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从云知染和江丛靡几人留在岩洞里说起。
天道直接插手人类的命运线得记大过, 但幸亏发生了各种巧合，掩盖掉了这次无意识间的失误。云知染可以一直思考原因，但江丛靡的时间有限, 眼下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
周围笼罩着强行引来的魔气, 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却像是有意识地一般并未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小穷奇并非魔气的适配者, 除非有一方彻底吞噬掉另一方，否则在融为一股之前, 两抹魔气只会在造势之后互不相让, 成为争斗的对立方。
前段时间的渡劫失败外加再度负伤，小穷奇根本敌不过带有合体气息的魔气围攻。
四周没有威胁, 缩小体型的小穷奇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知染移动到半途, 岩洞顶部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几片片碎石，云知染似有预料一般往旁边移动躲开的同时，防御结界一起展开。
碎石哗啦啦地落在结界上反弹, 小部分精准无误地击中小穷奇。
云知染愣住：！
兔兔祟祟地往旁边移了两步。
“哎呀呀。”江丛靡淡淡收回灵力，柴荒抱臂看戏不忘拱火，“这修缮得花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呐, 看着都心疼。也不知道这地方的主人看着心里是何滋味。”
柴荒说着, 意有所指地看向江丛靡, 被江丛靡一个眼神给吓了回来，吹着失败的口哨, 若不关己地戳着啾啾。
“啾！”
啾啾圆滚滚的身体, 覆盖的绒毛被戳得一个旋接一个旋，有点难受有点痒, 身不由己地扇了扇翅膀。
柴荒所说的清化之巅的主人引起了云知染的注意。
他猜到了这片地方不是小穷奇造的, 却没想到小穷奇是占了别人的地方圈地为巢。
还、还把这里变成了半片废墟！正常来算, 少说也得在修仙界多呆二百年。
“小兔不知道吗，这里原来——哎怎么打人啊。”柴荒快速认怂，“小兔，你看看他。”
云知染：“咕咕~”
【打人是不对的喔。】
手都还没抬的江丛靡：“……”
柴荒哪能不知道江丛靡打断他是为什么，但有正当理由在，胆子放大了几倍：“看吧，这可就你的不是了，没看见小兔想听吗。”
借着云知染的名头，柴荒顺理成章地介绍起清化之巅的历史来。
五百多年前，这片山头的主人是当时修仙界最负盛名的魔尊。人迹罕至不假，但清静和谐，没有人敢来打扰，风景也是一等一的好。
云知染听得认真。
和他印象中的一样！
“只不过后来嘛…被灵仙宗的仙修们带人踏平了。”柴荒无奈耸肩。
话没讲多少，但后头有双眼睛一直盯着的压力山大，压力一大就口渴。左右没有旁人，江丛靡也将他的身份猜了出来，再装下去苦的只有他的舌头。
解下腰间的酒壶，浓厚的酒香顿时四散开来。
柴荒喜欢炼丹，更爱酒。听说最开始学习炼丹，单纯是为了能够随时随地喝到美酒而埋头研究，后来这个问题的确解决了——带个储物袋装酒就好了。
建议人江丛靡看着柴荒苦恼到死的模样简直无话可说。
不过后来柴荒坚持研发，整出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浓缩药丸，作用奇特。久而久之地，柴荒装着一储物袋的酒，以炼药师的身份一举成名。
隔着酒壶的香气都足以让云知染晕晕乎乎好长时间，江丛靡皱着眉大手一挥，第一时间想隔开气味顺便掐断话题，却没想小白团子主动凑近了些。
“那后来呢！”
江丛靡一愣。
柴荒丝毫没发觉不对，接着说：“哦，后来这位魔尊以牙还牙，把灵仙宗毁得半斤八两。”
“不过啊，我记得他特别避开了些地方，像藏书阁宗祠什么的都完好无损，特别有良心。”坑完魔尊，柴荒没忘记帮着多说了些好话。
——虽然当时没去毁单纯是因为那些地方离得太远了，切七拐八弯。有找路的时间不如多烧两座屋舍。
得到答案，云知染若有所思。
有仇报仇实属正常，能有这么大一片地盘的人类实力定然不差，可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手下经历过这么个人物？
“魔尊现在怎么样了，他还会回来吗。”
如果一切顺利，修仙界可就又多了一位潜力股！
柴荒没想到被问这个问题，下意识看了江丛靡一眼：“这个啊，他……”
“他被挫骨扬灰，几百年前就死了。”
江丛靡接过话头。
听到潜力股把自己潜死的消息，云知染多增了几分失落：“……喔。”
柴荒讪讪闭嘴，琢磨着才加入讨论的江丛靡怎么想怎么不对，看向小兔，他才恍然了什么：“小兔，你能说人话啊。”
消沉的兔兔顿时僵硬石化：“！！！”
完、完蛋了！
知道灵兽能够人言之后云知染便没特别在意说话的问题，结果一个心急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有话必有回的云知染别过脑袋，没去看江丛靡：“…啊…嗯。”
嗯得特别勉强。
身后，江丛靡脸上的笑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看得柴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刻抱着啾啾退后了几步，望天装鹌鹑。
“知知真厉害。”
柴荒退得更远了。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兔兔僵硬。
兔兔慌张。
兔兔耳朵打结。
大冤种好像生气了QWQ
“知知，怎么不看我。”
江丛靡嘴角噙着笑，语气淡淡。
很好。
小家伙天赋不错修为不赖，却一直瞒着他。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云知染身上。
啾啾不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他会为兔兔加油：“啾！”
短短的小尾巴慌得一抖一抖的，江丛靡瞧着团成团的耳朵，笑意更深。
“我什么都做不了，知知何需怕我。”
云知染从来没感觉过一道视线能有这么严重的压迫感。
更生气了！！
兔兔束手无策，只好以极慢的速度掉了个头，却不敢看向江丛靡。
“我不是——”“知知，回答我一个问题可好。”
江丛靡打断了云知染的认错。
“你说！”
“那个魔尊…你怎么看。”
江丛靡没有纠结云知染隐瞒他的事。
他早就知道小家伙的秘密很多，修为也好目的也罢都包括其中。
换做以前，他或许会耿耿于怀到使用极端手段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然而真正死过一次后，他才恍然所有的执着皆可有可无。
既然结局已定，对现在的江丛靡而言更重要的会是经历。
不知道又如何，他只在乎小家伙……怎么看他。
云知染不会知道江丛靡的想法，但着也正是江丛靡想要的。因为不认识无交集，才会有最中肯的评价。
等待云知染回答之前的这段时间极度短暂，但也足够让人慌乱。
知知会怎么想他。
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还是罪有应得？
“有点可惜。”云知染想了想，道。
“什么？”
反正是假设，没有什么不能说。
“活到现在的话，飞升之列里应该早晚会有他。”云知染说得认真，“有点可惜。”
天之骄子的陨落是修仙界的一大损失。
云知染可以理解太过强大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种威胁，但如果因为是威胁就要断送，那么他们断送的或许不只是一个人的未来，更有可能一起断了很多很多人的路。
虽然跟他的关系不大，甚至减少了他很多的工作量……但云知染觉得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柴荒实在憋不住，笑到扶墙：“小兔，你怕是唯一觉得他死了可惜的存在了。”
被江丛靡扫了两眼，柴荒艰难控制住自己：“不过小兔都这么说，指不定他能躲过一劫，在暗处韬光养晦也说不定。”
云知染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是修仙界一大幸事！
能够飞升的潜力股越多，大家的修行一路也会越来越宽敞的。
“嗯！”
“吼…”
沙哑虚弱的吼声低低传来，让众人想起了同在一处的榜二凶兽。
长得不太友善的小穷奇近在身边，柴荒默默带着啾啾往后挪了好几步。
惹不起他躲得起。
练虚又怎么样，练虚也会死的。
云知染看向小穷奇，又悄悄瞄了眼江丛靡。
隐瞒是不对的，云知染知道自己刚惹了江丛靡生气，不方便再直接让江丛靡做些什么。
人类修士都想飞升，他帮着大冤种和小穷奇牵牵线应该不会有错吧。
小穷奇好歹是个神兽！
劝诱小穷奇立契的目的是为了大冤种更有保障的飞升道路，是为达成任务，可不能算他擅自插手！
想清楚整个因果关系，云知染放心大胆地挪到小穷奇身边。
一小团白甚至没有凶兽的爪子大，柴荒被吓得不轻，啾啾更是直接撅了过去。万险接住了滑落的啾啾，柴荒见江丛靡手握成拳却没有阻拦，便没有选择出声插手。
小穷奇没有伤及根骨，调息修养一阵子就能康复，因而云知染找他叙旧时，非常愉快地应了下来。
同样是凶兽，行列第二的小穷奇和其他凶兽有非常大的差异在于，小穷奇是一个实打实的神兽。
在上界玩的时候不小心把执判的屋子烧了个底朝天，然后被扔下来再轮一遍修炼飞升以示惩罚。
按云知染的印象，小穷奇是修仙界的常客，这次像是学乖了不愿意当出头鸟，聪明地窝在角落圈地为巢。
被扔下来的几乎都没有在上界时的记忆，云知染自然也不会透露，只是旁敲侧击着对症下药。
小穷奇为兽仗义，不喜欢人类，但是会对保护灵兽的人类另眼相看。当然，获得灵兽本兽喜爱的人类加上去的分会更多。有云知染的牵线搭桥，小穷奇将江丛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看完之后，小穷奇带着没救的绝望闭上了眼睛。
好惨淡的修为。
【拜托你啦！】
柔软的绒毛紧贴着小穷奇坚硬的鳞甲之上。
明明是脆弱又容易受伤的毛皮，却带来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坚硬的鳞甲，锋利的长刺，宽阔且危险的双翼，小穷奇凶兽的大名在外，别说是云知染这样小小一只兔兔，就是再猛烈的灵兽也对他忌惮三分不敢靠近。
可是！可是！！
好温暖的兔兔哇！！
小穷奇支楞起来了。
【包在我身上！】
金丹又怎么样，废物他都能带！
搞定小穷奇，江丛靡的身边冒出来一只兔兔祟祟地小白团子。
云知染若无其事地埋头顺了顺毛毛，长耳朵乖巧地垂在双侧，揣好爪爪，神情严肃又可爱。
“江丛靡，小穷奇不是坏兽。”
云知染暗示道。
“嗯。”
江丛靡知道。
剑阵漫天时，他感受到有另一股气息靠近却没有对他产生威胁，多半是离得最近的穷奇。
他与穷奇素昧平生，身上一点魔气没有泄露，外人不可能发现他与清化之巅的联系，因此穷奇绝不可能是专门保他无事而来。
唯一有可能的只剩他当时怀中抱着的知知。
无源可寻的事件遇上得多了，江丛靡倒不觉得知知和穷奇相识有多么意外。
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为何知知与他汇合之后，行为举止不太自然的原因。
“小穷奇很厉害的。”
云知染再进一步。
“嗯。”
穷奇声名在外，自他在时起便有传说穷奇半脚踏在仙门。
这就好办了！
云知染抬头望向江丛靡：“那你知道灵兽契约的阵法吗？”
一丝诡异划过江丛靡的心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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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丛靡：知知打算和本座立契了？
兔兔目移。