动本座的兔儿么。怎么,这就没动静了。”
江丛靡步步紧逼,带着笑意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如同示威,就像在告诉掉进地狱的人,好戏才刚刚开始。
“肖想的罪名可不轻。”江丛靡假意思索,“从哪里开始算账好呢。废灵根,挑断手脚筋,还是——”
致命的剑意转瞬间破空而至。
魔气拦得及时,却终究不敌高修为者的全力一击,只能稍微改变角度,擦着手臂掠过。
灵剑不曾得手,半空转了个弯便原路返回,归入主人身旁重新待命。
江丛靡收起轻佻,抬眼望向不速之客。
钟景瞳孔微震。
他半路而来见不少人慌慌张张拔腿就跑,好不容易从两个较为冷静的道友那边问到方向,大概了解发生了何事,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魔气席卷。
剑下死伤的魔修无数,钟景却是第一次见到乍一下能与他相抗衡的强大魔气。
他设想过许多可能,却在真相大白时如遭一道天雷劈下。
“江弈?你是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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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起个兔兔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